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他甚至不敢告訴母后。
因為他知道,這對於母后來說都不重要——如果他願意走,她一定會不顧一切。
可是他已經自私過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
非離閉上了眼睛,沒有讓眼淚掉下淚,聲音卻啞透了,“青桑姑姑,我想快點長大。等我長大就能去找母后,就有能力可以保護她……希望那個時候,她已經過得很快樂了。”
青桑俯身擁住了他,淚流滿面。
…………
京城禁嚴,出入十分困難。
但是夏梵音堅信,除了權傾九本人,沒有人能認出她易容以後的樣子。
過城門檢查的時候,霧落還替她捏了一把冷汗,不過幸好如她所料,有驚無險。
走出那扇偌大的城門,她甚至沒回頭看一眼,神色冷淡而堅毅的一步一個腳印徹底離開了京城。
“非離不願意跟你走嗎?”
“……嗯。”她神色溫和了些,“不過他說,希望我給他寫信。”
“你怪他嗎?”
“怎麼會?”
不管是為什麼,或許幾年甚至十幾年後她才能知道答案,或許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那孩子看著乖巧聽話,脾氣卻是倔強的很,他若是不願說,無論如何都不會說的。
但是她怎麼會怪他?
哪怕他只是喜歡那個皇宮,只是喜歡他的父皇多於她,這又有什麼可責怪的?
那本就是他的家,他的親人。
…………
權傾九收到宮裡傳來的消息時,已經在回程的路上。
原本該是六日的路程,他快馬加鞭硬是將去程縮短了一日,就連夜裡都在趕路,就是為了能夠快點回去,怕她一個人在宮裡待得久了會吵著鬧著要走,會更生他的氣。
可是,竟然在回程途中收到這樣的消息。
他第一眼看到信鴿上的字眼,臉色驀然陰沉到極致,怒不可遏,可怒意之後又是莫大的焦灼。
他甚至不願意相信。
於是在回京途中,他就命人封鎖了京城周邊的所有城池——不只是禁嚴,而是不准出入。
第四天晚上,他終於趕回了皇宮。
所有的“快”在這一刻都定格成了“慢”,所謂近鄉情更怯,他越是靠近這個地方,腳步就越慢。
盛怒、慌亂,甚至是心驚的懼。
他竟然……怕了。
浮塵跟在他的身後,甚至不敢抬頭,可即便不抬頭也能感受到男人身上劇烈的寒意與低氣壓。
“把朕離開以後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一遍。”
男人背對著他,嘶啞的嗓音暗的彷彿隨時會滴出水來。
浮塵的呼吸滯了滯,“回皇上,娘娘在您離開的第一日,正常的用膳休息,晚上還在御花園裡逛了逛,後來回鳳央宮休息,並無任何不對的地方。第二天原本還是如此,只是那一整日都與太子殿下在一起,甚至沒讓太子去上早課。不過沒有其他方面的異常,所以侍衛們放鬆警惕……”
“沒有異常?”
男人身形驀地停下來,咬牙切齒的嗓音驟然打斷,“不讓太子上早課,這叫沒有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