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客棧也真是賺錢,兩間天字號房間就抵她一天賣出去的酒了!想起釀酒……青梅見前面有個果園子,裡面的桃李枝頭春意正盛,有紅杏花探出矮牆外,心念一動便拉著白海棠走了進去。
果園的主人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見她們走進來,便好心勸道:“小姑娘,這果園是不讓人進去玩的。”想是近來踏青者眾,誤入果園賞景的人不少。
青梅笑著道:“金伯伯,你不認得我啦?”這果園她去年曾經來過的。那時青梅剛開始釀果子酒,忙著四處采買果實,也曾到這裡看過,園裡的果子生得極好,可惜買者甚眾,青梅來時剩下的已不多了,叫她十分遺憾。
眼前這男子姓金名魁,為人熱情,園藝上十分擅長,青梅記得他。去年買不到果子令她發愁了許久,難得這果園產的果子好,此時她便想著要早些預定下來——顧夫人要求十月底上京城,青梅自然打算托到最晚再動身,這之間釀酒時可得有上好的果子作料。
金魁將她看了半天,忽然一拍腦袋道:“原來是曲小掌櫃呀,瞧我這記性!”
青梅便笑著問他安好,又道:“今年這園裡依舊是那些果子麽?”
金魁點頭道:“還是蘋果、蜜桃、金梨、杏子和李子,都是常見的。”
“我想提前預定些果子,不知道行不行呢?”青梅仰頭看著金魁,笑容清淺得體,倒著實有些掌櫃的風范。見金魁有些猶疑,青梅便續道:“價錢好商量,到時我每斤上比他人多加一些可好?我娘那邊不會有異議。”
“價錢好說,好說。”金魁當然同意,他也曾見過青梅母女相處的樣子,知道青梅說話管用,便道:“回頭我寫個文書送到酒館去。”簽下文書,不管是金魁錯將果子賣給別人,還是青梅等果子成熟後臨時改主意,都好有個憑證來處理。
青梅自然是樂意的,看著滿園盛開的春花,心情無比明媚。然而下一刻,頭頂就有一片烏雲飄了過來——果園的門口,吳錦和姚修武正結伴走了過來,後面跟著一群丫鬟小廝。
在他們的身後,許懷遠也跟著跑了過來,想必是怕這倆人為難姐姐。
吳錦脆生生的聲音遠遠就傳了過來:“金掌櫃,今年這果園可比往年都要好啊。”
金魁認得這是郡守府上的千金,他每年產的新鮮果子有不少是送往郡守府,對其中人事格外盡心。對方又是官宦人家,金魁自然不敢怠慢:“吳姑娘安好。”
吳錦自然不是認真同他說話,將青梅看了兩眼,徐徐笑道:“這不是曲青梅麽,實在不巧得很,這果園我包下了。”此言一出,金魁當即抬頭看吳錦神色,見她傲然挑眉,便有些尷尬地看了青梅一眼,未敢則聲。
旁邊姚修武曉得吳錦這是故意找碴,便道:“錦妹妹何時包下的果園,怎麽我沒聽你提起過?”
“就在剛才。”吳錦倒是一點都不掩飾她的惡意挑釁,含笑斜眼看著青梅。
姚修武看了青梅一眼,倒不再說話了。
此時許懷遠也跑了過來,緊貼在青梅身邊一臉警惕。旁邊白海棠雖討厭吳錦的驕蠻霸道,但桐花客棧的生意得靠官府照拂,她也不敢無端招惹這千金小姐。何況果園嘛,去哪找不到,何必非要和吳錦硬搶?她便拉著青梅衣袖道:“那咱們就看看別家吧。”
青梅心內也有些氣惱,聞言便應道:“走吧。”情知吳錦是在賭氣,青梅只能寬慰自己,畢竟民不與官鬥,這麽點事都忍不下,吃虧的只能是酒館。
何況這位千金行事任性隨意,今日不過是見了她才找碴說包了果園,她說的話哪裡能作數?回頭金魁自會請示郡守府上的意思,他們又不是撐得慌,定然不會當真包下整個果園,到時再來也是無妨。所以,眼下何必非得和這胡攪蠻纏的千金爭這一口氣?
對面的吳錦見她這麽知趣的退出,不免得意。
青梅心中很瞧不上吳錦,也懶得同她廢話。雖說這吳錦是個矜貴的官家小姐,還被郡守送到了女學去讀書,可她這胡攪蠻纏、拜高踩低又愛挑事兒的性子實在叫人厭煩。同為女學的學生,她的行事品性比白海棠可差遠了。
青梅撇了撇嘴,正想和白海棠離開,便聽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這園子我包下了!”聲音並不高,卻帶著種莫可名狀的威嚴,不像是提議,亦不似命令,倒像是陳述一件早已定論的事情。
此時青梅正站在一樹杏花下,她抬眼看過去,透過低垂的杏花枝葉,就見不遠處粉白的桃李芬芳交織,魏離一身靛青色錦緞長衫,正大步向她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