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皇子修逸被留在了盛京城裡。
為了誠意,寧芝特地賜下一坐府邸,而因為十四皇子已然是留下來了。
所以,東離國那邊也安了心,其實這樣也好,反正都是將這個弟弟送出來。
於是,東離國皇帝陛下也將十四皇子的爵位賜下來,封了個逸王。
又派人送來了不少賞賜,還比較有良心的給他拿來了五萬兩紋銀的銀票,在大晉一樣可以用的。
修逸知道,這就是等於他被賣掉了,一輩子也不能在回去了。
雖然他也不太想回去,可是被人這樣就賣了,多少也有點不舒服。
「至少有銀子了。」他安慰自己。
要知道過去母妃在世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想過以後會缺錢。
那時候他們母子的殿中什麼都不缺,宮中有的,一應好的他們都有。
也是那時候不懂事,哥哥們不喜歡他,他就躲著,不懂跟哥哥們關係弄好一點。他一躲,叫人看著就是不屑與兄弟們來往。
那時候他有父皇寵愛,自然沒人動他,可後來就肯定不好過了。
母妃得寵,礙了太多人的眼,過後他們母子有那麼個解決,也是不稀奇了。
母妃在的時候,好歹還是能過的,至少不曾吃不好,也不曾因為病了沒有太醫來看病。
可是後來修逸才知道,那時候母妃就已經是靠著父皇過去給的賞賜維持了。
宜妃價值連城的玉璧到了他們母子手裡,能換來一個月的安穩就不錯了。
後來,也是過不好,也是太后的折磨,他母妃終於是沒熬住,一場病,沒多久就去了。
獨留下他。
那時候他真是怕極了,以為下一秒太后就會找個理由將他賜死了。
他活的戰戰兢兢,對欺負他的太監宮女也不敢說一個不字。
因為太監有意無意的忘記了,他有過兩日吃不上飯的時候。
後來被發現餓昏過去。
大約是太監們也怕他死了惹事,後來雖然一天三餐是有的,可是吃的卻很次。
他過去哪裡吃過一頓飯只有糙米和白菜梗?
他本來就是先帝晚年得來的孩子,身子底子就一般。
又因為母妃過世後熬壞了腸胃,糙米也好,白菜梗也好,他吃了就會吐。
一開始他忍著,可後來委屈的厲害了,就寧願餓死也不吃了。
太監們畢竟不敢動手,隱晦的罵他就是個沒福氣的。
然後見他真是要餓死自己,也不得不想法子。
後來,他就能見到些『好的』了。
也不過是白米飯和一些他過去根本不可能吃的肉。
肉太膩了,他吃不下。只能用開水泡米飯。
實在受不了的時候,就將殿中的東西拿去換些好的。
所謂好的,也不過是清淡些的菜類。
正長身體的時候,這樣當然不行,不多久,他就病倒了。
病了沒人給他請太醫,也許是請了也沒有太醫肯來。
他就這樣在自己的宮殿中熬了三天。
最後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肯定要死了。竟歡喜起來了。
覺得要是死了也好,就能見到父皇母妃了。
父皇最是疼愛他了,父皇一定會保護他和母妃的。
不過他的願望沒有達成,最終還是被太醫救活了。
並沒有人來看他,一個也沒有。
但是他養病期間,竟然也見到了些好喝的粥啊,湯水。還有個嬤嬤來照顧他。
對他還算是溫和。
再然後,伺候他的那一批人就都不見了,換來的這一批也不上心,但是至少他還算能吃飽了。
這樣的日子過了好幾年,他一度是滿足的,因為還活著。
他想過,等到了十六歲,就可以出宮建府了。
不管能不能過的好,至少不在宮裡了,那就好了。
可十六歲的生辰還沒過呢,就接到了皇兄的命令,要他去和親。
和親……
一個皇子,如何和親?去哪裡?他再不知道,也是聽過大晉的女帝陛下的。
那就是大晉?
他不敢反對,也不能因為要和親就去死了吧?
然後,就是連續三個月的修養身子。他之前瘦骨嶙峋,再是有美貌,也沒人喜歡的。
所以三個月裡,他吃補藥吃補湯吃的要吐了。
終於養的能看了,又做了幾身好衣裳。
他都不知道自打母妃死後,他多久沒穿過新衣裳了。
然後,就來了大晉。
從回憶裡抬起頭,修逸摸了摸那個裝著銀票的盒子,輕笑了一下。
「收起來吧。」府裡的人都是大晉人。
是女帝陛下賜給他的。
之前那幾個奴僕留下來了,但是也不能近身伺候他了。
丫頭一邊收拾一邊道:「殿下,您該喝藥啦。」
「又喝藥……你是收了靖寧候多少銀子呀?」修逸愁死了。
「收了好多。」丫頭吐舌頭。
說是說,還是把藥端來了。
修逸喝了藥,臉皺著:「真是難喝啊。」
「您可知足吧,這藥可是苗神醫開的!苗神醫恃才傲物,太醫院都不肯進的。他如今年紀大了,除了帶徒弟之外,也就給陛下,攝政王和小殿下看看身子了。」
「我知道。能求他給我看看身子,是靖寧候求來的。」修逸低頭:「我好好喝就是了。」
「這才對呀,不管您以後怎麼過日子,首先身子要好。您小時候虧空的厲害,如今看著好,可是以後可不好說。您如今也是啊,著涼要生病,受熱也不舒服的。」
「好啦,別念叨了。你叫人去看看靖寧候做什麼呢,不是從渭北回來了麼,有空的話請他來吧?」修逸有點臉紅。
丫頭嘿嘿笑著應了。
如今沒了戰事,渭南渭北很多將軍也都閒了下來。
雖然一時還沒裁軍,但是也比過去清閒了一倍還有餘。
所以寧蘊如今在盛京的時候多,好在盛京距離渭北不遠。
不過明年,他也要帶著軍隊駐紮北境城了,皆是就是距離盛京更近了。
寧蘊得了修逸的請,自然是很快就來了。
進了府,府裡人也都熟識。這四個月裡,常見侯爺的。
「小逸這幾天身子如何?」寧蘊一邊走一邊問。
「回侯爺,殿下身子尚可,雖然這幾日冷了些,但是沒生病呢。」丫頭忙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