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沒嚇到。
鬼哪有“看上房東”嚇人。
薑恬心虛地別過頭,擺弄著手裡的藥盒和說明書,心不在焉地敷衍:“嗯,藥箱這麽常用為什麽要放在地下室……”
話都沒說完,房東.突然拉著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乾——”薑恬一驚,撲騰著連連後退,慌忙間一巴掌拍在房東胳膊上。
房東“嘖”了一聲,樂不可支:“小姑娘怎麽還罵人。”
“——什麽。”慢半拍才把話說完的薑恬無力解釋,只能瞪著房東。
房東可能沒忍住,終於大笑出來,笑著又咳了幾聲,眼角更紅了。
像個勾人的男狐狸精。
薑恬還沒從掌心觸到房東溫熱手臂的觸感中回過神來,整個人都像隻被燙了尾巴的炸毛小貓,看房東咳了幾聲就虛弱地靠回墊子裡,仍然沒好氣:“活該!”
“你不太對勁啊薑恬恬,讓你摸我一下,佔便宜的是你,你緊張什麽?”房東把溫度計抽出來,笑著,“摸到什麽了?”
摸到了緊實的肌肉。
薑恬嘴硬道:“豬皮,雞翅根,發燒的痞子!”
“嘖,”房東眯縫著眼睛看了眼溫度計,“讓你摸摸我強壯的體魄,感受一下為什麽藥箱這種玩意兒為什麽只能放在地下室。”
“多少度?”薑恬把碰過房東的手蜷起來背到身後,轉移話題。
“38.5。”房東說。
這個溫度是不是有點高啊。
薑恬給房東倒了水,吃了退燒藥,這個發著高燒的人還非要洗個澡,還故意說自己一身鬼魂味,薑恬咬牙切齒地去樓上給他拿了換洗的衣服,把人扶進了浴室。
“不需要我幫忙了吧?”薑恬站在浴室門口隨口一問。
裡面的人穿著黑色襯衫,懶洋洋地靠在牆邊單手解著扣子,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彎著嘴角:“怎麽,我需要你就會幫我嗎?幫我什麽?洗澡嗎?”
“……”
薑恬直接摔上了門,把房東肆意的大笑關在了浴室裡。
房東大概一夜沒睡,再加上生病,能調侃能玩笑但精神狀態肉眼可見的差。薑恬本來睡得也不好又折騰了一早晨,天光大亮,兩個精神不濟的人誰都不想吃早飯,懶在薑恬那張大床上,一個靠著床頭,一個趴著,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
可能是房東病腔的啞低音太催眠,薑恬抱著抱枕慢慢頜上眼,睡著了。
再次醒來是被巨響驚醒的。
“哐當”,別墅庭院的金屬門撞在牆上的聲音。
薑恬猛地坐起來,正對上房東看過來的目光。
這人可能也睡著了剛被驚醒,眼睛裡還帶著點紅血絲,兩人同時往落地窗外看去,看見一個穿著黑色連衣裙的女人氣勢洶洶地走近花園。
那個女人很消瘦,看上去40多歲,冷著臉,一看就來者不善。
當她看見薑恬時,臉上瞬間燃起怒氣。
薑恬還懵著,房東動作倒是很快,不知道在哪兒翻出她的無線耳機塞進了她的耳朵裡,拿過她的手機,輕車熟路地點開播放器。
他說:“安心聽你的歌,別摘耳機也別出來。”
薑恬蹙起眉心,房東指尖是燙的,他還沒退燒。
可能是看見她皺眉,房東安慰地彎了彎嘴角,輕輕拍著她的頭,輕聲說:“乖,聽話。”
說完點開了音樂播放器,魏醇的《天堂失火》在耳機裡傾斜而出,“那一刻暖陽黯淡無光,只有你眸間春色三兩……”
薑恬看著房東邁出她的臥室,步子依然很慢,順手幫她關好了房門。
床頭還放著他凌晨回來時穿的那套黑色西裝。
窗外的女人站在庭院裡神情激動,張著嘴,一連串地不知道在說什麽。
房東兩隻手都抄在口袋裡,神情冷漠,緩緩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第30章 苦橙葉
這副降噪耳機當初買的時候是薑恬的掌心寵,戴上聽魏醇的歌感覺簡直不要太好,完全能用魏醇那副溫柔的嗓子把她跟外界的一切隔離。
所以薑恬看著窗外越說越激動的女人,像是在看啞劇。
跟薑家人的那種默然冰冷不一樣,窗外的女人看上去非常刻薄,一張沒什麽血色的嘴迅速一開一合,肢體語言也很誇張。
不知道是不是有點女王病,她的手指已經好幾次差點就戳上房東的鼻尖。
手裡的包已經第三次砸在房東身上了。
房東還沒退燒,也沒表現出一點病態,沉默地站在那兒,手還是插在兜裡,神態懶散,好像對面的女人說什麽他都渾然不在意。
薑恬攥緊了手裡的手機,緊緊皺眉。
她不知道窗外的人是誰,也不知道房東為什麽要這麽忍讓她。
隻覺得耳蝸裡涓涓流動著的魏醇的歌聲都變得有些礙事。
這是魏醇的歌聲第一次失靈。
沒有撫平她的煩躁。
反而讓薑恬煩躁更甚。
聽不見也猜不到那個女人說了什麽!
薑恬剛煩躁地攏了攏一頭卷發,突然看見窗外的那個女人抬手打了房東一巴掌。
房東沒有躲。
身手靈活地攀著鐵門把她從薑家別墅帶出來房東。
哪怕發燒了也能躲過她丟過去的抱枕的房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