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一重,感覺一雙手搭在身上被子上推了推,便聽得李賦陪著小心道:「娘子,是為夫錯了,你別惱了成不?」
連芳洲一怔,萬料不到他一開口會是這麼一句。
不及回過神來,被子已經叫他輕而易舉的拉開,想要再拉回來時已經晚了,他眼疾手快,手臂一伸,卻是將她半抱住了,柔聲道:「好娘子,為夫錯了還不行嗎!」
錯了還不行嗎?這是認錯還是故意氣她!
連芳洲又惱起來,掙扎著扭身推他,淡淡道:「不敢!將軍怎會有錯?是我錯了呢!」
連「將軍」都出來了!
李賦有點頭疼,猶豫片刻,方試探著道:「要不,碧桃就不罰了……「
嗯?連芳洲抬眸,清亮亮的眸子看向他。
李賦自覺說中了她心裡所想,精神振了振,將她歪歪扭扭的身子不動聲色又扭了回來牢牢的抱著,一邊道:「那丫頭對你一片忠心,你身邊也就這兩個得用的,總不好叫她離心了!罰就不必了,你私下裡好好囑咐她幾句吧!畢竟,「
李賦一嘆,道:「我早同你說過的,阿琴母女皆於我有恩,奶娘去世前我也答應過她會好好照拂阿琴!娘子,我從未把她當下人看待,也不容有人那般作踐她!」
連芳洲心中仍舊是有余氣的,只是見他心中到底還是看重自己,他分明認定全是碧桃的錯,為了自己也不罰碧桃了,待自己倒也算有心了。
可是——
「我何嘗不知你的心裡怎麼想的!」連芳洲輕輕一嘆,瞧著他笑道:「你自己也說‘從未把她當下人看『,可見你也承認她如今的身份就是個下人是不是?你這樣看我做什麼?分明是你自個說的話,這可怨不得我!」
連芳洲無辜的道。
李賦叫她噎得頓時沒了脾氣,一拍腦門苦笑了笑。
連芳洲立刻又振振有詞道:「話雖難聽,我也要說!如此說來,碧桃的話是尖刻了點,卻也沒有說錯?是不是?」
「……」李賦一時沒了話。
連芳洲又道:「總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對阿琴,你到底是想怎樣安排?」
今兒是什麼日子,一個二個怎的都說起阿琴的終身來了!
李賦心中雖有納悶,卻也沒往一處想,聽到連芳洲這樣問,怔了怔,竟是沒言語。
連芳洲便低聲道:「她年紀也不小了,總這樣拖著,也不是個事兒!既然她母女與你有恩,想要她嫁得好些,自然該抬高抬高身份,你便認她做個義妹吧!說親的時候也好看些!至於嫁妝,就當是你親妹安排,你看如何?」
「好娘子!你真跟我想一塊去了!」李賦心中感動感激,無以言表,摟著連芳洲便連連親吻。
親的連芳洲癢癢忍不住笑個不停,扭身躲他笑道:「別鬧了!我同你說正經事兒呢!你若是覺得這樣行,尋個時機便同她說吧!也不必急在這一天兩天,等尋找嫂子侄兒再說也不遲!」
李賦自是答應,道:「我也是這麼想。」
連芳洲又道:「我與她終究不是太熟,想必她與嫂子相處得該是不錯的!等嫂子回來,不如叫嫂子去說,更方便一些!順便讓嫂子問問她是否有心上人了,若是對方人好,咱們樂得成全,也還省事兒!」
李賦點頭,笑道:「娘子想的周全,就這樣辦吧!她與嫂子相處的的確不錯,娘子聰明,一猜就著!」
連芳洲嗔他一眼笑了笑,心道這有何難猜?她既然一心想進你家的門、想做你的人,豈能不巴結奉承你家的人?
想了想她又半正式半玩笑的道:「不拘她看上誰,只需門當戶對,或者對方門檻再低一些兒都成!只有一樣,她萬一要看上的人是你,我可是不依的!別跟我說什麼平妻側室,便是通房丫頭也不行!也別說通房丫頭了,要她有這個心思捅破了,便是要留在府上做個丫鬟伺候你,我也不許!」
李賦不由失笑,在她臉頰上輕輕擰了一把,笑道:「娘子你胡思亂想些什麼,怎麼可能呢!我一直拿她當妹子待,她對我也是一樣!你別不信,我有證據的!」
「哦?」連芳洲聽他這後一句說的似模似樣不由叫他勾起了幾許興趣,笑道:「你有什麼證據,倒說來叫我聽聽看!」
李賦便道:「這不是明擺著的嘛!倘若她有這個心思,這麼些年怎麼從來沒聽她說過?倘若有,不是早就說了?」
「……」果然是——明擺著的證據!
連芳洲叫他這話弄得哭笑不得!
這人,說他腦子是榆木疙瘩一團漿糊一點兒也沒說錯——還是抬舉他了!
那琴姑娘,據連芳洲看來,說得好聽點是矜持,說的難聽點是矯情,最是個好臉面慣愛裝模作樣的,這種事情她怎麼可能會主動提起?
沒准她還在等著這家伙主動提起呢!
說不定她還要故作姿態扭捏一番,假意婉拒二三次才點頭呢!會主動提就見了鬼了!
當然,這都是從前。
是連芳洲出現之前她的心態。
至於如今,想必淡定不起來了吧!
連芳洲有種惡意的痛快。
她不忍心打擊這榆木疙瘩,便含糊一點頭,笑道:「說的也是哦!想來她沒有這個心思的!我同你玩笑隨便說說的呢!反正,你只是我的!」
李賦一笑,很是理所當然的道:「那是自然,我不是早就同你說過了嗎?我只娶你一個,不會有別的女人。」
「……」兩人的話主次位置顛倒了個個兒,不過,總是這麼個意思就是了!
連芳洲放了心,一笑,這才同他絮絮叨叨算起後賬來。
道:「你知道我為何惱你不?丁香是個什麼脾性你還不知?便是審案子,也該聽完原告聽被告吧?」
李賦雖然說了不罰碧桃了,可連芳洲卻不願意碧桃平白無故背著黑鍋,僅僅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免罰,這對她太不公平!
李賦一怔,方回想起今晚之事,忙道:「我見你沒吱聲,只當便是事實,莫非其中另有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