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婆子越来越大声,詹知许顿时知晓自己说错了话,紧张的看向江姨娘。
江姨娘神色陡然惨白,大声呵斥让人将他们赶出去。
詹恒峰拧眉,制止了下人,厉声问道:“什么欠款?你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香山附近定安侯府的庄子的农户,姨娘管家以来,前前后后欠他们一年的月例,共计三十两!”
“同时,他们也亲眼见到二妹要对我行刺!爹,这对母女在府中作威作福,变卖庄子,败坏定安侯府的名声,将祖父祖母积攒的基业挥霍一空,残害嫡女,您难道要视而不见?”
詹霁月气场赫然强大,眸光阴沉的和詹恒峰对视,如同凛冽的寒风直入人心。
詹恒峰第一次听说府中欠庄子农户的钱,目光犀利的望向江姨娘。
“不是!妾身没有欠他们钱!这一定是霁月的诡计!”
江姨娘神色慌张,愤怒的瞪着詹霁月,“你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庄子的事情,这些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
江姨娘已经方寸大乱,手指抖得厉害。
庄子里那些人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好几个露出自己受伤的胳膊,尖叫道:“这些和大小姐没关系!从前年开始我们就每次都来府里要钱,每次都要不到!府里的小厮还打人!主家,我们以为你们没钱才一直忍让,可二小姐一个姑娘家都有这么多现银,你们把我们当成什么!”
“要是再不给钱!小的们只好去衙门了!”
几个人目光看向詹霁月,想起詹霁月和他们说的必须闹大的话,心里发狠,大声开口。
“只是一时没有现钱周转不开,也至于你们这么闹!你们想要银子,我给你们就是了!不要配合霁月在这污蔑我!”
江姨娘手指紧紧握在一起,尖锐的发出叫声,眼睛溢出血丝。
詹霁月冷笑,抬起头,直勾勾看向府中的三个管家,“他们要银子要了一年都没要到,这么长时间二妹光是换头面都换了几百两!敢问姨娘,自定安侯府开府以来高祖皇帝先帝以及陛下共赏赐十五个庄子,如今还剩下几个?”
“有些庄子,恐怕早已经冠了别家的名字!”
詹霁月勾唇,秋竹从门外冲了进来,兴冲冲的捧着账本送到詹霁月的手里。
“这里有定安侯府如今所有的账簿,父亲若是感兴趣可以看看!姨娘说是我设计陷害,可惜......第一个庄子变卖成姨娘私产的时候,霁月不过八岁,尚不懂事。”
江姨娘闻言神色大变,惊恐的看着她手里的账簿,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会知道!”
除了三个管家,谁也不知道她变卖庄子的事!
詹霁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老爷!妾身冤枉!这些账簿平日里都不在妾身手里!霁月一个未出阁的丫头,怎么会知道府中这么多事!这其中有......”
“闭嘴!”
詹恒峰冷声呵斥,深深地看了詹霁月一眼,目光又停留在詹知许漂亮奢华的衣裙上,朝詹霁月伸手,“账簿拿来给我看看!”
“老爷!这账簿是假的!您不要信!”
江姨娘已经开始口不择言,身子扑过去想要抢夺账簿,詹恒峰一动不动,目光森冷的盯着她。
刹那,江姨娘被压的停下动作,紧张的跪了下去。
詹恒峰从喉咙里溢出冷笑,眼里第一次流露出身为一家之主该有的气势,吐出一句话。
“你当真被宠的无法无天!”
江姨娘浑身霎时发软,头低着,听着耳边响起的翻阅账簿的声音,不敢发声。
只要她抢走撕了,就能解决目前的困境,但是这无异于认罪!
账簿不是只有一本,只要有心,半个月的时间就足够清点府中所有的财物!
左右,她都没有解决的办法!
这么多年来都平安无事,怎么今日偏偏被揭穿!
江姨娘吃人的目光落在詹霁月身上,恨不能将她扒皮抽筋。
“府中庄子究竟签了多少钱?”
詹恒峰没有那么多耐心,翻了一半就已经看出账目不对,恶狠狠地瞪着江姨娘。
他这是要先将庄子里这些农户打发走!
詹霁月轻飘飘的露出一抹笑,眼底迸出自嘲。
到了这个地步,父亲心里还想着保全自己的面子,想要关上门保住江姨娘和詹知许!
可惜,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三十两!足足有三十两!”
庄子里出来的人早就忍不住了,大声开口。
詹恒峰摆了摆手,咬着牙命人去自己的房里取出三十两来给他们。
“不只是我们,还有其他庄子!姨娘卖了旁边的和田庄,那些农户欠的钱都没有给,直接把他们的卖身契一起给了周家!”
婆子们抓紧开口,詹恒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江姨娘,他此生自问钱财上光明磊落,不贪不腐,结果竟然在外面欠了钱?
“算一算有多少,该给的全都给了!”
詹恒峰咬着牙,大声开口。
话音刚落,清脆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哟,欠人家的钱都还了,欠我们大小姐的命就不还了?”
“定安侯,你不会是想着拿钱把这些人打发回去,嫡小姐就没了人证,三言两语就放过意图杀害嫡女的二小姐吧?”
“不会吧不会吧,这世上还有这么狠心的父亲呢!”
所有人同时抬头,一个贵妇人扭着腰肢笑眯眯的走进来,身后簇拥着一大帮人,不顾詹恒峰犀利的目光,弯腰亲切的将詹霁月从地上扶起来,捂着嘴哽咽道:“这可怜的孩子!明明是嫡小姐,屋里却连个好东西都没有!”
“那发潮的被子给她盖,全身上下都没好东西,比起自己的妹妹来简直是天壤之别。谁能想到京城竟然像侯府这样有头有脸的人家宠妾灭妻,庶女过的比嫡女还要好!”
“姨娘掌家本就让人笑话,现在姨娘还偷偷卖了家产填了自己的私产,克扣下人的银钱,放着正经夫人管家不要,让妾室苛待自己的女儿,甚至还纵容妾室母女杀害嫡女,真是令人不齿!”
那夫人抬起头,朝詹恒峰幽幽道:“这可是被老定安侯带去金銮殿让陛下抱着上朝的孩子,现在庶女雇凶杀人,要真死了,你定安侯府赔得起吗?”
“这件事要是得不到公正的处理,我只好带着这可怜孩子进宫敲响登闻鼓,让陛下评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