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琉璃院中,趁著沒人時和許氏說了此事,許氏也是不解道:“咱們初來乍到,並未得罪過她,若她是為了那件事心緒欠佳,也犯不著冷落你呀。”那件事自然是指顧榮華被三皇子退婚之事了。
青梅也是想不透,轉而道:“我瞧今日顧二哥和夫人說話,兩人似乎是有些疏離隔閡。唉,這府裡的人怎麽就……”她習慣了一家人親密無間,陡然碰到這種境況,難免感慨。
許氏也是不解,按此前打探到的消息,顧長清是京中有名的青年才俊,對顧尚書也十分孝順,怎麽和顧夫人的關系卻如此尷尬?她歎了口氣:“大戶人家本就關系複雜,人心難測,你現在見識了也好。”
娘兒兩個說了會兒話,都是唏噓不止。
晚間到流芳堂去用飯,顧榮華的態度依舊不鹹不淡。青梅倒也不在意,依她的計劃,等和顧夫人磨合得差不多了,她還是要想辦法搬出顧府去開酒館的,那時顧榮華的態度對她又能有什麽影響?
短暫的人生裡有那麽多正經事要去做,青梅才不想跟這位驕矜的大小姐浪費時間。
不過這麽拖下去也不是個事兒,還是得想辦法盡早搬出去!
青梅在顧府裡消磨了七八天的時光,天氣漸而轉寒,有薄雪飄落,空氣愈發清寒。用過早飯後,青梅並沒去杏花館讀書,而是向顧夫人道:“娘,有個自**好的朋友生病了,也不知現在是否好轉,女兒心裡記掛,想出府去看看她。”
“那朋友就在京城?”顧夫人道有些意外。
“她們前段時間剛搬來京城,就住在崇仁坊中,是個知書有禮的人家。”
“那叫綠珠跟著你吧。”顧夫人略微皺眉道:“市井之中魚龍混雜,那些人還是少來往的好。”
這話聽在青梅耳中略有些不舒服,她自然是不敢苟同的,便也沒應聲,只是道:“琉璃院裡還在歸整東西,怕是離不開綠珠,就讓奶娘陪著我吧?”
顧夫人微微沉吟,旁邊紅香便笑道:“琉璃院以前是我派人去打掃整理的,那裡我也熟悉,姑娘盡管放心帶綠珠去吧,我照應著就是了。”這麽一說,顧夫人便也同意,向紅香道:“正好青梅的衣服快趕製出來了,你叫人都送過去。”
這一句落錘定音,青梅再沒法推辭,隻得含笑謝過。顧夫人又叮囑綠珠好生照顧青梅,態度殷切。
青梅出門時,紅香還叫人安排了輛馬車送她過去,青梅便帶著許氏和綠珠同行。到得賀家住處,綠珠上前拍門,賀子蓮見了後面的青梅,歡喜地挽著她的手臂向裡走,瞅了瞅跟在後面的綠珠,悄聲問道:“都還好麽?”
“很好。”青梅笑了笑,“你們呢?”說話間進了屋,賀夫人便給許氏和綠珠倒茶。她們雖未請丫鬟幫忙,母女兩個整日裡閑著無事,便將屋子收拾得十分整齊。綠珠最初還略有幾分挑剔的神情,進屋後瞧見裡面上等的筆墨紙硯和滿壁藏書,才收起了原本隱然的輕蔑態度。
青梅和賀子蓮挽著手在裡間說話,賀子蓮問青梅事情如何,青梅便道:“顧夫人見和我投緣,就將我認作了義女,這些天都住在顧府裡。”
賀子蓮知道顧府是青梅家的親戚,聞言也不做多想,只是道:“你走了之後魏離來過兩次,雖然每回都是路過,卻會在你家門前站會兒。他還問我你去了哪裡,我就說不知道。”
魏離還特意來找過她麽?青梅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有些為此而欣喜,可想到兩人身份懸殊,心中便會油然生出些空落。
京城中那樣多的高門大戶,論起身份來,她只能低到塵埃裡去。以魏離貴重的身份,能記著她這個朋友已屬難得,還可奢求什麽?
賀子蓮又問道:“你以後都要住在他們家麽?”
“當然不會!”青梅連忙搖頭,“我還想開酒館呢,哪能困在那府裡。住在那裡悶得很,我還是喜歡在外面,可以找你玩,還能上街閑逛。”賀子蓮聽了深以為然,便問她打算怎麽辦,青梅神秘兮兮地笑了笑道:“本姑娘自有安排。”
這一趟出府,青梅一則是確實想念賀子蓮,再則也是為了取走先前釀好的果子酒,順便將那院落退了。
等她和賀子蓮說完了話,許氏早已將事情辦好,三人依舊上了馬車往回走。因青梅不便將小不點兒帶到顧府,只能繼續將它寄養在賀家,那狗已長大了些,跟在青梅身後十分不舍流連,倒叫青梅眼角酸澀,磨蹭了好一陣子。
馬車行到顧府門口,青梅拎著幾個酒葫蘆率先跳下了車轅——從小愛自己動手蹦躂,她依舊不習慣被人攙扶著,嬌弱矜貴的小姐模樣她實在是學不來。後面綠珠和許氏下了車,青梅便往府門而行,映入眼中的挺拔身影卻叫她腳步一頓。
青石長巷中積雪薄淡,有冷峭的風掠過。顧府清冷的大門前停著幾匹棗紅色健馬,和顧長清一起踏雪而行的那人身披鶴氅足登皮靴,不是魏離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