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再廢話,拍了下小胡子男人的肩膀道,“璿姬在哪兒?”
“平時的時候她都在頂樓一個人看書,畫畫,等晚上藏書樓關門後她就會下來陪我,當然,有時候藏書樓沒什麽人來看書,她也會偷偷來找我,不過一旦有人入樓,她就會馬上回去。”
小胡子男人似乎怕陸景誤會,還在解釋,“我和璿姬晚上都是分榻而眠,白日裡也都未有任何逾矩之舉,所以師弟你不要把璿姬當作那種舉止輕浮的女人,等下見到她,一定要有禮貌。
“切不可用言語輕薄,璿姬是我遇到過的最有才華的女子,非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讀過的書比我還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即便一些很偏門書籍,她也都能倒背如流,實乃人間第一奇女子也。”
小胡子男人發自肺腑道。
陸景忍不住翻了白眼,“余師兄,你有沒有想過那是因為她的人設就是這樣。”
“人設?什麽人設。”小胡子那人一愣,問道。
“算了,也不重要了。”
說話間,陸景和小胡子男人已經一起進了藏書樓,隨後直奔頂層而去。
陸景因為跑的快,在最前面,結果等他踏入第六層,剛一落腳,就見面前書架上,一本書突然憑空翻開。
緊接著上面的字就如一把把小劍,從紙頁上躍然而起,刺向他的面門!
陸景見狀忙將雙臂擋在臉前,隨後就感覺手臂像是被一大群馬蜂蜇了個痛快!
若非他有火麟甲護體,這會兒手臂上怕是已經血淋淋一片了。
然而即便他擋下第一頁上的小字,那突如其來的攻擊也並沒有就此結束,接著第二頁上的字也動了起來!
隨後旁邊的幾本書也開始蠢蠢欲動。
就在這時陸景的耳邊傳來了一個溫婉悅耳的聲音,“文昌鬥上半月形,勾陳尾指北極巔,陰德門星兩黃聚,太尊隻向三公明。”
陸景是上過被譽為書院第一廢課的天象觀衍的,所以知道那聲音念的是步天歌中的幾句詩,都是和星象有關,於是陸景按那聲音的指點,也邁出自己的腳步。
片刻之後,待他踩下最後一步,那些蜂擁而至的小字終於全都消失不見了,而書架上的那些書籍也重新歸於了平靜。
而這時候小胡子男人才氣喘籲籲的從下面跑了上來,嘴裡還喊著,“你別……別跑那麽快啊,最上面一層藏的都是禁書,而且還有陣法相護。”
結果他說完卻見陸景好端端的站在屋子裡,而原本應該生效的陣法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咦!”小胡子男人有些驚訝,“陣法怎麽被破了?”
另一邊的陸景卻是已經抬手對著一個方向道,“多謝璿姬姑娘相助。”
結果那地方卻毫無動靜,直到又過了會兒之前那個溫婉悅耳的聲音才再度響起,幽幽道,“這一天,終究還是要來了嗎?”
陸景當然知道她說的這一天指的是什麽,於是道,“璿姬姑娘誤會了,我不是來抓你的人。”
“沒有什麽區別了,”那溫婉悅耳的聲音繼續道,“我的存在既然被余先生之外的人知曉,那相信要不了多久相信就會有第三人,第四人知道……接著整個書院都會知道。
“我雖未見過那位黃監院,但傳言他鐵面無私,說一不二,而按照書院的規矩,我是必須要回到書裡去的,既如此我又何必再連累余先生呢?”
那聲音的主人說著,已經從最靠近西牆的一排書架後走了出來。
她並不是那種標準意義上的美人,五官看起來都很是普通,只能說比尋常女子秀氣一些,然而就是這些並不怎麽出彩的五官,組合在一起卻又偏偏給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就像是一副水墨丹青,將上面每一筆拆開來看,並無甚稀奇之處,可若合在一起,不過寥寥數筆,便刻畫出難言意境。
那個叫璿姬的女子將一冊書遞給了陸景,又衝一旁的小胡子男人笑了笑,“我原本只是央你讓我看上三日的書再將我送回去,沒曾想這一看居然已是一載,不管怎樣,多謝余先生這段時日的款。
“我雖未出此樓,卻也已經從紙張上閱盡這人間繁華,倒是不枉來這世間一遭。”
“不,不不,這段時間分明是你在照顧我。”小胡子男人擺手道,接著似乎也有些急了,“你先別忙著告別,事情,事情還不止於此……”
“余先生不必瞞我,剛才看過信使腿上的信後你的臉色就大變,整個人變得六神無主,我和你相處一年,還未見你如此失態過,若是有辦法你又怎麽會是這副樣子。”璿姬歎了口氣道。
“我……我我,這不是已經找到辦法了嗎,”小胡子男人一指陸景,“他已經給我保證說,肯定能讓你度過這次危機的。”
“???”
一旁的陸景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撂下這樣的大話了,要知道來人可是郭少監,兩人之前的那次短暫的照面,陸景發現自己根本一點也看不透眼前那個男人。
而後者望向他的眼神卻像是已經洞悉了一切。
想瞞過這樣的人可不容易。
但是陸景也知道小胡子男人之所以這麽說是為了安璿姬的心,所以陸景倒是也沒揭穿他,反而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道,“放心,有我在肯定沒事的。”
而仿佛是為了回應他的話,下一刻三人就聽到樓下傳來了一個聲音,“人去哪兒了呢。”
“是郭少監!”小胡子男人的臉上頓時就變得一片煞白,哆嗦道,“怎,怎麽來的這麽快!”
“來人可是司天監現任少監郭守懷?”璿姬的臉色也變了,失聲道。
她顯然也聽說或是看過不少和郭守懷有關的東西,知道這位少監的厲害。
三人之中反倒是陸景最為鎮定,畢竟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跟郭守懷打交道了,這家夥雖然難纏但也不是怪物。
想來也不至於一點辦法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