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久年盡量克制自己的不悅,但言語間的免不了‘抬杠’,他道︰“哥,這婚你想成,當然能做到。可之後的日子,就怕過的不順。咱們也老大不小的了,好時候還能有幾年,多往手里攬些富貴才是真的。”
“倒到沒看出你小子這麼能挑剔人?雲成源現在是個舉人,又不是鄉野白丁,舉人的女兒配我這個太監的干兒子,也不差吧。”季文燁和魯久年說話間,到了正屋前,他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道。
“……”魯久年道︰“人怕比,你本來能娶到更好的。干爹替你惋惜,我也這麼覺得。”
季文燁半開玩笑的道︰“要不然我替你牽線搭橋,你娶了梅小姐,一舉兩得。”
魯久年尷尬的笑了笑︰“我是什麼人,哪能高攀梅家。”說完,給哥哥推了門,等季文燁進了門後,他回身掩好門,跟在哥哥身後。
在他們之前,有小廝抬了箱子進來,映橋讓他們將箱子抬進里屋,這會她正開箱看里面的首飾玉器,听到說話聲,撩開珠簾出來,見到魯久年,她客氣的問候道︰“魯大人。”
季文燁道︰“不用這麼客氣,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你叫他小久子就成了。”
魯久年擠出笑容︰“嗯,嫂子听哥哥的,以後這麼喊我就行。”
映橋現在還不敢逾越,道︰“眼看晌午了,我去喊人張羅飯菜,你們聊著。”
季文燁見她還像個小丫鬟似的替主人張羅飯菜,忙止住她︰“叫下人傳話就是了……”環視屋內,見沒有候命的丫鬟,真得映橋先喊個丫鬟來。他無奈的道︰“你怎麼不留個人在屋里?”
不習慣,總覺得她干什麼,旁邊有個人盯著她很難受。映橋道︰“我去喊人準備酒菜。”說著出了門。備好酒菜,叫丫鬟給他們端過去,她則在書房里翻書消磨時間,另外吃了飯。
用過午飯,映橋听丫鬟說魯大人離開了,她才回正屋去見季文燁。桌上的菜已經撤下去了,他正在洗手,見她來了,回身笑看她︰“小久子來蹭飯,我總不能攆他走。”
“我又沒怪你。”映橋笑著拿過手巾給他擦手︰“你們吃好喝好了嗎?”
“沒有歌姬彈唱陪酒,湊合喝一盅罷了。”他故意嘆道︰“沒有絲竹悅耳,總覺得少些味道。”
“……”映橋低頭撇嘴道︰“是呢,據說就連對牛彈琴,牛長的壯實,肉也好吃呢。”他把手上的水彈到她臉上︰“又胡說了吧,你對牛彈過琴?不,你會彈琴?”
“小瞧人麼,我爹好歹是個小員外,這幾年沒吃喝,顧不得弄著些東西了,我開蒙學琴的時候,你還沒做錦衣衛呢。”映橋挑挑眉。
季文燁忍住笑︰“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你爹若不是精通音律也填不了詞,你想必也有些造詣。咱們別光說不練,拿琴來撫一曲。”
她攤手搖頭︰“這里我差不多都轉遍了,沒見著有樂器。”
季文燁道︰“我叫人再好好。”說完,喊了個丫鬟進來,叫她去找把琴來,那丫鬟回道“琴是沒有,不過琵琶倒是有一把。”季文燁覺得總比沒有強,便叫丫鬟拿來了。
映橋接過琵琶,嘟囔道︰“還真彈啊?”
季文燁翹起二郎腿,點頭笑道︰“誰叫你自己說的那麼好听。你彈的好了,我有賞。”
“……”她心虛的撥了撥琵琶弦︰“我琵琶彈的一般,況且這麼多年沒踫,都生疏了。曲子麼,就記得那麼一兩首了。”
“你別擔心,多數曲子都听過不止一遍,你彈的好與不好,逃不過我的耳朵。”
是因為應酬太多,以至于爛熟于心麼?她撇撇嘴︰“這首曲子,你肯定沒听過。”
他搖頭笑︰“我不信。”
他越是擺出見多識廣的樣子,映橋越是覺得心里疙疙瘩瘩的。她低頭撥了下琵琶弦,奏出幾個音符︰“你听過?”
“可能你彈的太爛,我一時听不出來。”
“……”映橋他一眼,低頭撥弦,緩緩彈著,不時抬眸看看他,就見季文燁露出狐疑的目光。
待她彈完了,他道︰“還真沒听過,你這是譜什麼詞常的?你唱兩句詞,我可能就想起來了。”
映橋一听他這麼說,就先忍不住咯咯笑起來。
“你笑什麼?”
她憋住笑︰“沒什麼,我唱給你听。”于是重新彈起琵琶,唱道︰“兩只老虎,兩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沒有耳朵一直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季文燁平日听的靡靡之音,最差的也是‘紅雲染就相思卦’這樣的詞。冷不防听她給如此輕柔的曲子配了首順口溜,還鄭重其事的唱了出來,竟一時怔住,繼而便笑著去抱她︰“就你能能出怪招。”
她解釋道︰“這曲子和詞好記,太復雜的,我已經全忘光了。”其實這兩只老虎,她彈的也不好,不夠熟練,自己稱之為‘柔情版兩只老虎’。
他將她抱到懷里,低頭和她鼻尖踫鼻尖的笑道︰“依我看,這曲倒不錯,可能出自你爹之手,這詞麼,倒像是你填的。”
她笑嘻嘻的搖頭︰“都猜錯了,我也是听來的。我來填的話,肯定不會填的這麼直白。”季文燁接過她的話︰“對,你肯定填成‘死得快死得快’。”
映橋笑道︰“真的可以這麼改。”
季文燁見她明眸皓齒,巧笑迷人,心底漸涌起悸動,輕咬了下她的唇︰“你彈得不錯,我給你獎勵吧。”她一時沒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道︰“哪有夫妻間給獎勵的。”等他抱起她來到床邊,她終于明白所謂的獎勵是指什麼了,憤憤的道︰“真是,到底誰給誰獎勵?”
他柔聲道︰“這次不會那麼疼了,我保證。”她心想總要過這個坎,便松口道︰“好吧。”他親了她一下︰“真乖。”動作盡量放輕,一邊解她衣裳一邊和她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我怕成婚後要外出辦事,所以這段日子,好好疼疼你。”
映橋皺眉道︰“難不成魯久年方才就是和你說這個?”
“外出的事,早就定了,他來不是說這個的。”
“他說什麼了?”
“他來說侯府西邊孫家那塊地的事,主人得罪了首輔,攆到陝西吹風去了,那塊地侯府正好並了。”這是他答應父親的第三件事,早幾天就探听到這姓孫的要倒霉,今日處罰下來,可以放心了。
“侯爺還有錢開地修園子?”
季文燁撲哧一笑,忍不住去吻她粉嘟嘟的嘴,把她的小舌往口中吮。她回應他,摟著他的脖子倒在床上,目光含情的看他。他撩開她的衣裳,笑道︰“完了,連你都知道他欠債了,可我今日見他還在家里擺闊呢。”
“哎?你今天去侯府了?”
他一手摟著她,一手揉她的胸,吻著她的耳根︰“廢話我就不跟你說了,總之他認你這個兒媳婦了。”映橋吃驚的道︰“真的?”他笑著點頭。
有侯爺的認可,她就是名正言順的侯府媳婦了,映橋抿嘴低眉淺笑。他喜歡她羞澀可愛的模樣,不禁情動,伏在她耳畔啞聲喃道︰“映橋……我們長長久久在一起……”
“……嗯!”
季文燁道︰“我怎麼覺得你好像猶豫了一下,才‘嗯’了一聲?”撫著她的粉嘟嘟的小嘴,輕聲問︰“我是真心實意想要和你過一輩子的,你不用有任何懷疑。”
“……”那挑-逗她做姨娘是幾個意思?
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柔聲道︰“說來奇怪,當初第一次看見你,我便感覺到你和別人不一樣,擔心你過的不好,可又不能把你直接搶進府里,只好吩咐人給你十兩銀子先用著。”
“……”映橋第一次知道他當時居然就有這心思,驚詫的挑眼看他︰“可是後來見到你,你說討厭我,不叫我親近你。”
季文燁輕笑︰“唉,我要是真討厭你,根本就不會理你,直接叫人把你攆出去了,你都靠不到我跟前。”捏著她的臉蛋笑了笑︰“好在你後來開竅了點,明白我摸你身上,咬你耳朵意義不尋常了。”
敵人在暗,她在明,分明是被‘算計’了。映橋故意道︰“……我哪里知道你能看上我,我又沒什麼過人的地方。”她的確面容姣好,但季文燁要找美女,肯定能尋到比她漂亮的。
“跟你在一起輕松愉快,看見你心情就好了。”他略帶惋惜的道︰“唉,就是年紀小了點,等慢慢等。”就怕他太主動,把人嚇跑了。
“我現在長大了……”
“沒錯……映橋長大了……”他輕輕的吻她,一點點的試探著,如果她稍有抗拒,他就會收手。但是她沒有,只愣了愣,就閉上眼楮,配合他的親熱。
他呼吸亦急促起來。
這時,听到他啞聲喘息的映橋,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心跳的快了起來。他探到她腿間摸到一抹濕-潤,故意認真的問她︰“啊,這是什麼啊?”
映橋捂著臉,不好意思的道︰“我也不不知道,听到你的喘-息聲,我就這樣了……”季文燁听聞此言,哪有不高興的道理,手摸到下面,探指進入一截,她略一蹙眉。他含住她的唇,低聲道︰“疼嗎?”她誠實的搖頭︰“不疼。”
手指進出了幾次,攪出更多的津-液,柔-嫩的縫隙微微張開。映橋摸了下身下,好像摸到一滴濡-濕,擔心的問︰“文燁,我這樣是不是不好啊?”
他听聞,身體自-酥了半邊︰“好啊,怎麼不好。”扶住身下昂揚一點點擠進去。她閉眼忍著,听他說道︰“……這麼濕了,還是進不去……”她馬上想合上腿︰“那就改天吧。”就在這時,他腰間一用力,擠進了緊-致中。
雖然不是一次了,可還是有些疼。身體里像有一簇小火苗,越燒越旺,她臉頰緋紅,本能的閉緊雙眼。他喜歡她嬌怯的模樣,舌頭撬開她的牙齒,探進去與她深吻。
他動作溫柔,不似第一次那麼叫她害怕,映橋慢慢放松身子,配合他的動作。季文燁也因昨晚的事後悔,此時此刻雖想著溫存,但她的感受更重要,若是真的嚇到她,恐怕以後都會很難辦。
事畢之後,映橋意識迷離,覺得呼吸不暢,抗拒他的吻︰“不要這樣……討厭……”
季文燁哭笑不得,咬著她耳垂笑道︰“你可真難伺候,讓你丟了身,還說我討厭。”她窩到他懷里︰“那你不討厭。”
他點了她額頭,膩聲道︰“小東西。”攬過她的腰,將人抱在懷里︰“我對你好不好?”映橋如實道︰“好。”
季文燁很滿意,承諾道︰“那我以後對你更好。和你在一起,輕松又快樂,弄的我都不繼續干錦衣衛的營生了。”
她抿嘴偷笑︰“給你逃班找理由。”
“我說真的。”季文燁道︰“果然把你一點點養大是值得的,沒這兩年的文火熬著,你也不會喜歡我。”
映橋嬌哼道︰“哼,就知道你當年對我又是搜身又是勾肩搭背的沒安好心。”
季文燁笑道︰“你現在知道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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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二月初七,參加春闈的舉子們領了考牌,準備明天到貢院正式應考。這天晚上,映橋與文燁商量好,第二天去貢院前侯著她爹。親眼見他進了貢院,她也好安心。
季文燁對雲成源高中,不報什麼希望,借口他‘稱病在家,亂逛會被人發現,不好交代’為由,不打算去看丈人進考場。
映橋倒也無所謂︰“那好吧,你在家,我自己去看一眼。”他一听急了,映橋離開她的視線還了得?馬上改口道︰“其實我去轉一圈也無妨,被人看見就說出來瞧病。”
于是第二天,兩人起了個大早,映橋扮成書童的樣子,跟著季文燁出了門到貢院前等父親。順天貢院的牌坊下學子成群,季文燁掃了全沒見到雲成源,叫隨身的校尉去探查一遍,不一會,校尉回來說沒見到雲員外。
映橋心中浮上一絲陰霾︰“睡過頭了?”
季文燁便差了一個人去路上看看,他們則繼續在原地等。各省學子按照次序進場驗身了,雲成源連個影子也沒有。季文燁繃著臉道︰“你爹不想考了?”
“是不是已經進去了?”
“各省進去貢院有次序,還沒輪到你們老家的所在省。”季文燁道︰“馬上就到你們了,他不來,就等三年後了。”
映橋四處巡望︰“是不是看漏了?”忽然間看到正往貢院進去的江西省學子中,一個眼熟的身影進入眼簾,正是汪奉雲。
汪奉雲恰好也回眸,正和她四目對視,他正要朝她笑笑,猛見她身邊有個身材高挑的男人,想是季文燁。便知趣的移開了目光,但心中像被湖面中拋進了一顆石子,漣漪久久不散。
季文燁見映橋盯著轅門看,不解的道︰“看到你爹了?”
“沒有。”
江西進去後不久,有外門官來喊下一省的學子,不偏不倚正好該是雲成源了。映橋一陣絕望,等到人快走完,馬上要關門了,就見雲成源背著考箱,呼哧帶喘的一路跑來,跟在隊伍最末,往里面進。
這時方才差去接雲成源的校尉回來,亦是氣喘吁吁的道︰“雲員外的車不知怎麼車轍斷了,壞在了半路,我去時,正……”不好說正在哭,他越過這段不表,繼續道︰“我便叫他上了馬,一路打馬過來,好在趕上了。”
“壞在了半路?”季文燁若有所思。
映橋只欣慰他爹趕上了考試,吐著氣道︰“幸好趕上了,幸好趕上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爹高中有望。”
季文燁笑道︰“但願如此。你爹中了,你的日子能好過多了。”
映橋一凜,深以為然,嫁給季文燁不是結束,而是開始,往後的路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