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
慕容碩豐拿著朱筆,坐了一炷香的時間,都沒有動一下。
一旁的榮公公看著慕容碩豐這般模樣,無聲輕嘆。
皇上什麼都好,就是太多情。
這幾天,慕容碩豐過得實在憋屈,皇後不理他,思琪也不肯見他,他不管去金鳳殿還是慧心宮,那都是閉門羹。
慕容碩豐憋屈,卻又沒地發火,只能自己跟自己生氣。
「皇上,慧心宮的雪柳求見。」
一個小太監走進來,躬身稟報。
慕容碩豐回神,立刻抬眸。
「宣。」
雪柳一進來,就直接跪下,「請皇上快去看看娘娘吧。」
「出什麼事了?」
慕容碩豐皺眉,倏地從椅子上豎了起來。
「娘娘已經四天不曾吃喝,奴婢們怎麼勸都沒用。」
雪柳心急如焚地說著,便哭了起來。
「該死!」
慕容碩豐大驚,低咒一聲,並火急火燎地往慧心宮飛奔而去。
榮公公,雪柳也急忙跟上。
慧心宮里,飄絮還在拍著房門苦勸著,「娘娘,您開門,吃點東西吧,您這樣身體會受不住的啊」
「讓開!」
一道暴喝聲傳來,飄絮身子一抖,下意識地讓到一邊。
慕容碩豐上前,對著房門便猛踹了過去。
「砰」地一聲,房門被踢開,慕容碩豐急沖了進去。
屋子里一片黑暗,仿佛沒有一絲光亮,明明是光線充足的房間,卻仿佛是黑不見底的深淵般,讓人窒息。
慕容碩豐皺著眉,急忙沖進里間,在房間的角落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思琪。
「思琪」
慕容碩豐心猛地一抖,疾步上前,顫抖著手將她抱到床上。
「來人,快傳御醫」
「思琪,你醒醒,不要嚇朕」
感覺著思琪微弱的氣息,慕容碩豐很是心疼。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極端?
為什麼連一點點機會都不給他?
御醫很快到了,正是給安氏看病的鄭御醫。
「快,快看看她怎麼樣了?」
看到鄭御醫,慕容碩豐立刻讓開位置。
鄭御醫為思琪探完脈,一臉凝重道,「娘娘腹中無物,導致體內的器官開始衰竭,若是再不吃東西,怕是熬不過今晚。」
「那就快拿吃的來。」慕容碩豐心口一窒,急吼道。
鄭御醫聞言,立刻躬身道,「微臣建議先給娘娘喂點溫水,等娘娘醒了再喂寫清粥,娘娘空腹已久,若是一下吃得太多太膩,反而會起反作用。」
慕容碩豐皺著眉,稍稍平靜了下來。
「取溫水來。」
「是。」
飄絮應了,立刻出去倒了杯溫水進來。
慕容碩豐接過溫水,小心地送進思琪嘴里,可是卻是倒多少,流多少。
「為什麼會這樣?」
慕容碩豐拿著水杯,無措地望著鄭御醫。
鄭御醫皺眉沉思,「或許是娘娘潛意識里不願喝水。」
也就是潛意識就不想活著。
可是為什麼呢?有什麼事竟然讓這位年輕的娘娘如此想不開?
听說這位娘娘幾日前才晉升的慧妃,之前只是御前侍女,小小宮女飛上枝頭當鳳凰,這不是所有女人都夢寐以求的事嗎?她為什麼還要絕食自盡?
慕容碩豐身子一僵,一股濃濃的愧疚襲上心來。
是他的錯,他不該抱有希望,不該用這樣的方法嘗試將她留下來。
「那現在該怎麼辦?」
頹然地垂下肩膀,慕容碩豐定定地望著面無血色的思琪。
鄭御醫皺眉,「她不願喝,那就只能強行灌了。」
她現在的身體已經嚴重缺水了,再不喝水,恐怕就真的香消玉殞了。
慕容碩豐閉了閉眼,抬手道,「再取些溫水來。」
飄絮很快抱著溫水壺過來,這次慕容碩豐沒有再憐香惜玉,直接抱著她的後頸,讓她後仰著,強行灌了三杯溫水進去。
「咳咳」
突然涌進喉間的水流,讓思琪不適地猛咳起來,費力地睜開眼,眼前的光線刺得她眼楮生疼。
見思琪醒了,慕容碩豐大喜,立刻將她抱到懷里,「你怎麼樣?難不難受?」
看到慕容碩豐,思琪瞬間清醒,猛地推開他,一下縮到床角。
「你別過來。」
看著避他如蛇蠍的思琪,慕容碩豐心上像是被插了一刀,難受極了。
鄭御醫和雪柳飄絮,見到思琪這副模樣都有些懵了。
還是榮公公有眼色,一見情況不對,立刻朝眾人揮了揮手,帶著他們一起退出了房間。
慕容碩豐看著一臉警惕和害怕的思琪,放柔嗓音。
「你別怕,朕不會過去。」
思琪抬眸,一臉絕望地望著慕容碩豐,「為什麼要騙我?你說過會讓我出宮的。」
眼角干涸的淚珠帶著無盡的委屈和憎恨,再次滑下。
慕容碩豐愧疚地垂眸,「是,都是朕不好,朕只是,舍不得你。」
思琪搖頭,「皇上不是舍不得我,是舍不得你心里的那個人。」
慕容碩豐身子一僵,眸光閃爍。
思琪自嘲地苦笑,「我有自知之明,我從來不覺得我這樣一株野草,能讓皇上這樣費心,只是我正好有某個地方像那個人罷了。」
慕容碩豐皺著眉,幽深的黑眸定定望著思琪,帶著無盡的眷戀和愛意,卻像是透過思琪,看著另外一個人。
慕容碩豐的眼神,讓思琪厭惡。
「我不是她,從來不是。」
其實她早就知道,他真正喜歡的不是她,在他心里,她只是一個替代品,即便她遠遠不及,他卻依舊不肯放過她。
她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宮女,從來沒想過會成為某個大人物的替代品,更不想留在這金色牢籠里出賣著自己的靈魂去討好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
幽幽轉眸,思琪一臉祈求地望著慕容碩豐。
「你把我打入冷宮吧,既然出不去,也死不掉,那就讓我在最清淨的地方了卻殘生吧。」
慕容碩豐皺眉,不悅地瞪眼,「你寧願進冷宮,也不願留在朕身邊。」
「奴婢不願。」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堅定無比,听得慕容碩豐的心又是一痛。
沉默了好半晌,慕容碩豐才抬眸道,「朕會考慮。」
慕容碩豐說完,拂袖而去。
思琪輕輕抬眸,空洞的眸子定定地看向窗外。
灕風,對不起,我恐怕不能兌現我的承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