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接風宴備得格外豐盛,本就是年節裡食物備得就多,又是馬老太太特地交代的,一桌子的好酒好菜。
除了長房的人,周氏放了臻徑與兄弟們一道耍玩,帶著臻瓊與妯娌們說著話。二房的張氏也在,臻珧沒有在嫡母跟前湊著,坐在姐妹堆裡。
臻璿一面聽姐妹們說笑,一面抬眼去看與馬老太太說話的金氏。金氏善言辭,把屋裡的老太太、太太都逗笑了。
長房會有這些舉動,其中緣由不用旁人說臻璿也曉得,是因為鬱惠嫁入了穆家。長房不知道婚事當中的波折,又因為穆家的關系裴家現在與永涼王府也多有往來,加之原本就是姻親,所以即便季家如今白身了,馬老太太也格外高看一頭。
鬱琮心思活絡,很快就與裴家姐妹們處到了一起。不說幾個嫡出的小姐,庶出的臻珧在人前待誰都是親切的,別扭如臻環,看著鬱琮亦是個姨娘生的,心裡就有了些親近。
正說著話,外頭傳來脆生生的問安聲,季老爺與鬱均打了簾子進來了。
季老爺給馬老太太請了安,因著一屋子女眷,也就沒有多坐,回前頭去了。鬱均這個年紀在親戚間不需要避諱那麽多,被馬老太太留下了。
鬱均念過書,雖不似裴家子弟一般隨先生教導,底子卻也不差,加上學習經商,腦子較普通書生活絡。馬老太太隨意問了幾句,都答得頭頭是道。
“親家太太,你剛還說這哥兒肚子裡沒有什麽墨,原來是誆我老太婆的。”馬老太太偏過頭去與金氏道,“小小年紀這般本事,親家太太費了不少心吧?”
金氏心裡自豪。臉上不敢太多表露。謙虛道:“均哥兒哪有老太太說的那麽好,不過是平日裡跟著他父親到處走,聽了各家言語,不是他自己多有想法。”
馬老太太擺擺手。有些不讚同:“多聽多走有什麽不好,見多識廣。”說罷又看向曹氏,道。“這孩子也就比臻律大了兩三歲,眼界可大多了。你也別老拘著孩子,讓他多跟他老子出去。”
曹氏聞言。趕忙點了頭,應下了。
說完了鬱均,馬老太太又想起了鬱琮,剛才行禮時粗粗一見,隻覺得長得喜人,還來不及細瞧就被拉去小姐堆裡說話了,便道:“讓琮丫頭過來與我瞧瞧。”
鬱琮聽見這邊喚她。忙到了馬老太太跟前,她嘴巴甜。三言兩語就樂得長輩們笑開了顏。
曹氏本因為老太太借誇鬱均說了臻律而有些不高興,可她到底是豁達脾氣,被鬱琮逗樂了,心裡也就舒服多了。
鬱琮是季氏的娘家嫡親的外甥女,曹氏與季氏又素來親厚,就算是因為這層關系,她也要對季家兄妹和氣來。
曹氏拉著鬱琮的手,又叫了臻琪過來,笑彎了眼兒與李老太太道:“六嬸娘,這琮丫頭可真是個寶,說起樂呵事來與臻琪一個樣,我看著就歡喜了。我就是個喜歡聽開心事的人,嬸娘千萬要讓琮丫頭多住幾日,我好跟著沾一沾光。”
李老太太心情很好,被曹氏一說,笑罵了句:“五丫頭平日裡可沒少逗我樂,你這是逮著了機會要連本帶利收回去?”
大夥都笑了,周氏也眯著眼,把鬱琮拉到了身邊,細細打量了一番,道:“家裡孩子就是要什麽性子的都有,這才熱鬧。我那閨女太安靜,就喜歡讀書畫畫,都不肯跟我撒撒嬌,我這個當娘的有時候真有些寂寞哩。親家太太,我真羨慕你。”
金氏正要應幾句,說一說安靜有安靜地好,卻瞧見周氏一把褪下手中的一個金絲細鐲子要給鬱琮帶上,忙道:“六太太真是抬舉二姐兒了,這麽重的禮,可不好收。”
鬱琮也曉得不好,想把手收回來,只是周氏不肯放,她又不敢用大力氣,紅著臉站在那兒進退不得。
“這一個細鐲子能用多少金子,連個小金裸子都比這重,有什麽打緊的。”周氏說罷,就將鐲子給鬱琮帶上了,還抬起了手細瞧了,道,“琮丫頭手上白,戴著好看,可不許還給我,我會不高興的。”
鬱琮盯著那鐲子,尷尬地看了看金氏,見金氏微微點了點頭,才松了一口氣,認認真真行了禮。
禮是收下了,心裡還是有疙瘩。等回到了瀲灩閣,鬱琮低聲問臻璿道:“那位六伯母,一直都是這麽大方的?”
臻璿被問得一愣,不知該怎麽說:“我從前到其他幾房去得少,也就去年開始走動得多些,去年到現在,來串門的親戚家小姐也就隻你一人,我真不知道六伯母以往如何的。”見鬱琮還是緊著眉頭看那鐲子,臻璿寬慰道,“你別想那麽多,六伯母是真的喜歡你。何況除去做工不說,這個細鐲子能用多少金料,真的比不過一個小裸子的。你看旁人也都沒有多說不是?若是覺得這禮重了,其他幾位伯母也不會落在人後,都要掏出一份相似的來了。”
季家就那麽些人,鬱琮不懂大家族裡的那些事,聽臻璿這麽說,也就寬了心,不多想了。心思一松,瞌睡就上來了,臻璿見此也不多坐,約了明日一早再說。
初六是個好天,李老太太昨晚吃多了酒還沒醒,金氏與季氏說著話,一來二去又繞回到那個鐲子上去了。
“我後來也仔細看了那鐲子,做得真精致,明明那麽細,還刻了好些花樣,這份手藝,紹州城裡可沒有哪個師傅有。”金氏嘖嘖嘴,她向來喜歡這些首飾,眼光又高,一般的東西都入不得眼,“給大姐兒準備嫁妝時。我可沒少操心,金飾玉器樣樣用心選了,眼睛都看花了,這才選妥當了。想著過些年二姐兒也需要,我就想問問你,甬州有哪一家東西好。我想先看起來。紹州我是瞧遍了。這次既然來了,就看看這邊。”
季氏出嫁多年,對於嫂嫂的愛好還記得一清二楚,她父母去後。全靠金氏帶大她的。除了季家老太太留給她的陪嫁,還有很多都是金氏挑選的。金氏怕小姑不喜歡,好多樣都是捧到她面前與她一起看。回憶起那些日子。季氏不由笑出了聲:“嫂嫂,給大姐兒挑時,可有讓她看?”
金氏被季氏這麽一提。也想了起來,撲哧笑出了聲:“哪裡不是呢,就讓她一起挑,省的我選的她不戴,白白壓在箱底。”金氏說完,猛一眼看見渾身上下素淨不帶金銀的季氏,心裡一緊。暗道壞了,自己嘴快忘了季氏的未亡人身份。當時給她準備的那些如今可不就是壓箱底了嗎?
金氏尷尬地笑了兩聲,腦子轉得也快:“二姐兒我也要她一起挑,說起來璿姐兒也是,我這回一起帶了去,先留意留意她喜歡怎麽樣的,再來告訴你。”
季氏守寡多年,聽了旁人的無心之言也沒有像頭兩年那樣往心裡去了,又見金氏忙著補救,笑了笑:“我不常出門,哪家好哪家不好是真的不曉得,回頭我問問幾個嫂子,回了老太太,嫂嫂就帶二姐兒與璿兒去看看。璿兒一般戴得多的就是絹花和碎花簪子,我這個當娘的,還真的不知道璿姐兒喜好怎樣的金器呢。”
聽得能出門,鬱琮雀躍,臻璿也是滿心歡喜,季氏不忍掃興,去向曹氏打聽了一下,知道城東有幾家首飾鋪子東西都不錯,只是有些真正的好東西都是直接往各個府宅裡送的,很少擺出來賣。
曹氏還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往日也有送來裴府的,只是慶安堂裡李老太太和季氏寡居,就沒有拿過來讓她們看。因著前頭幾個姐姐平時不喜歡用金飾,很少采買,也就忘了來問問臻璿要不要買些日常用的。
至於臻璿將來出嫁用的,都是按著族裡規矩,按小姐嫡庶、歲數,統一每年給買個份額,這些都是周氏挑選的,無論是哪個房的都不例外。
季氏這才憶起來似乎是有那麽一回事,剛生下臻璿時周氏與她提過,只是她從未經過手,年數一多,也就忘記了。
臻璿卻是頭一回聽說,茫然道:“怎麽?族裡還給我們備了?”
“都是裴家的小姐,族裡備下一部分嫁妝也是應該的。嫡出的多些,庶出的少些,將來各房再自己備一些,也能體面點。都由你六伯母來挑,也免得厚此薄彼,款式上雖有些不同,但價值上不會差很多。”
臻璿聽季氏說完,暗暗歎了口氣。裴家是大家族,族裡給備下的東西相信不會差,這是全族的體面。將來便是五房羸弱些,應該也不至於見不了人,臻璿這般想著,頗有些自嘲。
金氏打聽到了鋪子,與李老太太說了一聲,就帶著鬱琮和臻璿坐馬車出府了。
因著年節,街上格外熱鬧些,有長輩在旁,規矩也寬松些。鬱琮掀了簾子一個角,偷偷瞧外面,不停地問著臻璿。
金氏也看了一眼,道:“幾年沒來,都有些認不得了,只剩下幾家老字號看來眼熟一些。”
臻璿笑著想問問金氏那些老字號,一旁的鬱琮用力拉了拉她的衣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窗外,驚呼道:“那邊站著的是不是哥哥?邊上還有幾個人呢。哎,璿表姐,那位著紫色袍子的是不是世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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