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超本騎著三輪在走,驀然腳一點,目露凶光。
這可是市場,三輪車一個挨著一個,他一停,後面的人全給堵上了。
有人罵罵咧咧,還有人想上來乾一架,可一看韓超一頭板寸,雖唇紅齒白,但眼神凶的像狗,一副愣頭青的狠架式,就又都把嘴巴閉緊了。
當然,一個快30歲的男人,讓他接受他母親要尋找第二春就很難,要讓他接受他母親很可能還會生孩子這一點,更難。
默了半天,韓超才說:“你跟她說說,別上環了,那東西對身體不好。”
騎著車繼續趕下一家,韓超又說:“對了,前段時間大哥寫過一封信,跟我提,說要來首都探望咱媽,我回信時說咱們經濟情況特別困難,要問他借點錢,之後他就再也沒回過信,你再寫一封,就說咱們經濟情況特別困難,要借八百塊。”
陳玉鳳給一家調料鋪子放了五罐辣椒,回頭時懵了一下:“哥,咱不缺錢呀。”
“你甭管,借就行了。”韓超說著,騎上三輪車繼續趕下一家。
陳玉鳳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
韓峰倆口子一直呆在鄉下,不知道王果果在城裡過的如何,但他們好吃懶作,眼看王果果進城半年了,估計日子也快過不下去了。
以他們的脾性,要聽說弟弟在城裡混得不錯,勢必要來打秋風,借錢。
如果來了,發現他們向來抱著啃的老娘居然能嫁個師級領導。
那倆口子還會回農村嘛,肯定不會。
而蘇紅呢,慣會陰陽怪氣,她想要錢,要好處,向來不會張嘴,只會打韓旭和韓明,把倆娃打的吱吱亂叫,王果果心疼孫子,就只能給錢了事。
可他們那幅樣子,叫徐師長的倆侄子和弟媳婦又怎麽看王果果?
作為社會名流,人家不更得笑話他們一家?
陳玉鳳考慮過這一點,但沒想好該怎麽辦,韓超給她提了個醒,對付大哥大嫂,就得是混混,下三濫的手段。
你想打秋風,我還要問你借錢呢,就看你敢不敢來。
“行,過幾天我直接打電話吧,問他們借錢。”她笑著說。
今天她帶了200瓶油辣椒,得要送一整天的。
倆口子騎著車,韓超忽而說:“我還有一個小時就得回營區。”
“那咱們在外頭吃點飯,我帶你吃點好的你再回?”陳玉鳳體貼的說。
韓超氣悶悶的:“營區又不是沒飯吃。”
“那貨我來送,你趕緊回去吃飯?”陳玉鳳再說。
“那我還不如不出來呢。”韓超依舊氣悶悶的,這話聽著不對勁兒啊。
陳玉鳳明白他的意思了,忍著笑說:“那你騎快點,去東邊那家招待所吧,那邊離你們營區近,一會兒你完了直接從那邊進去。”
韓超心裡當然有那種需求,要不然不可能臨賽前專門跑出來一趟。
而軍人,雖體格強壯,但在床事上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就是因為他們的作息不規律,總是饑一餐飽一頓。
他是農村男人,按理白天不乾那活的,所以不好意思提那種要求。
此時也不過隨口一說,在他想來,妻子白天是不會答應的,卻不想她居然說要去離他們營區最快的招待所,那就意味著,韓超此時至少還有50分鍾可用。
三輪一蹬,回頭看妻子粉面含笑,他默不作聲,但三輪車已經不是騎的太快,而是飛的太低。
眼看要到招待所了,但有個紅綠燈,還得拐個大彎子,轉過一片綠化帶,這又得耽誤兩分鍾,陳玉鳳指著另一條小道說:“那邊是後堂,這地兒原來李嘉德和單海超住的時候我來過,咱從後堂進,快一點。”
韓超於是把三輪車扔到了後堂的樓下,鎖子一栓,拉著妻子就要上樓。
但倆口子走了兩步就停下來了,招待所的後堂裡並排豎著兩個用棉布包起來的東西,其中一個接著煤氣灶的灶頭,火正在呼呼作響,而煤氣,是從棉被裡出來的,大廚師揮汗如雨,正在炒菜。
以為韓超和陳玉鳳是來送貨的供貨商,廚師們沒理他們,韓超於是走過去一摸,才發現棉被裡面裹著個大塑料袋。
正好旁邊是家鹵肉店,也是火聲呼呼,他轉身到隔壁了。
這也是後堂,也有個豎著的大棉被,裡面當然是塑料袋,一根管子,也接在煤氣灶上。
他們再走出來,放眼四顧,這一排,好幾家後堂用的都是這種棉被裹塑料袋。
為什麽有些商戶用的煤氣便宜,因為他們裝氣用的是塑料袋,當拋去煤氣罐和壓縮灌裝,以及各種保護成本,它當然能打成白菜價。
所以招待所的土豆絲只需要五毛錢,鹵肉店的鹵肉價格也比包嫂子的更低。
只要氣便宜,他們就能用價格戰打輸對手。
可一旦這些塑料袋其中一個不小心被點燃,它將形成連鎖反映,把這一整片夷為平地,軍區也要受影響,因為離此不遠就是彈藥庫,一旦發生爆 炸,軍區的一半也要被炸上天。
但商戶們不但不會舉報,而且家家戶戶都瞞的死緊。
因為現在這個年代,商家百出,成本低廉,才能熬死競爭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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