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 迎接異域使臣的晚宴才正式開始。
夕陽西斜, 偌大的長慶殿內,卻早已燈火通明, 絲竹之音嫋嫋不絕於耳。
最上首坐著的是光帝, 再次一級做的便是陸嫋嫋, 而古煙因為受到陸嫋嫋邀請的緣故,和陸嫋嫋並坐一席高高的坐在上首, 一時之間讓下面的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是以她的身份, 卻能坐在次席, 便已經足夠讓人羨慕嫉妒恨了。
這其中便有古梅, 光帝養這些廚子,就像尋常的富貴人家養那些樂姬一樣, 向來是喜歡在他們做好美食後盛上來將著美食的做法來源, 一一講述清楚,誰講的好誰便有賞。
古梅這會兒站在被一層紗簾遮擋的偏殿後,看著那燈火通明間端坐於次席的身影。
那瘦削的身姿,熟悉的五官,讓她心中恨得如同百爪撓心, 曾經這個人是匍匐在自己的腳下, 任由自己任她欺凌的, 可是……
古梅恨的牙關緊咬, 而下面坐著的鎮北侯離得老遠,根本看不清古煙的模樣,只是覺得這個嫡女和自己印象中有些不一樣了。
以她如今的榮寵, 這個嫡女他認定了!
下面坐著的人心思各異,而古煙卻隻敢垂著眼眸看著案幾上的桌布,像是要仔細研究著桌布上的花紋是何原理,如何織就一般。
陸嫋嫋在旁邊看著好笑,在桌案的下方握住古煙的手,輕輕撓了撓她的手心:“怎麽,緊張?”
古煙看了陸嫋嫋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殿下,我怎麽覺得他們都在看我,我我有些怕……”
陸嫋嫋端坐一旁,自外人看來是一派風華萬千,她抿唇一笑:“看又如何,反正他們也看不清你的樣子。像往常一樣,該如何就如何。
今日這桌上的點心是我特意吩咐禦膳房準備的,不會太甜,你且嘗一嘗。”
大概是因為陸嫋嫋的聲音太有安全感了,讓古煙心中的緊繃一下子被緩解了:“我,我聽殿下的。”
古煙一邊說著一邊捏起一塊糕點送入口中小小的咬了一口,那甜蜜的味道,在舌尖綻放,讓她不由好心情地彎了彎眼睛。
“好吃,就是殿下,這糕點有些太甜了,我不敢吃太甜的……”
陸嫋嫋搖了搖頭,眉眼含笑,斜了古煙一眼:“這不吃的挺高興的嗎?喜歡吃就多吃點,不妨事的。之前你說那件事並不是生了病,等日後你長大了,我再給你好好解釋解釋。”
古煙聽陸嫋嫋這麽說,只能乖乖點了點頭:
“好。”
可卻是暗地磨了磨牙,殿下老說等自己長大了才給自己解釋,可是自己什麽時候能長大呀?
古煙心裡歎了一口氣,隨後看著桌上那形態各異,看起來就很美味的糕點,化悲憤為食欲,一個接一個的送入口中,陸嫋嫋在一旁笑看著並不攔她。
而這時,一支歌舞剛剛停歇,光帝笑著說了一些場面話,下方的異域使臣便開始了他們的進貢。
“尊敬的大昱皇帝陛下,我們來自遙遠的葡萄國,久聞大昱地大物博,今日來此,想與您互通有無,將大昱的富饒傳遍整個大陸。”
異域使臣用著磕磕巴巴的大昱話說著自己的來意,那恭敬的作態以及傳遍整個大陸盛名的誘惑,讓光帝和眾位大臣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而陸嫋嫋看著那異域使臣,似笑非笑:
“敢問這位葡萄國的使臣,你可準備如何讓大昱的富饒聞名整片大陸?”
葡萄國使臣聽了陸嫋嫋的話,低下了頭恭敬地說道:“吾準備將來大昱期間的種種見聞,寫成一本傳記,傳遍整片大陸,讓海洋另一邊的國家也將知曉大昱的富饒。”
“是嗎?”
“當然了尊敬的殿下,吾來此後種種稀有的見聞,包括吾等進京城時那平坦的水泥路,這一樣一樣,奇特的如同一個仙境。
吾欲於大陸之人共賞大昱繁華!”
“好!賞!”
光帝被那葡萄國使臣說的心花怒放,還沒怎麽樣,便直接叫了賞。
陸嫋嫋看到光帝說話了,自然也不願意拆光帝的台,隻低下頭抿了一口酒,便不再說話。
葡萄國使臣看陸嫋嫋不再搭理他了,眼中閃過了一絲失望,他想起方才那張糜麗的面龐,威嚴問話時的光景。
隻覺得那華服女子仿佛坐在雲端的仙子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跪下來匍匐在地親吻她的腳尖。
可是,雖然大昱的公主讓人忍不住心生崇敬,但是該辦的正事還是要辦的,葡萄國使臣受賞之後便又繼續說道:“為了表示吾等對大昱皇帝陛下,您的崇敬,此番來大昱吾等準備了供奉,請您笑納。”
那葡萄國使臣拍了拍手,便見早已準備好的禮物,被他們的人一樣一樣用托盤呈了上來,那葡萄國使臣一個個走過,將上面的紅布一一掀開。
首當其衝的便是一塊如凝脂,如新荔的白玉,那白玉已經被完全解開了,一整塊放在那裡足足有半米高,打上兩幅頭面是足夠了。
不過這麽大又這麽純粹的玉料,若是做了首飾,那便是有些浪費,還不如讓能工巧匠依照玉石的紋路做一個擺件,方能保持玉石的完美。
後面是珍貴而又奇特的牙雕擺件,不知道是那使臣尋了哪裡的人做成了微雕的模樣,格外的精致。
那裡面雕的是夜宴圖的場景,若是仔細瞧去,甚至能看到每個人臉上的喜怒哀樂。
光帝讓人將那牙雕拿近了仔細看,過了好半晌才挪開了眼睛:“這雕工當真是極好!下面送上來的貢品之中也有牙雕,只是卻不如這個精細,不錯!”
葡萄國使臣又是美玉又是牙雕,最後又一次拿上來了好多奇珍異寶,陸嫋嫋隻低頭和古煙時不時說兩句話,連眼睛都沒往上瞧一下。
這讓一直暗地裡注視她的葡萄國使臣不由皺緊了眉頭,這位大昱公主當真是眼光極高。
直到如流水一般的珍寶已經呈得差不多了,那葡萄國的使臣才拿出了最後一樣東西:“這是吾等在趕往大昱的路上遇到的一種奇特的樹,當地人稱它是會流淚的樹,吾特意詢問了當地人,現將這奇樹獻給皇帝陛下。”
光帝對這種奇樹並不感興趣,可陸嫋嫋這會兒終於抬起頭來看著那所謂的會流淚的樹,她握著古煙的手,不由微微收緊。
許是陸嫋嫋的目光在那上面停留的時間有些長了,連光帝都察覺到了:“怎麽,清河這是喜歡這棵樹,來人將這棵樹送到清河的府上!”
光帝二話沒說,就直接將那棵樹送給了陸嫋嫋,陸嫋嫋微微一笑,然後看向下方的使臣漫不經心的問道:“這棵樹是在哪裡發現的?可有問過當地人如何種植有何妙用,難不成它只會流淚不成?”
原本光帝對那棵樹興趣缺缺,讓使臣心中惴惴不安,這會兒聽陸嫋嫋的問話,使臣這才吐出一口氣:“回公主殿下的話,這棵會流淚的樹是在大昱邊境的一個小國家發現的,這樹似乎是一直長在那裡,當地人只會覺得這樹受傷後流淚有些麻煩,並不怎麽使用它,所以殿下的問題恕吾無法解答。”
陸嫋嫋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暗自準備下去,就調查使臣來時的路線,力圖找到這棵樹的來源。
畢竟,這可是大名鼎鼎的橡膠樹呀,想想在現代有多少橡膠製品的東西?!
於是,一場看似平平無奇,實則稱得上是改變大於歷史上最關鍵的一場晚宴,就這樣隨著使臣上呈供奉的結束,正式拉開帷幕,接下來美酒美食如流水一般地被人呈了上來。
而就在這時,帷幕後面的古梅終於有了用武之地,那所謂的會流淚的樹,她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那是橡膠樹。
只不過她對橡膠並沒有什麽研究,即便說它再奇特又怎麽樣,在這個國家可是只要廚藝好就可以立足的。
光帝賜宴後,等眾人動了筷子,便照著慣例,讓廚子上來進行演說表演。
古梅的菜因為特殊將她排成了壓軸出場的,而在這之前,古梅都死死地盯著次席上的兩人,恨不得目光淬出了火,將那兩人一點即焚。
“古小姐,到您了。”
古梅跟在侍女后面朝場中走去,她看著黑壓壓的人頭,咽了咽口水,發抖的小腿肚子在這一瞬間立馬繃緊了。
她舔了舔乾涸的嘴唇,看著次席上那儀態萬千而又光芒四射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獰笑,你的輝煌就到此為止了,清河公主!
“臣女鎮北候之女,今日特將這道‘四海升平’獻給陛下,願大昱四海升平,國富民安。”
於是,古梅話音剛落,便有宮女如同流水般穿梭在席位之間,乘上了一盤擺著種種海鮮的瓷盤,上面散發著陣陣讓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那葡萄國使臣瞧著餐盤中散發來陣陣撲鼻香味的海鮮,大眼瞪小眼:“這香味,太奇妙了!!沒想到大昱的國度之內,竟有這等手藝高超的廚師!
不知吾可能知道這道菜究竟是如何做的?”
光帝撫須哈哈一笑,隻覺得古梅這番在使臣的面前給自己長了不少面子,心中暗暗決定,這次就給她換個賞賜吧。
畢竟先前總賞賜頭面,整的跟個笑話似的。
可陸嫋嫋一看就差點笑出來了,這不就是現代夜市的海鮮大燒烤嗎?
烤生蠔,烤扇貝,烤魷魚,炒花甲,四種廉價的夜市美食就這樣讓使臣當成了稀世奇珍。
看來我大天國美食,尤其是這種擱夜市攤裡出來的,都是經得起國宴考驗的美食呀!
陸嫋嫋看著自己面前擺著的食物,饒有興致的托起下巴瞧著下面使臣那震驚的表情,沒有說話,卻沒想到一把火即將要燒到自己身上。
光帝那邊起了念頭要好好賞一賞古梅,卻沒想到就在此刻,古梅的騷操作來了:“這四海升平中,臣女用了四種來自深海的食材,早就聽聞清河公主殿下對美食頗有見解,堪稱擁有一條金舌頭,只要一嘗就能知道這菜用了何種烹飪方法裡面放了何種調料,不知可否請公主殿下代勞,替臣女向諸位使臣解惑。”
陸嫋嫋:……
她就說先前古梅的菜怎麽嘗著怪怪的,沒有絲毫現代帶調味品的出現,原來是在這兒等自己。
如果這會兒坐在這裡的是原主,只怕聽到古梅的話,就要羞憤欲死了吧?
畢竟這裡面放了不少現代調味品,這可不是原主那身嘗百味後得到得出的經驗來解答的。
古梅見陸嫋嫋一時沒有說話,臉上的笑容不由更深了,她弓下腰,不惜屈膝一禮,將眾人的視線都聚集到陸嫋嫋的身上,這才大聲的說道:“請清河公主殿下替臣女向諸位解惑!”
光帝聽了古梅的話,原本覺得並沒有什麽問題,只不過過了一刻他就反應過來。
這古梅之所以能這麽久的留在自己身邊,不就是她嘴裡說的那偶然得到的神秘調料嗎?
而這神秘調料連自己都嘗不出來,清河又如何能知道?!
這古梅,是刻意為難清河!
只是,她區區一個鎮北侯府的庶女,如何敢有這樣大的膽子,她倚仗的是誰?是她背後的林家,還是皇后?!
想到這裡,光帝不由鐵青了臉色,看著一旁因為皇后稱病未來而空蕩蕩的鳳座,眸中閃過一絲怒焰。
隨後光帝又把心頭升起的火氣壓了下去,現在為今之計還是要照顧清河。
這丫頭她雖然嘴上不說,可是自己知道她自傲的很,此番丟了這麽大一個人,日後定然不願出現人前。
而就在光帝正要出聲打圓場的時候,卻發現陸嫋嫋動了。
陸嫋嫋今日穿著嫡長公主特製的衣裳,廣袖長袍,黑紅交織,看上去頗有幾分威嚴。
此刻,她端坐於桌案前,桌案下,古煙擔憂的揪住了陸嫋嫋的袖子,陸嫋嫋隻微微一笑,然後素手一抬,拿起玉箸,加起一片魷魚送入口中,細品半刻後道:“柔魚,烤製而成,添加了西域紅果製成的醬汁,在烤製的過程中撒上了安息茴香粉,五香粉,椒鹽等混合粉末。”
古梅完全沒有聽過那安息茴香,看著陸嫋嫋那副鎮定的模樣,她隻想撕碎那氣定神閑的高傲。
古梅垂下了陰冷的眸子,她抿了抿唇,繼續發問:“敢問公主殿下口中的安息茴香是什麽東西,莫不是殿下隨意捏了一個名字來糊弄我們的吧?”
“你放肆!”光帝狠狠的拍了一下椅臂,冰冷的注視著古梅,像是看著一個死人一樣。
而古梅這會兒已經退無可退,她也不願後退,她站在原地,狠狠盯著陸嫋嫋,想要等陸嫋嫋一個答案。
見陸嫋嫋不說話,她唇角勾起一抹果然如此的諷刺笑容,啟唇又要繼續說話。
而陸嫋嫋像是知道她想要做什麽一樣,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而後紅唇微啟,雲淡風輕:“而這裡面的安息茴香,來源於西域,又被稱為孜然。”
古梅聽到陸嫋嫋的話,隻覺得冷水從頭頂潑下來一樣,整個人忍不住嘴唇顫抖,朝後退了一步。
她她竟然知道,那她是不是也和自己從一個地方來的?
是了,水泥這種東西,如果不是和自己一個地方來的人,她又怎麽會知道呢?!
都是自己先前大意聽信了她對外的說辭,什麽雲首輔的筆記,如果雲首輔真有這筆記,那豈不是早就為了名揚四海將東西拿出來了?!
她,她,好得很!
古梅緊咬著牙,面色慘白,想要退下去,可是被這麽多雙眼睛盯著她只能頂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僵立在原地。
她拚命的想著對策,嘴唇顫抖盯著陸嫋嫋不斷的說著:“不不,這一切都是你編造出來的名稱罷了!公主殿下,你又有什麽證據?你沒有證據!”
鎮北候聽到這裡的時候已經都坐不住了,他離開席位連忙跪下來向光帝請罪,還低聲呵斥:“梅兒,住口!”
而古梅這會兒已經魔怔了,她那一雙眼睛裡蹦出了血絲,直勾勾的盯著陸嫋嫋。
她想要陸嫋嫋名聲掃地,想的要發瘋,所以都沒有發現陸嫋嫋之前說孜然時的音調不對。
而就在這時使臣夾起一片烤魷魚,送入口中嚼了嚼,然後猛的睜開了眼睛:“果然是孜然!公主殿下,真是博學多聞,吾等也只是來往大昱的路上,在西域見過這種調料。
當地人曾經以其放在肉上烤製,只不過卻不曾烤過海鮮,所以吾等一時沒有認出來,不過,殿下的博聞廣見當真是讓吾等佩服之極!”
異域使臣的話,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古梅瞬間像被抽了骨頭一樣癱坐在地上,竟竟然還有人知道,而且他還見過!
看著古梅這般泄了氣的模樣,一時間眾人頓時明白到底怎麽回事,看著古梅的眼神都不由帶上了惱怒。
她竟然想要讓一國公主丟人,而且是在異域使臣的面前丟人,這是將大昱的國威置於何地?!
光帝聽了使臣的話,臉上的表情轉怒為喜,讚賞的看了一眼陸嫋嫋:“父王也不曾知道我兒竟這般博學,當真不愧是我大昱的公主!好,好極了!!”
陸嫋嫋聽到光帝的話,不緊不慢地站起身,端方有禮地行了一個禮,大國公主的威嚴,在她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隨後,陸嫋嫋將自己面前的其他海鮮語氣輕柔而又頗有說服力的介紹了一遍,只聽著眾人連連稱奇。
至於攤在中間的古梅,和跪在地上的鎮北候無人理會他們,即便他們這會兒已經尷尬得恨不得讓自己找個地方鑽進去。
晚宴就這樣雖說稍有波折,卻也很是順利的進行完了。
而在這之後,光帝在晚宴當天,一到明旨又自宮中發到了鎮北侯府。
這一次鎮北侯直接被奪了所有的權利,只有一個空蕩蕩的虛名,這還是陸嫋嫋想著讓古煙好歹有一個不低的身份勸了勸光帝才有的。
而古梅,光帝並沒有懲罰她,只是讓她今後不必呈膳。
可單單就是這一條,便已經斷了古梅的所有退路,等她回到鎮北侯府後,就直接被鎮北候家法處置,打得遍體鱗傷,關到了小佛堂?
在這件事風波未平之前,她不能踏出小佛堂一步。
陰冷孤涼的小佛堂如何能養傷,只不過會讓傷勢蔓延加重。
古梅躺在冰冷的墊子上,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小佛堂外面的天空。
直到小佛堂的門窗被死死關住,她整個人陷入一片死寂,過了半晌,她那如死水一般的眸子才動了動。
光帝,清河公主,我不會放過你們!
古梅想著自己早就讓人準備好,不知道該不該用的東西,最終還是決定拿出來。
既然她不能享受榮華富貴,那就讓所有人跟自己一起跌入泥潭吧。
一國之君變成了瘋子,他還會那樣寵愛他的公主嗎?
這個國家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所有不讓自己好過的人那就不用存在了!
古梅的眼中閃過猩紅的癲狂,窗外,猛地響起一聲雷鳴將她驚醒,最後她死死地看著那隱約露出光線的窗戶,嘴裡發出“赫赫”的笑聲,只要她不死……
異域使臣來的快,也走得快,而等他們走了沒多久,陸嫋嫋就跟光帝在勤政殿經過一番密談之後,帶著古煙離京了。
不知為什麽,這次異域使臣的突然到來,讓陸嫋嫋覺得心中不安極了,而大昱這些年的安穩,已經讓大昱的兵力衰敗,又不少兵將卸甲歸田。
而那些曾經被頗為推崇的武將世家,如韓家這般,已經漸漸走了下坡路,他們的子弟中青黃不接,有些甚至棄文從武,偌大的大昱竟找不出一個將相之才。
而這一切,陸嫋嫋調查之後,看在眼裡,涼在心中。
若是不久的將來,強敵來犯,大昱危矣啊!
既然自己來到了這個國家,那就要為她的和平做出自己最大的努力。
陸嫋嫋和古煙,這一走就是兩年,在她這個年紀,尋常的女兒家早已嫁人生子,而光帝整天也只能沉浸在對女兒的想念之中。
也幸虧陸嫋嫋雖然人不在京城,可是卻時時惦記著光帝,那信件禮物,每隔一兩個月就要寄一次的,這才沒讓光帝心中著急,催著張公公去抓人。
而這一次,陸嫋嫋給光帝寄來的是一張床,一張裝了彈簧的席夢思。
光帝躺在席夢思上隻覺得柔軟的不像話,這可比自己用在輕柔的羽毛墊子鋪著的拔步床睡著舒坦多了,這人老了睡太硬的木床,老是覺得這兒疼那疼。
張公公笑呵呵的,看著光帝像是得了新鮮玩意的小孩子一樣在床上來回的烙煎餅:“殿下心中還真是惦記陛下,這才出去兩載,就給陛下就送了這麽多東西。
知道陛下好烤肉那口,喜歡狩獵,前面就送了防磨防滑的浸膠手套,防水的膠鞋,還有輕便的雨衣啊各色各樣的小玩意兒,真真是把陛下放在心裡惦記著。
這回也不知道殿下是研究出什麽東西了,竟然送來了這麽大一張床,陛下睡著可舒坦?”
“舒坦,舒坦!”
光帝樂呵呵的說著。
而被光帝一直惦記著的陸嫋嫋,這會兒正和古煙在大昱最南部的一個城鎮的宅子裡,喝著熱可可。
即使這會兒已經是大昱的寒冬,可是兩個人依舊穿著輕薄的夏衣,喝著熱氣騰騰的熱飲,悠閑的說著話:“殿下出來這麽久也該回去了吧,陛下想必惦記著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