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四道遲疑著止步,目光卻還看著那邊,此時天將暗未暗,長春院的前院已開始熱鬧起來了,後院這邊暫時還沒多少人過來。加上蘭廂房又處在長春院後面最偏僻的地方,除非後院的房舍供應不及了,否則客人多不會選擇那最偏之處的蘭廂房。
“剛剛似乎有人去了那邊,卻一直未見出來!”韓四道收回目光,詢問地看向攔住他的人,“是誰?”
他今日本是應了劉管事之邀過來,卻不想赴約前來,卻久等未見劉管事,而後見著這位領著劉管事的名過來陪他,且行事鬼鬼祟祟的男人後,他才知今日之事絕沒只是喝兩杯那麽簡單。對方未明說,他卻已明白,自己今日是替被人打了掩護,並被正式綁到對方的戰車上,亦是為以後頂罪用的。就如永州絲行的主事丁向南一般,日後萬一事發,這個黑鍋就得他來背。世家大族的逐利之心,真正扒開來看的話,絕對是任何商人都比不上的。
然而今日之事,他心裡雖清楚,卻發現得太晚,箭已離弦,斷收不回來了!
只是剛剛他出來時,恍惚一眼,瞧著兩個人影進了蘭廂房,只是因為離得遠,加上天色暗,而且又只是個側影,他看得並不清楚。可那一瞬間卻隱隱覺得有些眼熟,特別是眼下事出後,他心裡那個影子越來越熟悉。
他這段時間雖未參與絲綢大展之事·也未去白鹿莊那,但這些天絲綢大展上發生的大事,他也聽聞一二,所以自然是清楚雲裳閣如今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照那姑娘那心思,這個時候過來找王麻子,也不是多奇怪的事。而且絲綢大展結束後·他心裡莫名地就生出這種直覺,莫璃此次大賺,絕不會只是巧合的關系。
那人皺著眉頭回了一句:“我不認識,你別多事。”
韓四道心頭的懷疑更重,面色漸寒,就要重新抬步過去,若不是她就算了,若真是她,他絕不能就這麽看著!
那人一急·趕緊抓牢他的肩膀,將他往後一推,同時低聲道:“那酒裡下了迷藥,不然你以為為何現在那邊都不見呼叫聲,別怪我不提醒你·你這時候若過去,多半會讓人發現此事蹊蹺,到時惹火上身,可別怪我不救你。”
韓四道越發確定了自己的懷疑:“剛剛那兩位,
不是這裡的姐兒?”
那人沉著臉不說話,深秋的夜晚,夜風刮過,發出一陣嗚嗚之聲。韓四道隻覺得自己額上的汗都冒出來了·他雖然很懷疑·但並不能真的確定剛剛看到的那個身影就是莫璃。而眼下,他若真的越過眼前這個人·且不說能不能救得了人,他剛剛搭上的這艘大船,可不僅是再乘坐不得這麽簡單。
其實兩人之間的對峙,也不過是片刻,剛剛蘭廂房那冒出許些濃煙,因天色暗的和地方偏的關系,並未及時引起別人的注意。只是深秋時節,天干物燥,那些濃煙沒一會,就變成火舌從裡頭冒了出來,明火一現,又是夜裡,自然就引起別人的注意了。
火勢蔓延得很快,但大家趕過去救火的時候,那火勢已經大得沒人能衝得進去了。
而且蘭廂房這邊並非是獨門小院,而是一排連在一起的廂房,全是木頭的房子,故而那火一蔓延起來,不僅整個這一排的房子會燒著,怕是還會牽連到兩邊的院子。
此時整個後院都亂了,偏這院裡幾乎全是姑娘,即便丫鬟們都拎上了水桶趕過來,卻也只是杯水車薪,火不僅沒被澆滅,反因混亂,導致好些人受了傷。一時間,各種哭喊聲,伴著火勢在這才剛剛點上燈的後花園裡炸開了。
韓四道早已經奔過去,之前攔住他的那人瞧著大家都已往那聚集,便也就不再攔著。不過眼下,他也沒想到這一把火會燒得這麽旺,一時心裡難免有些不安,怕會過猶不及。不過再一想,火燒得這麽大,那事情定是更加乾淨,如此倒不用再為以後擔心了,於是他就隻遠遠看著,並不往那靠近。
最先被發現的是暈在草叢裡的紅豆,李躍兒瞧著這邊出事後,趕緊找了過來,並讓人將紅豆扶到她那邊,讓自己的丫鬟看著。不多會,紅豆就醒了過來,卻瞧著眼前的景象後,頓時懵住了。
“我家姑娘還在裡頭!”好容易恍過神,她即渾身發抖地站起身,拉住李躍兒啞著聲音大哭。
李躍兒也不知如何是好,她早姬跟老鴇說了裡頭有客人,因前段時間望月樓那邊出了一件人命案, 眼下長春院可不敢接過這霉頭。因此眼下趁著火還未將房子整個燒起來,老鴇已嚷嚷著讓護院進去救人,然而,就算是下重金,看著這樣大的火勢,也真沒誰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大家只是拚命的打水過來,韓四道此時已氣喘如牛,再次接過別人遞過來的那桶水後,他甚至沒有力氣往裡澆去,火勢越來越大,希望越來越渺茫。自剛剛看到紅豆後,他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也沒有猜錯,可是,要進去嗎?若是早一點點,火勢還沒有眼下這麽大的時候,他就進去的話,或許……
手裡拎著的那桶水越來越沉,幾乎要脫手落下了,耳邊的吵雜聲和喊叫聲,似乎也跟著越來越遙遠。眼前浮現出那個姑娘那張臉,還有她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他的腳不由往前動了動,動作有些僵直,恐懼和衝動在他心裡交戰。
卻就在這會,他手裡的水桶忽然被人接了過去,他愣然轉頭,就瞧著那人將滿桶水舉過頭頂,嘩地一下往身上整個澆了下去,隨後那人就提著那空水桶往火海衝了進去。
話說,不知為啥,我很有衝動,想讓老韓英雄救美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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