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三人仰著頭,遲遲不敢伸手接。
“我沒食欲,你拿去隨便處置”宋初一說完將碗放在地上,轉身進了屋。
季渙莫名的看著屋門口一眼,繼續吃飯。
休息了一晚。
次日清晨,宋初一喝完一碗麵湯之後,便讓季渙出去打探消息,她則繼續坐在院子裏看那對雙生姐妹播種。
許是覺得宋初一比較好接近,季渙又不在,其中一個少女壯著膽子問道,“先生在看什麽?”
宋初一淡淡吐出一個字,“土。”
縱然宋初一平時一副散漫的模樣,面上也總挂著笑容,實際却幷不是看起來那麽好接近。那少女能感覺到她的冷漠,也就不敢再搭話。
才見過寥寥幾面,宋初一便已經能分辨出這長相一模一樣的姐妹,她們其中一個神情還算靈動;而另外一個却顯得如一潭死水,偶爾會露出羞澀、恐懼之類的表情,但讓人覺得沒有活力。
剛過午時,宋初一覺得有些困,起身正準備去睡個午覺,轉身的時候,却看見外面三個人走過來,一個是季渙,另外兩個却是……南祈和姬眠
宋初一微微皺眉。
姬眠看見宋初一,疾步走了進來,幾個箭步便沖到她面前,狠狠錘了一下她胸口,“你這個混蛋走也不說一聲,來也不說一聲,我以爲我們相識雖短,但總算是相投,沒想到你從未曾把我當朋友看”
“咳咳”宋初一捂著心口,抬脚便作勢欲踹他胯下。
姬眠連忙跳開。
宋初一這才緩過勁來,道,“跟你說過不許捶我心口”
姬眠見危險似乎已經過去,笑嘻嘻上去攬著她的肩膀道,“半年不見,你似乎變化許多,不過,這回是成名不成功啊”
“哼,何止不成功,簡直一敗塗地”南祈冷冷道。
宋初一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看來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南兄山中爲王啊都快忘記昔日的一敗塗地了。”
“懷瑾,你嘴上還是這麽毒。”姬眠笑道。
宋初一拍掉他的手,道,“席地而坐,無茶待客。”
幾人進了屋,就地坐了下來。季渙一直都不敢直視宋初一,他兩次和宋初一出去,都不曾被熟人逮住,這次獨自出去,明明也很小心,却沒過半個時辰就撞見了南祈和姬眠。
“懷瑾,籍師帥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姬眠嘆了口氣道。籍羽常常出入礱谷府,姬眠與他雖只是點頭之交,但從心裏佩服這個忠勇的漢子。
宋初一道,“他們嚴刑逼供?”
姬眠點頭,“這些天魏國使節逼的緊,君上沒辦法,只能逼問籍師帥,可他死咬著說不知道,你知道的……這一急,逼供的人下手也就沒顧忌。而且今早加將軍說,使節不知爲什麽,忽然要求把籍師帥斬首,就在明日午時。”
“他們約莫是知道我大概的行踪了,想逼著我現身。”宋初一道。
魏國的密探比博弈社還要强幾倍,而且遍布列國,各處的消息一匯總,他們便能猜到宋初一大概在哪一片地方。
而且就算宋初一不現身,殺了就殺了,他們既然已經知道她大致的位置,找出她也只是時間問題。
“在何處行刑?”宋初一問道。
“在東街的土台。君上親至爲籍師帥送行。”姬眠頓了一下,轉而問道,“你打算出現去救人?”
宋初一點頭。
“你瞭解衛侯多少?”南祈盯著她的眼睛,“他幷非是一個懦弱仁慈的君主。”
“那又如何?”宋初一淡淡一笑道,“我對很多人食言過,但不會對籍羽食言。因爲他講信義,也一直信我。”
倘若不是信任,在趙國時,她也不能那麽輕易的便將他撂倒;倘若不是信義,他也不會身受重刑,却還守口如瓶。
這樣一個人,宋初一不會拿他的性命冒險。
“罷了,你既然如此說,我便當你有了妙策。今日隨我偷偷回去吧,不讓礱谷將軍知道。”姬眠懇切道。
宋初一沉吟片刻,拱手到,“多謝兩位。”
倘若他們真的想對她不利,直接跟踪季渙,而後帶人殺上門不是更穩妥些?而且有一段時間的相處,宋初一對這兩人的脾性算是比較瞭解。南祈出自黃老道學派,因道家不甚受重用,所以他只能寄身在小國;而姬眠是法家人,各國的變法剛剛落幕,他又不甘心做一個執法者,也就在衛國混日子。兩人都是重志向而輕名利之人。
幾人說定辦法後,便立刻離開。
因姬眠的院子距離礱穀府稍遠一些,所以宋初一與季渙便暫在他府內住一晚。
馬車上,姬眠道,“有人暗中監視我們的院子,不過大約覺得你不可能冒險前來,所以鬆散的很。”
衛侯絕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籍羽身上,因爲他覺得籍羽咬住一個字都不說,肯定是知道實情。
馬車便和平時那樣,輕鬆駛入院內。
幾個人下車便進了屋,南祈稍稍呆了一會兒,便乘馬車回到自己的院子。
因著宋初一明天要獨身赴險,周圍或許又有人監視,姬眠幷未拉著他訴說別來之事,分別洗漱之後,便各自休息去了。
在生死邊緣已經不是一兩次了,所以宋初一不緊張,她只仔細想了幾遍,便閉眼睡覺了。
夜黑夢甜。
宋初一酣睡到天亮,直到外面飯菜的香味飄進來,她肚子咕嚕一響,才醒過來。
想到昨天晚飯未用,宋初一翻身起塌,披著袍子,頂著滿頭的亂髮便走了出去。
正在喝粥的姬眠目瞪口呆的看著她這副尊容,直到她自來熟的找了鹽去清潔牙齒回來之後,才堪堪回過神來,“你昨晚做什麽了?”
季渙如實的告訴他,“先生一個人可以睡的熱鬧非凡。”
宋初一半眯著眼睛給自己盛了碗粥,叼了根鹹菜緩緩嚼著,也不打算理會他們。
“我給你準備了衣物,雖說可能會大一些,但保證你穿了之後鎮壓全場。”姬眠興奮的搓著手。
宋初一喝了口粥,半晌才道,“不穿更鎮壓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