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辛辣的酒味滑進喉間,白狸立刻猛咳起來。
媽呀,好辣。
白狸嫌棄地瞪著手里的酒壇,這酒一點也沒有果酒好喝。
看著白狸咳得小臉通紅,老爺子頓時樂呵起來。
「好好,我們狸兒長大了,都能陪爺爺喝酒了。」
見老爺子高興,白狸也笑起來。
只要爺爺高興,醉了也無妨。
「爺爺,踫一個。」
白狸舉起酒壇,對著老爺子的酒壇輕踫了一下。
爺孫倆樂呵呵地捧著酒壇猛灌起來。
只灌了兩口,白狸的腦袋就暈乎乎的了,妖冶的眸子里竟是迷離。
老爺子也有了幾分醉意,醉眼朦朧的看著白狸笑道,「以前,你爹也常陪我喝酒。」
白狸伸手撐住沉重的腦袋,眯著眼道,「那我爹的酒量怎麼樣?」
「他,不行。」
老爺子很是嫌棄地搖了搖手指頭,「那小子喝個果酒都能喝醉,你說他的酒量怎麼樣?」
白狸眨眨眼,喝果酒都能喝醉,這說的不是她嗎?敢情她的酒量是遺傳她爹啊。
「不過那小子會使詐,每次都用內力逼酒,他坐的位置下面總是濕的,他以為我不知道呢,我只是懶得揭穿他。」
老爺子湊到白狸面前,小聲嘀咕著,像是說著什麼重要的秘密。
白狸听了,恍然地點頭。
用內力逼酒啊,爹爹還真是聰明,她以後也可以用這招。
「爺爺,我爹長什麼樣?」
白狸捧著酒壺,趴在桌子上。
老爺子聞言,眸中閃過一抹思念,「他呀,長得像你奶奶,一點都不像我。」
白狸點點頭,原來是像奶奶,那應該長得很俊吧。
「那我娘」
白狸抬眸剛想問她娘的事,卻驚覺老爺子滿臉是淚,頓時嚇得不輕,立刻手忙腳亂地拿袖子給老爺子抹淚。
「爺爺,您哭什麼,不像就不像嗎?不是還有姑姑像您嗎?還有我啊,我也像您啊。」
老爺子抬眸,像做錯事的孩子般無措地望著白狸。
「我,我對不起你爹,對不起你奶奶,也對不起你」
看著老淚縱橫的老爺子,白狸鼻子一酸,紅著眼眶搖頭,「沒有,爺爺沒有對不起我。」
這輩子若是沒有爺爺和姑姑的守護,她怕是早就連渣都不剩了。
「當年,你奶奶過世的時候,我答應過她,會好好照顧你爹和你姑姑,可是你爹」
想到大兒子戰死沙場,老爺子心里就一陣酸楚,趴在桌上嗚嗚地哭起來,「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爹。」
「爺爺」
看著哭得像個孩子的老爺子,白狸眼里的淚,再也忍不住地滑了下來。
白狸走到老爺子身邊蹲下,「爺爺,您別難過,爹爹或許,或許並沒有死。」
「沒有死」
老爺子呢喃了兩聲,便閉上了眼楮。
「爺爺」
白狸嚇了一跳,立刻站了起來,焦急地晃了晃老爺子。
「他沒事,喝多了。」
低沉的聲音傳來,白狸抬眸,看到墨北辰時,心虛地眨了眨眼。
他怎麼來了。
墨北辰走到桌邊,背起老爺子,便往屋里去。
「廷軒,廷軒,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老爺子趴在墨北辰背上,不停呢喃著。
墨北辰眸光輕閃,將老爺子背進了屋,放到床上。
「廷軒」
到了床上,老爺子一直拉著墨北辰的手不放。
白狸俏臉一紅,安撫似地拉下老爺子的手。
「爺爺不鬧,乖乖睡吧,睡一覺就沒事了。」
白狸一邊哄著老爺子,一邊為他蓋上被子。
爺爺還說爹爹的酒量差,這到底是誰的酒量差啊,才喝了小半壇子,就醉成這樣,還好意思嫌棄爹爹。
到耳房擰了濕帕子,為老爺子擦了臉和手,看老爺子睡著,白狸才出了房間。
看著立在竹林邊的墨北辰,白狸唇角微揚,默默走到他身後。
「今晚謝謝你。」
墨北辰轉身,看著小臉紅撲撲的白狸,眸光倏地變黯。
彎腰打橫抱起白狸,便飛出了天羅苑。
長生從暗處走出來,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眸光輕閃。
竟然有人能在天羅苑來去自如,這個人,不簡單。
將軍府後山的高坡上,一紅一墨兩道身影交纏著。
墨北辰抱著白狸,狠狠吻著。
醇厚的酒香在唇齒間糾纏,一個人喝的酒,吃醉了兩個人。
許久之後,墨北辰才氣喘吁吁地地松開白狸。
白狸迷茫地抬起水眸,似是不滿墨北辰的突然停下。
看著白狸那雙勾人心魂的迷離水眸,墨北辰心口倏地一緊,忍不住俯身在那妖艷的唇上輕咬了下。
「不要再勾引我,你知道我的忍耐力有多弱。」
邪魅嘶啞的聲音飄進耳里,白狸羞澀地抿唇,別開眼楮。
明明每次被勾引的是她,他還總是惡人先告狀。
安靜的夜空靜謐而美好,清涼的夜風輕撫,吹散了幾分醉意。
白狸看著半空閃亮的星星,半醉半醒地眨眼。
「阿墨,你是哪里人?家在哪里啊?」
墨北辰眸光輕閃,這傻丫頭,到現在才想起問這些?
伸手,愛憐地輕撫著白狸的發絲。
「不管我是誰,你只記住我永遠是你的阿墨。」
「我的阿墨」
白狸喃喃念著,唇角不自覺地輕輕揚起。
東府,宅院。
三夫人晃晃悠悠地走出房間。
西屋,蕭梓書正在燈下看著醫書。
「砰」地一下,房門猛地被推開。
蕭梓書抬眸,卻見三夫人正臉色通紅地站在門外。
「五小姐。」
蕭梓書立刻放下醫書迎了出去。
三夫人扶著門框,走進屋,卻腳下一軟,往前栽去。
蕭梓書心中一驚,立刻接住三夫人。
三夫人撲到蕭梓書懷里,順勢抱住他的脖子。
「梓書」
混合著酒香的曖昧氣息,噴灑在蕭梓書頸間,蕭梓書瞬間繃直了身子。
「五小姐,您喝酒了?」
三夫人嗤笑,醉眼朦朧道,「喝了,酒是個好東西,不僅能消愁,還能壯膽。」
看著借酒消愁的三夫人,蕭梓書眼里滿是心疼。
「酒不是好東西,喝多了會難受,我去給你煮碗解酒湯。」
蕭梓書將三夫人扶到桌前,便想去小廚房煮解酒湯。
「別走。」
三夫人起身拉住蕭梓書,卻被凳腳絆住,整個人往前撲去。
蕭梓書一驚,立刻上前接住三夫人,兩人一起跌到地上。
蕭梓書坐起身,將三夫人扶起來,緊張道,「五小姐,您沒事吧?」
看著蕭梓書關切的眼神,三夫人突然鼻子一酸,撲到蕭梓書懷里。
「梓書,梓書」
帶著哭聲的輕喚,听得蕭梓書心都化了。
伸手,想要抱住懷里的人兒,卻僵在半空,最後握成拳頭捏緊。
「梓書,我後悔了!」
三夫人抱住蕭梓書的脖子,嗚嗚哭著。
她好後悔,當初明明有那麼愛她的人在身邊,她不珍惜,卻偏偏選了個禽獸不如的騙子。
蕭梓書眸光閃動,終于還是伸手將她抱住。
他也後悔了,當初他不該懦弱,如果早一些向她表明心意,或許一切都將會不一樣。
哭了許久,三夫人才抬起淚眼。
看著蕭梓書依舊俊美的臉龐,三夫人情不自禁地湊近他的唇瓣。
看著越來越近的嬌艷紅唇,蕭梓書呼吸急促,一顆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就在兩片唇瓣要貼上的時候,蕭梓書猛地轉頭。
妖艷的紅唇,擦過他的唇角,三夫人臉上閃過一抹難堪。
蕭梓書紅著臉,抿唇道,「五小姐,您喝醉了。」
三夫人聞言唇角勾起一絲自嘲的笑容,抬眸冷冷望著蕭梓書,「你嫌棄我了?」
看著三夫人眼里的冰刺,蕭梓書只覺得心如刀絞般痛著。
見蕭梓書不答話,三夫人冷笑著站起身,「也對,有誰會對我一個半老徐娘感興趣。」
三夫人說著,便晃晃悠悠地往房間外面去。
見三夫人誤會,蕭梓書心里像是堵了石頭,難受極了。
「我沒有。」
清冷的堅定聲音傳來,三夫人腳步一頓。
蕭梓書起身,走到三夫人身後,一臉憂傷道,「十年至今,我的心從未變過。」
一句話,三夫人便紅了眼眶。
「你說你半老徐娘,你又可知,其實你在我心里從未變過,一如我對你的心意。」
眼里的淚,一顆顆滑下,三夫人死死捏著拳頭,心里除了酸楚和悔意。
眨去眼角的濕意,蕭梓書抬起眸子。
「我知道你要做什麼,可我不願這麼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和你在一起。」
他愛她,他想和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而不是這樣偷偷摸摸,有違道德倫常。
三夫人羞愧地閉上眼,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她真該死,她怎麼能把他當成白廷瑞那種禽獸。
「對不起。」
羞愧地丟下三個字,三夫人便打開房門。
「倩兒。」
听到那句久違的「倩兒」,三夫人身子一僵。
蕭梓書輕嘆了口氣,「合離吧,你還年輕,不要因為他毀了你的一生,他不值得。」
三夫人眸光輕閃。
合離嗎?
不,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便宜他們。
緊緊捏著拳頭,三夫人踏出房間。
蕭梓書眸中閃過一抹失望,抬眸看著三夫人的背影喊道,「我會一直等你。」
三夫人閉上眼,一顆淚珠從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