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多跟錢少少姐弟兩對於‘春風一度明月樓’的恨意是雋永的。
雲昭一直希望這姐弟兩出手把這個該死的勾欄給弄死算了,可是,他們姐弟兩從來就沒有弄死這個地方的意思,甚至不允許這個地方換名字,更不允許這裡的人跑掉。
以他們姐弟兩現在的本事,弄死這家勾欄不比弄死一隻螞蟻的難度更大,他們就是不出手,且眼看著這裡不斷地壯大,只是在這些人最得意的時候搶劫他們一下,以示冥冥中的存在。
這些年,不論明月樓如何加強自己的護衛隊伍,被搶劫的事情依舊無法避免。
雲昭這些年自持身份不搶劫了,可是,錢少少跟錢多多這對姐弟,只要用空閑,就會光顧一下明月樓。
老婆要去搶劫,所以兩個孩子就交給了不參與搶劫的雲昭照看。
今天的公務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雲昭就抱著兩個孩子去水潭邊上看花魚。
冬日的水潭上已經有一層薄冰,不過只要有人靠近,那些貪吃的花魚就會湊過來,大一些的甚至會衝破薄冰的限制,把嘴巴露出來等待喂食。
兩個孩子都很喜歡這些花魚,雲昭就讓護衛弄來了一些麩糠,用菜油拌了之後就一杓杓的喂給這些花魚吃。
當初雲楊一群人去驪山富貴人家別業弄錢的時候,連人家的花魚也一鍋端了,這些年過去之後,這些魚已經在玉山安家了,並且繁衍出不少小魚來。
每當雲昭撒出去一杓飼料,魚群就湧動起來,不大功夫就把這邊的薄冰弄得稀碎,兩個孩子看花魚看的歡喜,咯咯的笑個不停。
天氣畢竟寒冷,雲昭見兩個孩子在外邊待得時間有些長了,就抱著孩子回到了大書房。
大書房裡安安靜靜的,只有兩三個書吏在低頭忙碌,雲昭瞅瞅自己的桌面,以及那張被拖出來的西安城防模型,微微歎口氣。
今天看樣子是沒法子繼續工作了,就抱著兩個孩子回到了後宅。
錢多多正在穿自己的夜行衣,雲昭也不明白她為什麽要穿夜行衣,這件衣衫是她成親前做的衣衫,現在,想要套在身上,就有些艱難。
夜行衣上密密麻麻的絆扣想要一一的合攏很難,不論是腰身,還是胸部,亦或是臀部,都有了很大的改變,因此,錢多多想要把這件衣衫穿上,就必須獲得雲春,雲花的幫助。
衣衫倒是穿好了,錢多多的樣子也就看不成了,整個人就像用細繩捆扎起來剛剛煮好的豬肘,豐滿的身材把衣衫所有空閑的地方都撐的鼓鼓囊囊的,尤其是腰身部位就沒法看,要是錢多多這樣出去,雲昭覺得非常不妥當。
“你就不怕稍微用點力,就會把衣服崩開?”
錢多多抬抬胳膊憤怒的道:“已經崩開了。”
雲昭起身抱抱錢多多道:“完蛋了,比以前胖了足足有二十斤。”
“還不是你們父子害得?”
“這可能也跟你經常吃零食有很大關系,這樣的身材出去打劫可能不好吧?”
錢多多憤怒的踢踢腿,然後雲昭就聽見布帛撕裂的聲音,就立刻把注意力放在兩個兒子身上。
因為在臥房,褲子破了錢多多也毫不在意,只是怒火更甚。
“關中人歷來以肥為美,你現在的模樣比楊玉環還要好看一些。”
雲昭抱著雲顯跟雲彰,打算只要風頭不對,父子三人就跑路。
“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捂著屁.股的錢多多憤怒的對雲昭懷裡的兩個孩子道。
“從明天起,你們只能去喝牛乳,喝米油,老娘不伺候了,雲花,死人呐,快幫我把這爛衣裳給我脫下來。”
好不容易傳上去的衣裳,用剪刀才勉強脫下來,然後,錢多多似乎就忘記了要搶劫明月樓的事情,從樟木櫃子裡把自己所有的衣裳都掏出來,堆得跟山一樣,開始一件件的試穿。
別的衣裳也就罷了,發現那件錢多多精心裁剪的大紅色嫁衣窄了一寸以上,錢多多終於崩潰了,慘叫一聲倒在衣服堆裡嚶嚶的哭泣。
“你也不想想,你穿嫁衣的時候剛剛從亂民堆裡鑽出來,幾個月沒飯吃,瘦的就剩下一雙大眼睛了,那時候的衣裳現在怎麽能穿的出去喲。”
錢多多一骨碌從衣服堆裡站起來,跳著腳道:“胡說,咱們成親的時候說不誇我傾國傾城之貌?現在成了一個肥婆子……我不活了。”
“可是我覺得現在的你才有傾國傾城的意思啊……”
“你就是喜歡大的……滾開!”
以前雲氏內宅裡,雲娘發怒的時候眾人才會戰戰兢兢,現在,錢多多發怒也有了這樣的效果。
天亮的時候,一聲黑衣的錢多多蒙著面出現在雲昭的床前。
“我要去搶劫了。”
雲昭抬起上身仔細看了錢多多新做的夜行衣,發現這件衣衫還算得體,就打了一個哈欠道:“祝你宰得肥羊滿意而歸。”
錢多多扯下蒙面布在雲昭胸膛處拍兩下道:“等著,回來分你金子。”
說完就豪邁的一塌糊塗的離開了雲氏大宅。
兩個孩子聽到了母親的聲音,從被窩裡鑽出來,沒找見母親,不約而同的大哭起來。
雲昭抱著兩個小肉團無奈的道:“看樣子,你們從今天起,真的沒有奶喝了。”
雲娘很快就聽說了錢多多要給孩子們斷奶的事情,嘀咕了兩句之後就把兩個孩子帶走了,她很少干涉雲昭夫妻的事情,在這一點上,堪稱楷模。
她知道,錢多多這段時間有多麽的不容易,讓一個貌美如花的頂級貴婦成天圍著兩個孩子轉,從不經手她人,事事親力親為,且沒有絲毫怨言的將兩個孩子養的白白胖胖,這已經非常難得了。
錢多多要去搶劫明月樓的事情雲娘自然也是知道的,不過,她沒有阻攔,只是覺得一個婦道人家去搶劫一個勾欄說出去不好聽之外,也沒有什麽不對的。
這些年跟那些達官貴人相處的時間長了,雲娘認為,錢多多應該去搶劫秦王家的,哪怕是福王,慶王也是一個很好地選擇,搶劫一個青樓,沒什麽意思。
權當是放錢多多出去散散心,為此,她還把雲甲也派給了錢多多,免得這孩子吃虧。
錢多多的搶劫計劃是不可能失敗的,這一點雲昭非常的有信心,說起來,全西安管理治安的官員都是經他手分派的,主官就是錢少少。
如果不是錢多多喜歡蒙面搶劫的過程,他們完全可以明火執仗的去搶。
不得不說,獬豸這家夥的耳目還是非常靈敏的,錢多多一行人才離開,獬豸就打著來找雲昭喝茶的借口,話裡話外都是希望雲昭能夠按規矩辦事,不要胡作非為,西安城出了問題,會讓百姓以為藍田縣沒能力治理好西安城的,同時,馬腳露出來的太多,最終會被秦王府這些明月樓的東家門起疑心。
如果不是為了不聲不響的拿下西安城,雲昭早就對明月樓下手了,像明月樓這樣的存在一點都不符合藍田縣積極向上的風氣。
如今的藍田縣官場普遍還算淳樸,有這樣一座名滿天下的青樓存在,會壞了風氣。
就因為明月樓總是遭災,這種所在才沒有在西安城,以及藍田縣蔓延開來,否則,以藍田縣的繁華程度,早就有江南來的商賈們在那裡開了無數青樓了。
正當的商賈丟了一枚銀元,關中的捕快們也會過問一下,可是,明月樓總是遭災,官府卻從來都不聞不問,從西安城還是大明官府管轄的時候便是如此,直到現在更加無人過問。
當年搶劫明月樓的強盜李定國現在都成藍田縣的軍團長了,這其中的緣由不能不讓別人思慮一下。
雲昭三言兩語就岔開了話題,獬豸見雲昭似乎不願意談論這件事,也沒有堅持,轉而說起他跟洪承疇之間的事情。
“縣尊似乎並不看好洪承疇去遼東?”
“去遼東,很難有所作為。”
“這是為何呢?”
“幾十年來,我們與建奴爭奪遼東,卻屢戰屢敗,無數的錢糧,無數的精銳投入進去,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就是這些失敗讓遼東的民心,軍心,將心都不在我大明,想要取勝,不是憑借他洪承疇個人的智慧所能達到這個目的的。”
“既然縣尊以為大明在遼東毫無建樹,那麽,我們如何才能在遼東有所建樹呢,難道說,我藍田大軍去了之後就能達成將建奴絞殺在遼東的目的嗎?”
雲昭笑道:“我們已經在慢慢絞殺建奴了,藍田城就是為了封鎖艱難西下做的前瞻性準備,等我們的實力再強大一些,我們就能以藍田城以九邊之地為跳板東進了, 最後,以絕對優勢的兵力一步步碾壓建奴的生存地盤,逼迫他們進入朝鮮,最終把他們驅趕進大海。”
盧象升道:“眼下又如何應對建奴襲擾呢?下官不想再看見建奴屠戮河北,山東百姓了。”
雲昭笑道:“這就是你把洪承疇弄去遼東的意義所在?”
盧象升笑道:“沒錯,人人都說洪承疇是一頭猛犬,絞殺建奴這匹餓狼可能能力不足,但是,狂吠幾聲,看家護院還是能頂一陣子的。”
雲昭搖頭道:“我就擔心我們會失去這頭猛犬。”
盧象升搖頭道:“這一次縣尊可看錯了,此時的洪承疇與多年前的洪承疇有了很大的不同,以前,此人眉宇間繚繞著死氣。
現在,此人生機勃勃,斷不會如縣尊所言投降建奴。”
雲昭笑道:“他居然把我們之間最私密的談話告訴你了。”
盧象升呵呵笑道:“他已經在籌劃來藍田縣為官之後如何與老夫結盟了,這般人物只要心中還有一絲希望,哪裡肯輕易與建奴決戰呢,更不要說讓自己深陷絕境之中。”
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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