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是很久很久沒有坐在沙發上聽爸媽說這麽長的句子了,久到他都記不清上一次一家人這樣坐在這裡沒有火花的聊天是什麽時候了。
見魏醇不說話,魏世誠摸出一支煙,又開口:“好歹得讓家裡知道是什麽樣的女孩,阿醇。”
這聲“阿醇”讓魏醇一愣,他猛地抬起頭看向父母,又迅速偏過頭按了按太陽穴,半晌才壓下情緒,再開口時又是那種漫不經心的調子:“我的眼光能差麽,再說江樾也見過,他以前都說過我們薑恬跟我配呢。”
江露愣了愣:“是我見過的那個女孩?”
“你見過?”魏世誠問,“什麽樣的女孩?”
江露想起那兩次見面,自己先尷尬起來:“挺漂亮的一個女孩子……”
魏醇笑了笑,第一次跟自己父母開玩笑:“甭提了,媽上來就當著人家女孩面給我一嘴巴,打得還挺疼,那會兒人我都沒追到手呢,丟臉丟大了,特沒面子。”
魏醇的一聲“媽”讓江露趕緊垂下頭去,拿了張紙巾按在眼睛上,紙巾瞬間氳出一朵淚花,魏世誠尷尬地碰了碰江露:“孩子都這麽大了,你總打他幹什麽。”
到底是血緣親人,魏醇靠在沙發裡看著客廳裡的全家福,江樾笑得還是那麽溫潤。
魏醇在心裡跟江樾說:“看你面子上啊,我原諒他們了,而且媽和爸居然都有白發了,我怕他們過個幾十年去天堂的時候跟你告狀。”
照片裡的江樾笑容依然,卻又好像在說:又亂說,當心爸媽罵你!
魏醇走前,魏世誠攔住他,兩人站在車前抽煙,魏世誠說:“從小你就不會跟我們低頭,今天你能回家,我和你媽很意外,也很慶幸,以前、以前是我們對不起你啊,阿醇。”
鼻腔有那麽一瞬間的酸澀,魏醇借著偏頭吐煙的動作掩蓋掉了。
魏醇叼著煙,跟個痞子似的:“還不是江樾害的,他要是還在還給你當貼心小棉襖我就不用當孝子了,想怎麽亂來都行。”
魏世誠沒說話,他盯著魏醇眼角的一點點紅,好像第一次看清自己小兒子的這些不正經下面藏著的是多麽沉重的擔當。
“阿醇,以後常回家來看看吧。”魏世誠抹了一下眼角,50歲的人居然看著有點老態龍鍾。
“其實,”魏醇看著魏父眼角的淚光,不自在地舔了下嘴角,插科打諢,“爸,我遇上一個女孩兒,人女孩昨晚上答應我領證了。”
“給人家買戒指了嗎?”魏世誠趕緊問。
魏醇笑了笑,神色認真:“戒指算什麽啊,我想給她全世界最好的,別人有的她也得有,包括公公婆婆,我今天來是希望你們別像對我似的對她,她真的特別特別好。”
魏世誠也跟著笑了:“原來是為了女孩子才跟我們低頭來了,合著我和你媽是聘禮?”
“差不多吧。”魏醇勾唇一笑。
黃昏的天邊泛起淡橘色的落日余光,魏醇眯縫著眼睛吸了一口煙。
跟父母的關系似乎從小就那樣,他從未想過改變,也傲氣地覺得,既然他們不待見我,我也少理他們。
但薑恬需要一個家,他願意為了薑恬去努力改善跟家人的關系。
就像他說的,他希望薑恬什麽都有,有他,也有公婆。
與此同時,薑恬在跟心理醫生通電話,她的聲音很愉悅:“桔斯汀醫生,我答應他的求婚了!”
電話那邊的心理醫生語氣溫柔:“聽起來你很快樂。”
“嗯,”薑恬握著電話,看著落地窗前被扒光雜草的花園,只剩下一株不再開花的黃玫瑰,她笑著說:“以前我還以為所有人都是那樣,冰冷而機械,讓人無法期待。”
但後來我遇見他,才發現,這人間有愛有暖有光,也有希望。
第57章 全部愛(正文完)
盡管薑恬答應了魏醇的求婚,領證的日子還是沒能隨心所欲,有一天去OB時,兩人又走了OB後面那條老街,路過胡爺的算命攤,小情侶被胡爺給攔住了。
魏醇眉梢一揚:“胡爺,不會又要說些不好聽的吧?”
正準備撩起袖子好好跟他們侃兩句的胡爺當即吹胡子瞪眼:“放屁!”
魏醇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您放。”
胡爺被他氣得不輕,想裝矜持又繃不住,最後還是開口:“計劃結婚呢吧?準備明天周一領證?”
薑恬愣了,點頭如搗蒜:“對呀,您怎麽知道?”
“嘿嘿,”胡爺得意地捋著胡子,神秘一笑,然後露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大手一揮,“聽我胡爺的,周一別去,我給你個日子,你去領證,準能長長久久,白頭偕老,一輩子恩愛。”
好話誰不愛聽啊,薑恬當即看向身旁的魏醇。
魏醇笑了一聲,掃了桌邊的二維碼,直接轉了1000塊過去:“日子寫出來吧。”
說完他又調侃道,“胡爺現在會做生意了?以前專挑人不樂意聽的說。”
收了錢胡爺更樂呵了,毛筆沾了墨水在宣紙上龍飛鳳舞,寫下一串日期,嘴裡還叨念著:“陽歷九月十六,取九為久,取六大順!正逢陰歷七月二十九,取音‘妻要愛得久’。九月秋高氣爽,你們啊,愛意綿長。”
說完,胡爺扭頭去看薑恬:“你說棒不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