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往常一樣的時間點起床,然後去教室上自習。
她是去的最早的,教室裡後來又陸陸續續來了幾個人,包括班長徐智先。
徐智先拿著作業本過來問了安恬兩道數學題,然後說:“安恬,這次月考你有信心嗎?”
安恬想了想,她還有物理幾個題型掌握的不太熟練,要在周末多練習練習,於是回答:“一般吧。”
徐智先成績也很不錯,於是說:“咱們可得爭氣啊,爭取進年級前五十,班上有許嘉辭那夥人,我們班年紀平均分肯定是年級倒數,老張愁的頭髮都白了,好歹有個人成績在年級前面的讓他高興一下。”
安恬聽到許嘉辭的名字,算題的筆尖頓了頓。
她在教室裡複習了一天,晚飯的時候決定出去透透氣。
因為是周末,學校裡沒有多少人,食堂也是關著的,只有三樓的精品菜食堂開著。
安恬中午就是在三樓精品菜食堂吃的,顧名思義,這個食堂的飲食比普通食堂精致豐富不少,同時也貴了不少。
安恬怕多花錢,下午打算去學校外面的小吃街吃點東西,然後再去一趟附近的商場超市,買點下個星期的生活用品。
初秋傍晚的風吹在身上涼絲絲的,安恬在學校外面吃了小籠包和粥,然後步行去附近的商場。
四中位於市中心,周圍的商場也都很高大上,裡面除了很多高端品牌外還入駐了連鎖的大型超市。因為貨物品種比學校的超市齊全,四中的學生也經常來這個超市買東西。
今天是周末,商場裡的人比較多,安恬從商場超市裡買好了東西出來,拎著購物袋逛了逛。
安恬覺得自己好像除了超市裡的東西其他什麽也買不起,正打算回學校,走到某家門店門口,突然聽到身後“啪”的一聲脆響。
像是耳光聲。
周圍的空氣有一瞬間的靜止。
是出了什麽事嗎?
安恬回頭,不遠處,站著三個人。
兩個女人,一個少年,個子很高。
安恬走近,其中一個女人打扮的精致光鮮極了,羊絨大衣,燙著卷發,戴翡翠項鏈,樣子讓安恬想起了電視劇裡的豪門闊太太。身旁另一個女人看起來年紀比她大一點,手裡提著購物袋,打扮的比她簡單多了,應該是助理保姆之類。
安恬看到她們對面的少年。
她倏地睜大眼。
那個少年是……
許嘉辭?!
確實是許嘉辭,他被打得頭微偏,右頰有幾個指痕。
對面女人臉上原本得體的妝容因為憤怒變得可怖,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指著少年的鼻子,扯著嗓子罵道:“有你這樣見到長輩連個招呼都不打的嗎!”
打招呼?
許嘉辭用舌尖抵了抵發麻的右頰,看著眼前歇斯底裡的女人,竟突然輕輕笑了一聲,挑了挑眉,開口道:“媽?”
接著又是“啪”的一聲。
周圍聚集著熱鬧的人,安恬又是震驚又是恐懼,已經呆在那裡,動都不敢動。
這一聲“媽”似乎更觸及了女人的怒點,又是一巴掌揮向許嘉辭,發出近乎歇斯底裡的尖叫:“野種!你這野種不要叫我媽!你以為許元輝認你你就可以進許家的門嗎!你這輩子別想踏進許家一步!!!滾吧!!!”
女人似乎把所有肺裡的空氣都罵了出來,虛脫差點沒站穩,還是她旁邊的中年女人一把把她扶住,用手不停順著女人的前胸:“太太您消消氣,先消消氣。”
就連那個中年女人,看對面少年的眼神都是厭惡和鄙夷的。
女人順了順氣,似乎也覺得打得夠了,周圍又聚集了這麽多人看著,帶著中年女人轉身走了。
許嘉辭站在原地。
有人似乎在對他指指點點,他自嘲似的笑笑,目光陰冷,掃視了一眼周圍。
眾人作鳥獸狀散。
突然間,只剩安恬,還呆呆地站在原地。
兩人目光相接。
安恬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但是她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正欲開口,許嘉辭轉身走了。
許嘉辭很快消失不見。
安恬心裡像一團亂麻。
購物袋把她手指勒的生疼,竟也沒發現。
她從小就只知道許嘉辭有個爸爸,她從來沒見過面那個男人,許嘉辭不願意接他的電話。
許嘉辭從小性子就別扭,有時候趙姨一手抱著她,會衝許嘉辭伸出手,讓他也過來抱抱,許嘉辭總是躲得很遠,任趙姨怎麽說也不願意過來。
而今天的這個女人,安恬想起許嘉辭的那聲“媽”,那兩記耳光,突然覺得胸口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樣,悶悶的,順不過氣。
那段幼年時她不願意想起的記憶又出現了,女人倒在地上,嘴裡吐著泡沫,發瘋一樣撓自己的脖子。
安恬晃晃腦袋,逼自己不去想,掏出手機,給許嘉辭打了個電話,電話通了,但沒人接。
她隻好先回學校。
天已經黑了,教室裡還有人在上自習,徐智先也在。
安恬問徐智先有沒有看到許嘉辭。
“他剛剛來了教室然後又走了。”徐智先十分驚訝,“你找他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