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流風傷到的人,不是鬼又是什麽?
黑衣人解開了小少年,現在應該說少女了,黑衣人解開了她的穴道,少女忙整理好衣襟,一邊潸然淚下,一邊咬牙痛罵:“別落在我手上,不然我一定殺了他!”
黑衣人捂住胸口,盯著逐漸消失在街道盡頭的馬車,眸色深邃。
少女的目光落在對方身上,微微一驚,哽咽道:“師父你沒事吧?”
“沒事。”
寧願自己遭內力反噬也不要傷害對方,他到底是師父的什麽人?少女幽怨地嘟了嘟嘴兒:“師父,你不該手下留情的,就該一劍劈死他!你大老遠的從京城趕來,幫他搞定余斌,他呀,狼心狗肺、沒心沒肺!”
余斌是她師父搞定的嗎?當然不是,可在她的觀念裡,是也是,不是也是,反正師父最大。
見師父不說話,少女又道:“要不要追上去?”
黑衣人擺了擺手:“不用了。”
少女皺眉:“他好像不願意跟我們走誒。”
“哼。”黑衣人穩操勝券地笑了笑,“我有的法子是讓他回京!”
華珠送吳秀梅回了提督府,走在開滿月季的小路上。華珠扯了扯被月季勾住的裙裾,對吳秀梅輕聲說道:“你不要在提督府做事了。”
吳秀梅有些難為情地笑了笑:“好,我明天就不做了。”今兒的一切像做夢一樣,她不僅成功告倒了盧高,還得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外甥女兒。其實她與盧高的夫妻關系名存實亡,華珠不必對她如此的。華珠這麽好、這麽尊貴,要是讓人知道她有個給人做廚娘的親戚,一定會笑話她。
華珠一看她表情便知她誤會她的意思了,就解釋道:“我想給你在外頭置個院子,讓你好生享幾天清福。”
吳秀梅不好意思了,低下頭囁嚅道:“莊稼人,乾活兒乾習慣了,閑下來反倒不自在。我現在身子骨硬朗,做得動。等我老得動不了了,再來找麻煩你。”
華珠見她委婉地拒絕了華自己的好意,也不急於一時,就點了點頭:“你先在提督府住一晚,我明天打點一下過來接你。”
“這次真的多虧了你和提督大人,要不是你們急中生智,我輸定了。”她是鄉巴佬,權謀術數之類的不大明白,但也看得出明明快要輸掉的情況下,華珠找來了晴兒。至於投票環節,她沒瞧出啥子貓膩,但余斌吐了血,應該是氣得不輕,“晴兒今天幫我作證,會不會惹上什麽麻煩?她找了個好歸宿,我想,富兒在天有靈的話也不希望我破壞她的幸福。”
華珠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
送吳秀梅回了流音閣,又略坐了一會兒,華珠起身告辭。
坐上馬車後,車夫問:“表小姐,咱們回府嗎?”
華珠早飯吃的不多,又忙了一上午,眼下有些肚餓,便對車夫道:“去香滿樓附近,我要吃湯圓。”
剛下了一場大雨,地上濕漉漉的,行人不多,也不知擺攤了沒。
馬車很快抵達了巷尾,車夫放了木凳,又為華珠掀開簾子:“表小姐,到了。”
華珠踩著木凳下車,微提著裙裾,走向賣湯圓的攤子。卻在那裡,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人。
相見又不敢見的熟人。
廖子承換下了官服,穿一件素白錦衣,外罩黑色輕紗,袖口與領口以金線紋了麒麟,精壯的腰身為兩寸寬的腰帶所束,中間一枚金扣,也雕著麒麟。
周圍的景物灰暗沉寂,卻因為他,仿佛瞬間有了彩虹的光華。
華珠的小心臟又規律地跳動了起來,一種近似於窘迫的感覺悄然在心底蔓延。好像……很渴望他看見自己,又很害怕他看見自己。
華珠瞄了瞄一身裝束,鵝黃色燕雲紗琵琶襟短襖、素白月華流仙裙、白色繡臘梅小靴,都是八成新的衣裳。
出門的時候不覺得,這一刻忽而真後悔,應該穿嶄新的才對。
又低頭,想看裙裾上是否染了汙泥,卻瞧見右腳邊飛著一條幾乎看不見的絲線。這是剛剛被提督府的月季刮花的。華珠暗暗懊惱,覺得待會兒他一轉頭,一定就能發現她的裙子破了。
華珠就想,乾脆把它拔掉!
可是,華珠剛一蹲下身,裙裾就貼在了濕漉漉的地上,染了雨水和泥漿。
這下,更糟糕了!
華珠的臉一紅,皺眉,又直起了身子。
一條絲線已經很糗了,又來一片汙濁的泥漿,華珠已經沒有勇氣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在他面前了。
於是,華珠打算直接掉頭上車。
這時,廖子承轉過身來了。
華珠纖長的睫羽一顫,捏緊了手中的帕子:“這麽巧啊。”笑容有些僵硬,捏著裙子的手更僵硬,心中祈禱,別看別看,千萬別朝這兒看。
廖子承卻偏偏看了,看完,拍了拍身旁的凳子“杵著幹嘛?過來坐。”
華珠硬著頭皮走過去坐下。
“躲我躲得很開心,嗯?”廖子承似是而非地看著她。這種目光,如烈火一般灼得華珠心發燙。
華珠若無其事地哼了哼:“誰躲你了?自作多情!倒是你呀,是不是一天到晚盯著我?”
廖子承輕輕一笑,帶了一絲玩味:“一天到晚盯著你,然後我不用做事了。”
小女孩兒笑盈盈地行至跟前兒:“姐姐你這回要不要換一種口味呢?”
記憶力真好。華珠笑了笑,說道:“芝麻湯圓,小碗。”
小女孩兒的笑容一收,眨巴著亮晶晶的眸子,抱歉道:“對不起,芝麻湯圓賣完了,能換別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