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在下练幽明,领教了!(第1/2页)
出人意料的是,这最后一节客厢居然就两个人。
一个蓬头垢面约莫十岁出头的孩子,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妪。
老人坐在角落里不住呛咳,咳得腰都弯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而那孩子正捧着一个掉了色儿的军用水壶给老人小心翼翼地喂着水。
听着老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再闻着二人身上那股酸臭味儿,怪不得没人往这节车厢里挤。
还有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猪圈里滚过,身上臭烘烘的,一双眼睛却又明又亮,见到生人,瞧着没什么动作,眼底却又藏着警惕。
练幽明瞟了眼老人怀里的水壶,上面还能依稀瞧见几个字,“赠给最可爱的人”,他眸光一烁,“你们是扒车上来的?”
这年头,走南闯北可少不了半道扒车的,再看对方满身的煤渣黑灰,说不定还是从货厢里钻出来的。
那孩子定定看着他,手里还握着一截短刀,有些紧张地道:“我可告诉你,我们得了痨病,谁染谁死,你敢过来我就吐你一脸唾沫。”
嗓音清脆,原来是个女孩。
“痨病?怪不得……不过,傻姑娘,这年头痨病有的治。”
练幽明瞧得失笑,心里的警惕也散去几分,眼见身后的人还没急着围上来,他便让颜桃坐在了最后排的角落里,和祖孙俩就隔了一条过道。
女孩此时也看见了车厢另一头的一群人,黑压压的一群,脏兮兮的小脸登时煞白,语带哭腔地道:“奶,那些个拍花子的又来了,咱们跑不掉了。”
练幽明温和笑道:“哭啥啊,那是冲我来的。”
小女孩睁着大眼睛,眼里噙着泪花,听的一呆,旋即拽起老妪转身就想往货厢里钻。
练幽明见状提醒道:“别跑呀,外头可冷的吓人,你奶的病情又那么严重,经不起折腾,就搁这儿坐着就成,完事儿了我给你俩补上票。还有,下次别往身上糊粪了,又臭又脏的,对你奶的病情也有影响。”
小女孩步伐一住,有些好奇的盯着练幽明。
她这一身的粪臭可不是掉粪坑里了,而是自己糊上去的,越脏越臭,那些个拍花子才越嫌弃她,不想被练幽明一语道破。
练幽明放好了行李,又将大衣随手搭在一个椅背上,一边慢条斯理的翻着衬衫袖子,一边问着又坐回去的祖孙俩,“你俩这是啥名堂?走亲戚还是逃荒的?”
老人咳过了,喘了两口气,有气无力地道:“家里头遭了灾,活不下去了……咳咳,带着孙女出来要饭求个活法,结果被拍花子的盯上了,还染了痨病。”
练幽明会意般的点点头,等将两条袖子挽至手肘,然后眉眼一低,侧身斜睨向来时的车厢。
看着那些鱼贯走进来的一群贼徒,他右手食指、拇指轻捻,松开了领口的两枚扣子,袒露出的一片胸膛落在灯下只似铜汁浇灌的一般,紧实如铁,精悍迫人。
窗外夜色忽变,却见片片晶莹随风飘落,势头越来越大,却是下雪了。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没有东北的那片的雪花狂乱,但却稠密,仿佛拉开了一张白色的幕布,映衬着车厢中的杀机。
一个戴着蛤蟆镜的中年人越众而出,双手揣袖,走了过来。
“免贵姓宋,小兄弟如何称呼?不知是哪条道上的英雄好汉?”
练幽明扫了眼对方身后众人,只在车厢里转悠了一圈,将车窗尽数打开,连同最后面的一扇门也给拉开了。
风雪灌入胸膛,他抿嘴一笑,不答反问道:“话多费神,现在有谁想要下车么?我可就只说一遍,现在跳下去,兴许还能留条小命。”
戴蛤蟆镜的中年人脸上不见喜怒,嘴了“呵”了一声,“好大的口气,”
练幽明身形高壮,居高临下,耷拉着眼皮,像是一头眯眼打盹的猛虎,“你就是那位八爷?呵呵,这都啥年代了,还有人叫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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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爷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抽嘴角,又把眼镜片上的水汽擦了擦,慢吞吞地道:“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练幽明扬了扬眉,他一扬眉,双眼陡张,目放凶光,“不就是一条封建糟粕的漏网之鱼,信不信我待会儿能把你打的挂在墙上揭都揭不下来?”
话已说尽,没有过多废话,他左手握拳,右手一裹,双臂筋骨毕露,徐徐抬起,当胸抱拳,轻飘飘地语气缓缓自喉舌间吐出,却听得人肌肤起栗,“在下练幽明,领教了!”
这抱拳也是区别的,通常尚左贬右,左手裹右手,乃是礼数,若在武行那便是“文”礼。可右手常见血腥,持刀握斧,皆善右手,是故大凶不详,假如右手抱左手,在武行便是见生死,视为“武”斗。
看这抱丧的架势,八爷瞳孔一缩,两腮筋肉紧绷,抱拳道:“宋飞,讨教!”
只在二人交谈的这会儿功夫,后两节车厢的门全都被拉上了。
而他面前的八爷说完就退,退到了车厢入口的一张椅子上,端坐不动,竟一边轻按着大腿,一边老神在在的轻哼起了戏。
几在对方后撤的瞬间,已有两道身影自两侧的座椅上翻跳扑掠而至,手上同时打出两枚急影,亮光疏忽一闪,居然是那些胡同大爷经常把玩的铁胆。
练幽明神色微动,双肩一摇,两条胳膊呼的抬举到半空,一双肉掌掌心内含,顺势将那两颗铁胆纳入手心,运劲转腕,当空一拨,遂见两颗铁胆破空强劲的铁胆竟又沿着原路被拨了回去。
那二人来势汹汹,双眼陡张,抬手又是两颗铁胆打出。
“砰!砰!”
四颗铁胆,当空一撞,刹那击出两声炸响。
二人连翻带跳,铁胆打出,正要再攻,可乍觉一阵凶邪劲风扑面而来,瞳孔一颤,口中“啊”的一声怪叫,才见一颗拳头自那铁胆之后横空而至。
这一拳,拳心含空,五指并未攥死,劲风刮过,竟带出呜呜异响,仿若千钧重锤当面,又好像那说书人口中的李元霸,举拳若锤,直击而至。
左手边这人面黑体瘦,貌有三十,穿着一件大灰袄,原本盛气凌人,可看到这只拳头,登时头皮一炸,一个激灵,失声道:“太极门的锤法?”
慌忙间,这人只来得及将双臂交叠在胸口,但下一秒,他两条手臂便没了知觉,胸口的棉衣更是陡然塌下去一个硕大的拳印,后背无声一耸,骨头凸出来一截。
这人也没有受击倒退,而是被挂在了练幽明的拳头上,一朵朵棉花自爆开的针脚中如雪倾泻,落满车厢,已然生死不知。
而另一人趁机出手,身子一塌,就地翻滚挤近,双拳以下打上。
“地躺拳?呵,雕虫小技!”
练幽明眼皮垂落,左臂当空一搅,内劲勃发,身前飞荡的棉花霎时飞旋急转,大手凌空探抓,便将对方的攻势纳入手中,掌心揉按一裹,握住了一只拳头,五指再攥,立见筋骨爆裂。
这人面青如铁,满目惊骇,剧痛之下正想开口,可练幽明身前又多了三道寒芒,刀光急闪,照头就劈。
练幽明不慌不忙,双脚离地,纵身腾空后撤,连拳下的二人也都被带着横身飞了起来。
身在半空的同时,他双手往外一拨一送,二人已飞出车窗,坠入了外面的弥天雪幕中。
落地一瞬,练幽明单足再点,蹬地借力,明明看着高壮,然起落轻盈如燕,矮身一扑,双臂横空好似陀螺,只往那三人腋下一担,三道身影齐齐倒翻出去。
八爷嘴里的戏唱不出来了,厉声道:“杀!”
霎时间,人影攒动,刀光如海,笼罩向那伫立在风雪中的魁伟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