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煙羅拿起一個琉璃杯子細看。
便見這杯子雖不是渾體通透,然卻也細膩精緻,而且,這琉璃杯子帶著些顏色,有光線照進來的時候,轉動一下杯子,竟映出彩虹一般絢麗的色彩。
她把杯子舉高細細的看著,對著照進來的光轉動:「倒是挺好看。」
成煙羅又看看秦翊,再看看這杯子:「你即會造琉璃,為何,為何你家裡還顯的那般寒酸?你怎麼不多造一些?等賣出去了,恐能給你換回不知道多少銀錢。」
秦翊烤著火,懷裡還抱著手爐:「你說的倒是容易,我家十八輩的農人,我先前也不過就是個白身,便是中了舉人又能如何,長安城這樣一塊磚下來砸到十個人有九個都是貴人的地方,一個舉人根本算不得什麼,這琉璃價值這般高,我如果造了傳出去,只怕要引來抄家滅族之禍的。」
成煙羅點頭:「倒也是。」
她又看看秦翊笑了:「然現在不同了,你畢竟已是官身,再者,咱們已經出了長安,等到了繁華些的城鎮將這琉璃賣出去,倒是能換些銀子。」
秦翊添了些水:「我正是這麼想的,我想著一路走一路賣,這整套的琉璃製品拆開賣,換的錢會更多一些。」
成煙羅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
她朝秦翊招招手,秦翊坐的近了些,成煙羅便在秦翊耳邊低語:「其實倒不用拆開賣,你可知揚州鹽商?」
秦翊耳邊發癢,只覺得成煙羅的氣息噴到耳朵裡,帶的他的心尖都顫了顫,他側了一下身體,臉上勉強露出一絲笑:「知道。」
成煙羅繼續道:「這揚州鹽商有錢的緊,每年還會鬥富,聽說啊,前兩年還有鹽商於河上灑金銀子比試呢,我們倒不如到了揚州,將這套琉璃製品賣給那些鹽商。」
「怎麼賣?」秦翊緊著問。
成煙羅拍了拍秦翊的肩膀:「我說你這人……真是,長的怪好看的,只是這腦袋瓜卻是個榆木疙瘩,你可還記得你曾寫過的話本子,總歸我記得清清楚楚的,你有一個話本子裡提到過拍賣這個詞,我們啊,到了揚州就邀請那些鹽商來賞寶,然後再想辦法把他們聚在一起拍賣,你想啊,這些鹽商平常都是互相看著不順眼,真要聚在一起叫他們鬥起來,那便宜的可是我們了。」
說完話,成煙羅還朝秦翊擠了擠眼睛,一副靈動的樣子。
秦翊這心尖都覺得麻酥酥的,臉上更覺熱辣辣的。
他趕緊將手爐放下,離成煙羅遠了一些:「你這主意倒是不錯,我竟是迂了,沒想著這一招。」
成煙羅便想,果然秦翊的娘親說的很是,秦翊這傢伙便是個最厚道不過的。
她一邊想,一邊將那套琉璃製品放好,將盒子蓋上,再遞給秦翊。
秦翊接過來放回原處,他低頭,有些不敢看成煙羅。
成煙羅剛才坐在熏爐邊上,叫火光一熏,臉蛋就紅了起來。
她本就面白如玉,皮膚細膩之極,瞧著白白嫩嫩好看的緊,這臉蛋紅紅的樣子便更加可愛。
秦翊就是不看,可五感也很繁銳的感覺到了成煙羅的氣息。
他緊握一下右手,繼續和成煙羅保持距離,心中告訴自己莫要再接近成煙羅了,莫要將自己陷進去,也莫要將成煙羅扯進來。
他……畢竟是要離開的。
他本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知道哪時候就要走的,既然如此,又何苦招惹情債呢。
只是,越是這麼想,他的心跳的越快。
「你怎麼了?」
成煙羅才添了水,轉頭看秦翊一張臉紅的如紅布一般,她就緊張起來。
想想如今這天氣,再加上秦翊那小體格,說不得病了呢。
成煙羅湊近了,伸出手搭在秦翊的額頭去試秦翊的體溫。
成煙羅的手並不涼,她的指尖是溫熱的,可觸及到秦翊額頭的時候,秦翊還是感覺到了一種涼爽的感覺。
那種觸感真的美妙極了,便如同,便如同夏日炎熱之時喝了上好的冰鎮飲料,也像是春日裡看到第一朵春花開放般。
秦翊只覺得心頭的花都要開了。
便只是這樣輕輕的一碰,他都覺得心頭歡喜無限,想要這樣一直下去。
「有些燙呢。」
成煙羅皺眉,摸了摸自己的手:「許是我手涼了些。」
然後,她竟然湊近了,掀起自己額前的發,用額頭去碰秦翊的額頭。
成煙羅離秦翊越來越近,秦翊看著成煙羅的臉在自己眼前漸漸放大。
她那雙大大的靈動的眼睛真的很漂亮,眼眸如同清澈見底的水潭一般,眼睫毛那樣的長,眨動眼睛的時候,就像是兩枚羽扇一般……
兩人呼吸相聞,秦翊都能感覺到成煙羅呼出來的甜蜜的氣息。
他心中一緊,猛然躲開:「我沒事,只是……只是這熏爐燒的有些熱了。」
說話間,秦翊還扯了扯領口,又拿起茶杯猛的灌了一杯茶。
「熱嗎?」成煙羅皺眉:「我倒覺得並不熱啊。」
「我是男人嘛。」秦翊乾笑兩聲:「總歸火力比你壯。」
這倒也是。
成煙羅笑了笑,坐的遠了一點。
她掀開車簾朝外看了看,就見白茫茫一片也無甚趣味,便抽了本書看。
秦翊歪著躺下,靜靜的瞅著成煙羅看書。
過了一會兒,秦翊又坐了起來。
成煙羅抬眼:「怎麼了?」
秦翊便又從車廂中拿出一個盒子,打開盒子,尋出一管笛子來。
「這笛子不會也是你做的吧。」成煙羅看了一眼,又低頭看書。
秦翊笑道:「並不是,是宋先生做的,他制的笛子還不錯,不若我給你吹一曲解解悶吧。」
「倒也好。」成煙羅放下書冊。
秦翊將笛子橫在唇邊吹奏起來。
他想到許多現代裡的經典橋段,便是現代人穿越到古代,然後唱現代的歌曲,或者彈奏現代的音樂,管叫古人驚艷之極。
秦翊想著左右無事,不若試一試,看看成煙羅是什麼反應。
然後,他就真的吹了,而且還是極有自信的吹了。
別看秦翊是個理科男,很不懂藝術的樣子,卻不知他家除了他,全都是藝術家,他小的時候家人也把他往藝術方面培養的,什麼琴棋書畫,歌舞詩茶全都試過。
只是秦翊是真的不開竅,學什麼不像什麼,老師都唉聲歎氣的說他是榆木腦袋不開竅。
後頭到他十來歲的時候開發出理科天賦,家人這才放棄讓他走藝術這條路。
只是先前那些年也沒有白折騰,他雖然學的不好,可到底曾學過一些,別的樂器也不成,笛子倒是會吹,還能吹出一些曲子來。
秦翊吹了一首現代的歌曲,是一首經典的歌曲,他想叫成煙羅驚艷一下。
誰知道,等到他吹完看著成煙羅的時候,成煙羅尷尬的笑了笑,笑容裡帶著幾分勉強,然後伸出大拇指:「很好聽。」
秦翊就得意起來。
他將笛子遞給成煙羅:「不若我教你吹吧。」
成煙羅接過笛子,將笛子橫在唇邊:「我先試試吧,我倒是學過一些,只是許久不曾吹奏。」
說話間,成煙羅已經吹響了笛子。
等她一曲吹完,秦翊整個人呆傻住了。
成煙羅吹的正是剛才秦翊吹的那首曲子,旋律一模一樣,可是,偏生比秦翊吹的要好聽不知道多少倍。
「你這是?」秦翊指著成煙羅:「你,你怎麼會吹這首歌?你難道……」
他心驚肉跳的,心說難道那個什麼歷史協管員弄了兩個人來穿越?成煙罹難道也是穿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