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一回到京都,連喘口氣都不曾,盈芳就一頭扎入了翻譯的海洋。
所幸翻譯的書籍都是地宮鼎盛期所處的康佑王朝傳下來的詩文、話本以及一些不被當時的朝廷所接納的禁書。
詩文話本還在其次,這些古董級禁書一經翻譯,給華夏的歷史文明帶來了極大的衝擊。
要知道,康佑王朝是華夏歷史上遺留資料最少的一個朝代。從建國到滅亡,隻存在了短短數十載。在茫茫歷史長河中,幾十年何其短暫。
是以,得以流傳下來的可靠資料與文獻相當少。而且僅有的這部分文獻中,大部分還都是野史,真真假假的誰知道呢。
也因此,盈芳一直沒能從身邊能翻閱的書籍裡找到地宮相關的歷史資料。哪怕在大學的圖書館,也只找到關於康佑王朝的簡略闡述,關於地宮,隻字未提。時間久了,盈芳不由得以為上輩子的生活是在另一個時空——與現在這個時空毫無歷史聯系。
直到羊皮手書被她全篇翻譯的消息傳開,歷史學家、考古專家們抱著康佑王朝文字的資料找她幫忙,她才恍然大悟:
合著那些為數不多的關於北疆、關於地宮的歷史文獻,都收藏在考古專家們的私人書庫裡呀。
隨著多篇珍稀文獻被翻譯成功,獲益匪淺的何止盈芳。
很多之前模棱兩可的歷史困惑得到了準確的解釋。華夏文明從古至今的歷史線亦得以補充完善。
盈芳受到了國家的褒獎。這麽大的功勞呢,國家再小氣也不會舍不得獎賞她。甚至為了鼓勵更多的學生像盈芳學習,這次褒獎還是公開的。
不過盈芳隻領了獎狀沒領獎金。而是替換了一個心心念念的要求——希望畢業分配時,國家能夠將她分配到建設中的雁棲博物館。
“班長你傻呀!獎金是獎勵你翻譯上的貢獻,畢業了想分配去寧和,那不是一句話的事!”
又不是京都、海城之類的大城市,競爭激烈。寧和那種小縣城,又是建設中的山裡博物館,也就盈芳想去,其他人誰樂意?
班上同學看著她恨鐵不成鋼。
盈芳知道他們是好意,笑笑說:“離畢業還早呢,定下了放心。萬一兩年後,我老家那邊建設的好了,很多人都爭著想去呢。”
尹小紅幾個紛紛翻白眼。
逗她們呢!
建設的再好,還不是小縣城下面的小公社。據說還是在山腳下,山旮旯的地方。誰沒事願意分配到那裡去?
誰也沒料到,若乾年後,盈芳的話成真,同學們全被打臉了。
不過那是後話了,此處不提。
連著忙到十二月初,盈芳才終於完成教授、專家們交給她的翻譯任務。
終於能給自己放個假、好好陪陪爹媽和寶貝蛋了。
“班長,這個禮拜天建築系要和我們歷史系搞聯誼,你一起來唄。”
盈芳收拾書包的時候,劉大丫興衝衝地跑進來。
“班長肯定要參加啊。”沒等盈芳開口,一旁的尹小紅接道,“聽說建築系的系草也參加,咱們歷史系可不能被他們比下去。你這朵系花無論如何要來鎮個場。”
盈芳哭笑不得。這話說的,好像她是專門為鎮場而生似的。
“我就不去了,你們玩得開心。”
“哎喲班長,你就去吧!”劉大丫往盈芳跟前一坐,可著勁說服她,“你看你開學忙到現在,我們小范圍的聚餐一次都沒參加過。這次和外系搞聯誼,你作為咱班的頭頭,可不能不去啊。”
盈芳歉意地說:“這個禮拜天真不行,我家那口子生日,你們玩得開心點!我就不去了,回頭給你們帶生日饅頭。”
下周二是向剛三十歲整生日。家裡準備禮拜日這天辦個幾桌給他熱鬧一下。
寧和那邊有個傳統——生日做三不做四。
就是說,三十歲生日最好大辦,四十歲就不要聲張了,頂多煮鍋長壽面、擱個荷包蛋,家裡幾口人小范圍的熱鬧熱鬧。
因此,除了家裡條件實在談不上好的,三十歲生日一般都會大肆操辦。
聽盈芳這麽說,劉大丫幾個也就不再勸了。
盈芳回到家,暖暖、晏晏還沒放學。
薑心柔正要出門去接寶貝蛋放學。
盈芳說:“今兒我去接吧,很久沒接他們了。”
“也好。他們看到你,一定很高興。”薑心柔接過閨女的書包,囑咐她路上小心,“這段時間馬路上的車輛多了很多,剛下過雨,路邊積水還沒消,你挑小巷走吧,免得被髒水濺一身。”
“知道了。”
盈芳家自從搬來後汀,暖暖、晏晏念書的學校也跟著換了一所。離家還是比較近的。走路也就個六七分鍾。
時間還有些寬裕,盈芳沿著後汀的人行道慢慢走著。自從羅伯特的《家》系列油畫展出後,後汀這一帶發展十分迅速,沿街不僅開了很多老牌子的店鋪,還添了許多個人開的小吃店。
改革開放的口號不是白喊的。
不到半年,不受約束的個體戶,便如雨後春筍,悄悄地在大街小巷裡冒了出來。
大部分都是賣小吃的。民以食為天,小吃店生意好啊。
其次是裁縫店,漸有取代供銷社布匹兼成衣專櫃的苗頭。為啥?量體裁衣做出來的衣裳才合身啊。
再還有,供銷社的服務員態度多拽啊。老百姓花錢扯幾尺布,還得好聲好氣地哄他們高興。
私人開的裁縫店就不一樣了,顧客才是上帝。只要捏著錢包上門,就等著他們客客氣氣地為你服務吧!
盈芳一路逛過去,看到幾家裁縫店裡都生意興隆,不禁想到了停薪留職、下海開店的陳旭亞。
憑著一股子對服裝的熱愛和對改革開放這項政策的信任,毅然離開單位下海,這等魄力,是她和方周珍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