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碧桃、春杏臉色更是不甚好看。
李賦更惱,一掌拍在茶幾上,冷聲道:「不像話!」
連芳洲目光閃了閃,並不作聲。
李賦便瞟了碧桃一眼,冷冷道:「下人身邊的小丫頭?我早說過不許輕慢了琴姑娘,你們都聽見?拌嘴也不是這麼拌的!你說的倒痛快了,也不看聽的人會怎麼想?」
丁香忍不住又道:「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姑娘每每命我不許多嘴——」
還未說完又叫琴姑娘低喚一聲,便恨恨咽下後半句。
李賦更氣,冷冷一盯碧桃。
倘若碧桃不是連芳洲的人,他早叫人打一頓賣出去了。
碧桃心中委屈,也吃不住他這一眼,只得垂首跪下,卻是一言不發。
李賦張了張嘴,終究一閉,扭頭向連芳洲道:「這是你的丫頭,你處置了吧!說下去,往後誰再敢在琴姑娘面前說三道四,嚴懲不貸!」
在李賦看來,連芳洲既然主動提這事兒,又叫丁香當著面說,便是存了不袒護的心。又見碧桃一言不發,越發認定丁香所言屬實,豈能不氣?讓連芳洲自己處置這個丫頭,是給她留面子。
他卻不知,碧桃一言不發,是她自認沒錯絕不肯認的,想要辯白主人家不問她也不好說,說了更有不是,故而不言。
連芳洲心裡更氣,銀牙暗咬:丁香那張嘴你難道一點兒也不知道?她說什麼你就信了?半個字也不問了?
她原來倒准備了一肚子的話要說的,不想他會如此生氣,此時也懶得說了!
見他問來,連芳洲反而嘴角勾出一絲笑影,道:「不知夫君想要如何處置呢?」
李賦一滯,看了連芳洲一眼,倒有些不解了。
他哪兒知道女人家肚子裡的彎彎繞繞,當下道:「你做事素來有分寸,你看著辦吧!」
丁香得意極了,得意的白了碧桃一眼,無聲冷笑。若非琴姑娘禁著她,她指不定又要趁勢說些什麼。
琴姑娘忙起身,向連芳洲道:「姐姐,這真的不是什麼大事兒!我看還是算了吧!省得傷了和氣!姐姐倘若處置了她,我,我心裡如何過意的去……」
琴姑娘這話卻是半真半假。當時的情形她自然清楚,說起來丁香的確也有錯,如今李賦偏幫著她,單單懲罰碧桃一個,她是真的有點兒過意不去。
更多的卻是欣喜意外,他到底,還是護著她、心裡還是有她的!
聽到她受委屈,他還是會為她做主、會護著她……
「不行!」李賦斷然道:「你就是太好心了,什麼事都悶在心裡頭不說出來!不能輕易罷了!你別再多言!」
琴姑娘心中既矛盾且羞喜,抱歉愧疚又過意不去的看了連芳洲一眼,果然垂了眼眸什麼都不說了。
連芳洲肺都要氣炸了!
心中且憂且惱。
當著她的面,又有蕭牧那個第三方在,丁香尚且敢如此胡說八道,倘若哪天沒有個第三方、她也不在,她實在不敢想這個死丫頭會添油加醋到什麼地步!
更叫她氣惱的是,李賦平日裡也算是個冷靜自持的人,沒想到聽了這死丫頭的話立刻就信了、發作起來!
連芳洲在心裡不免把李賦罵了無數遍的「混蛋!」
今日一試試出這種結果,著實晦氣。
連芳洲便道:「此時天也晚了,明日再處置,可否?」
李賦不會連這點面子也不給她,點點頭道:「依你!」
丁香覺得掃興極了,再想想此事已成定論,橫豎不過一夜罷了,且便宜她了!
反正明天又不是不會天亮,到時候,哼!
李賦心中想的是,這碧桃再怎麼樣對妻子卻是忠心耿耿的,又妻子多少有不舍。晚一天半天處置都無所謂。
琴姑娘和丁香便離去,臨走琴姑娘到底忍不住又幫著碧桃說了幾句求情好話,聽得連芳洲差點兒暴走發脾氣。
命碧桃自下去,吩咐春杏催一催熱水洗澡好睡覺,連芳洲始終沒朝李賦看上一眼。
李賦見無人,捉住她的手柔聲道:「你生氣了?你知道阿琴她和我——」
「我明白,」連芳洲抽回自己的手,笑道:「我沒有生你的氣,鬧了這一場我也累了,有什麼話明兒再說吧!」
說著便說要拿干淨衣裳,自往臥室去了。
把個李賦呆在那裡,望著她的背影小聲嘀咕道:「還說不生氣,明明就是生氣了……」
他搖搖頭無奈苦笑,心道罷了,女人家總會有點兒小性子,她雖明理磊落,當著面那般發落她的人,也難怪她臉上會不自在。等下哄哄她便是……
李賦想著倒好,打定了主意心裡便尋思著等下該如何哄老婆開心,誰知道,連芳洲洗好回房,將門死死的從裡邊關住了,連窗戶也沒給他留一個!
李賦推門不開,才知壞事。
敲了幾下,低喚幾聲,連芳洲應了,卻不肯開門,說自己「一不小心」把門給關上了,懶得再起來開,讓他往書房湊合一夜去。
再敲再喚,就沒了聲音。
李賦看著這薄薄的一扇門,很有點哭笑不得。
還說不生氣!
他要是真走了,連芳洲必定更要氣惱,好在他並沒走。
媳婦心裡存著氣,他哪兒敢走?便是去了書房,這一夜也心裡也必定七上八下睡不著的。
好言好語半響,連芳洲就是不應,李賦在門外急的直轉。
推了推那門,腦子忽然靈光一閃,想了個不是主意的主意:尋了薄刃長劍,從門縫裡將門栓一點一點的往旁邊挪去。
連芳洲正躺在床榻上生悶氣,想一回氣一回罵一回「混蛋」,忽然聽得門處響動起來嚇了一跳,慌忙撐起身子向外看去。
看到那偶爾映到光線驀地一閃寒光的劍刃又嚇了一跳,待一想想,方放下心來,這才剛勾了勾唇露出一點兒笑意,卻又皺皺鼻子無聲一哼,索性拉起被子將頭蒙住了腦袋,睡覺!
李賦生怕動靜大了吵著了心頭正不爽的娘子,又怕動靜小了她一點也聽不見到時候突然進去會嚇了她,這勁兒還真不好拿捏。
小心翼翼費了半天的勁兒,才將那門栓弄一邊兒去了。
李賦輕輕舒了口氣,小心將劍擱在一旁,一邊推門一邊輕笑道:「娘子,我進來了啊!」
連芳洲身子微微一僵,將被子拽得緊了點,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