不一會兒,丫鬟們抬著熱水、毛巾、花露、換洗衣裳等物魚貫而入,小郡主看了看腳踝處李雲岳才剛剛幫她包扎好的傷處,微微一笑,伸手輕輕摸了摸,竟有點兒舍不得。
「算了,我現在不想沐浴,更衣吧!」小郡主笑道。
盡管她便是讓旭哥哥重新幫他包扎一次旭哥哥也不會拒絕的,可是,想起他剛才的溫柔憐惜,她還是舍不得。
丫鬟一愣,也知這位未來的世子夫人一時一個主意慣了的,倒也沒多言什麼,含笑答應,便有人上前服侍她更衣,其他人仍舊將洗浴用品弄了出去。
一時更好衣,一名小丫鬟進來微笑道:「郡主,世子爺說,您在這兒好好睡一覺歇一歇吧!他已經吩咐廚房做飯,等您醒來就能用。世子爺已經差人去留郡王府報平安了!」
小郡主「啊!」的一聲一拍腦門,笑道:「還是旭哥哥想得周全,嗯,我知道啦!你們下去吧!」
青花、青竹就算打不贏那些混賬混混,想要脫身卻是不難。
看到她逃了,她們絕不會跟那些人糾纏個沒完。
找不到自己,她們自然就會回府,如果回府了不見自己回去,肯定不敢瞞著爹和娘!
到時候,爹和娘不急得翻天才怪!
小郡主卻不知,李雲岳派人去留郡王府,除了告訴岳父岳母她在他這兒之外,還請岳父岳母稍安勿躁,這個仇留給他來報!
留郡王和留郡王妃知道小郡主在威寧侯府果然放下了心,然而聽了青花、青竹的稟報又氣得暴跳如雷!
留郡王妃大罵不已,若不是留郡王攔著,立刻便要帶人打上楊府去了。
竟敢如此辱及她的女兒,真當他留郡王府好欺負不成!
聽了留郡王拿李雲岳的話勸阻,留郡王妃又轉怒為喜,哈哈笑道:「這個女婿咱們是找對了,知道為瑾瑾出頭!哼,女婿既然有心,那我就暫時先等著好了!楊文華麼?哼,夫君,回頭你叫人把他捉了扔相公館裡去!混賬東西,我的女兒他也敢打主意!姑奶奶久不發威,什麼阿貓阿狗都敢上前叫喚啦!」
留郡王臉頰肌肉狠狠的抽了抽,他的郡王妃脾性還是那麼暴烈如火啊!
不過,他喜歡!
他娘的楊文華個混賬東西,敢欺負到他女兒頭上,就該讓他嘗嘗那種滋味!
留郡王便毫不猶豫的點頭道:「好!咱們先看看女婿怎樣報這個仇!楊文華那小子,他死定了!」
小郡主留在威寧侯府,用過了晚飯李雲岳親自送她回留郡王府。
第二天,李雲岳下了張帖子差人給楊文華送了過去,約他茶樓一敘。
楊文華哪兒敢去見他?昨日失敗之後回府,越想心裡便越不安起來,深悔自己不該太早把老底抖出來!起碼也要等那死丫頭真正落到自己手裡再說啊!
這下子好了,羊肉沒吃著反惹了一身騷!
那死丫頭回去添油加醋的一哭訴一告狀,自己該怎麼辦?
好奇的拆開請帖,楊文華手一抖就將那請帖給扔了出去!
茶樓一敘?傻子才會去!
接連三天,楊文華都老老實實的待在府中哪裡也不去,悶是悶了點,可眼下還有什麼說的?
悶也總好過被人狠狠的修理啊!
李雲岳那小子,看著不言不語,其實就是個瘋子!
那日游湖,不過言語之間有所不合罷了,那小子竟然將自己弄到了水中大大吃了一番苦頭,這回——他不會想要了自己的命吧?
楊文華下意識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連連搖頭,不,他不會的!他不敢的!
自己好歹是皇上外祖家的親表弟,他絕對不敢那麼囂張的!
楊文華挺了挺胸給自己打氣。
忽然又想,萬一,他來陰的呢?萬一他來陰的,自己豈不是更冤枉憋屈了?
楊文華無計可施,只得垂頭喪氣的繼續老老實實待在府中。
楊老夫人和楊大夫人見了大喜,大贊他「乖,大了變懂事了!」一高興賞了他好些東西——倒是意外之喜。
只是,父親那懷疑的直勾勾的眼神,著實令人心裡疙疙瘩瘩的。
這是第四天晚上,楊文華沒精打采的照例天黑不一會兒便回房間上床睡覺了。
不知怎的,今晚,他的心裡沒來由的有點煩躁,不踏實。
預感成真。
剛剛躺下閉上眼睛,便感覺脖子一涼似乎被什麼東西抵住,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上方響起:「別亂動,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是刀鋒!鋒利的刀鋒!
冷嗖嗖的感覺從脖子一直傳到心底,楊文華身子一僵,慢慢睜開眼睛。
昏暗中,對上一雙黑漆漆、冷冰冰的眸子,便是一顫,暗暗叫苦!
李雲岳來了!這廝竟然、竟然摸到他府中來了!
「你、你好大的膽子!這裡是楊府,你敢對我怎樣,我爹娘不會放過你的!」楊文華眼睛一眨不敢眨,嘴唇輕松,顫聲說道。
李雲岳不屑,道:「那又怎樣?」
楊文華一怔。
那又怎樣?
是啊!那又怎樣呢?這廝就算這會兒將自己了結了,再悄無聲息的離開,神不知鬼不覺,爹娘又能如何?
別說絕不可能想得到凶手是他,就算想得到,也沒有證據啊!
楊文華絕望了,索性豁了出去,冷哼道:「沒錯!就是小爺干的你又怎樣!哼,小爺還沒怕過誰!來啊,有本事給小爺來個痛快!」
李雲岳哪裡有閑心同他作口舌之爭?瞥了他一眼,除了不屑還有「你很無聊」的意思,匕首輕轉,手柄處用力在楊文華腦門上干淨利索的一敲。
楊文華眼皮翻了翻,雙眼一閉,頓時暈死了過去。
李雲岳提著他衣領,輕而易舉便將他提了起來,借著夜色遮掩,避開府中下人,很快就來到了楊府花園最偏僻的西北角。
楊文華那日不肯赴約,這兩三日李雲岳可沒有閑著,更沒有把他忘記了。
而是往這楊府中踩點,路徑嫻熟於心,今晚才付諸行動。
目標,他早已挑中了,是這一片花木中間一株極高的楊柳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