阒寂深夜,冷月高悬,谢望让人去请曾太医。
小雁和青雀都将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清楚,也不存在事先串供的可能,看来二人并非被群玉收买。
至于春禾却是嘴硬不肯开口,谢望也没有和她多费口舌,让人继续将她关着,这才亲自为群玉处理伤势。
她那件灰鼠皮斗篷浸满血水,已经彻底不能用了,吩咐小雁拿去烧掉销毁罪证后,谢望又将那只被震碎的护心镜取出来。
他往她肩胛射出的那一箭,力道、准头都是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她受伤,但场面也足够骇人,刚好能骗得过神思恍惚的孟澜。
若再晚半步,恐怕孟澜就要回过神来,查看群玉的伤势了。
一刻钟后,曾太医随着何用来到朝露院,躺在床榻上的那位女子嘴唇发黑,面色惨白,他连忙快步上前为她把脉。
已经没气了,人死了恐怕有段时间了。
“谢司使,请您节哀。”
“曾太医,您行医多年,圣上都亲口称赞您乃当时华佗,内子当真无药可救了吗?”
谢望声音几度哽咽,显然是心痛至极。
“令夫人所中之毒,老夫医术浅薄,实在是无力回天。”
话说到这里,谢望也就明白了曾太医的意思,便说亲自送他回去。
原本曾太医还想推脱,谁知谢望又说,“我家夫人身中奇毒又不治身亡,余下两日冬狩,在下实在是力不从心,这才特此向圣上辞行。”
末了,谢望又补充了一句,“还请曾太医随我一并去御前禀明原由。”
他言辞恳切,语气却是悲怆,曾太医只当他担心圣上不肯轻易放人离开,故而到底是点头应承下来。
只是来的不巧,圣上适才醒了酒,让人寻了长麓行宫里的两个宫女,陪自己玩乐,这会正在兴头上。
曹大伴见谢望求见,一脸神色复杂,好在圣上耳朵尖,听到外面的动静后,虚咳两声,那两道娇莺露似的嗓音立刻就止住了。
“曹永福,让人进来。”
被他带入后殿,谢望神色如常,甫一开口,语气却透着股决绝,“圣上,臣妻今夜离奇中箭身亡,这箭上被人淬了毒,臣恐怕这片围场并不安全,还请圣上明日起驾回宫。”
“是篝火前那位美妾?好端端的怎么会中箭,可曾去查了?”
圣上一想到那位神似韵儿的女子,这么快就香消玉殒了,难免有些唏?不已。
方才酒醒之后,他被莫大的空虚裹挟,让曹永福去找些年轻貌美的女子来。
曹永福知道他心中所想,让人打着失窃的名义,寻遍长麓行宫年纪合适,样貌姣好的女子,花费好一番力气才找到那么两位,与谢司使的美妾有一二分神似的。
谢望见他语气一副怅然若失,便知道自己这一招险棋是走对了。
只有让曾太医作证,他的美妾已经死了,圣上才会彻底断了念想。
“但从那只箭矢来看,只是寻常箭簇,要说有什么不同箭头三爪,样式瞧着倒像是雍州那边的。”
圣上敛了敛眉,不怒自威,“雍州,你是说老二?”
二皇子母家在雍州,他也的确与谢望不大对付,可这样明显的把柄,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臣觉得兴许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也不为过。”
谢望的本意并非是想将罪名栽赃嫁祸到二皇子身上,可只要让圣上对他起疑就够了。
只要让圣上怀疑雍州开采的铁矿,并非是掌握在朝廷手中,而是二皇子的人插手进来,中饱私囊,那么二皇子同样会失了圣心。
谢望一箭三雕,既让孟澜痛彻心扉,也让圣上断了念想,更是报复了二皇子害他远走他乡,让群玉和孟澜有了成亲的机会。
与此同时,孟淑妃身边的宫女银翘匆匆来报,说是玉公主迟迟不曾回来,娘娘一时着急想去找,可头疾又犯了。
出了这样的乱子,圣上额角突突直跳,“谢望,将公主找回来后我准你先行归京。”
谢望领命下去后,曾太医背着药箱,跟着圣上往孟淑妃住的含鸾殿去。
他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圣上亲卫,无不是举着火折子在漫天黑夜中搜寻。
玉仪要做什么谢望是知道的,等将人溜的差不多,他才往正确的方向去。
等一行人赶到时已经时,夜已过半,玉公主披头散发枯坐在地上,孟澜背靠着樟树坐着,手里捏着把匕首,腕上鲜血淋漓,袖袍几乎湿透。
依照玉仪的计划,是想借着孤男寡女不该共处一夜的名由,等来找她的人看到后将此事如实禀报给圣上,由他裁夺赐婚。
可谁知不知怎的孟澜忽然醒了,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后,一言不发地拿刀割伤自己,像是为了和她撇清干系,又像是为了以此证明清白。
眼下这番局面,即便是看不出来公主为何头发蓬乱,还看不出来孟少尹是怎么一回事吗?
孟澜被人带走,谢望吩咐人将马给公主,和她并肩同行。
“事情失败了,还真是低估了二表哥的痴情。”
玉仪心如死灰,更多的是愤怒。
为了不被她设计,为了能不娶她,孟澜不惜一切代价,通过伤害自己的方式阻止她。
他方才说谢望是疯子,可孟澜这种行为,又和谢望无异。
玉仪感到莫大的羞辱,她冷眼旁观看孟澜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他一刀一刀的划破手腕,从刚开始的只是破了个口子,到后面扎进皮肉,就像是丧失了痛觉。
孟澜回头无声望她,可玉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像是在说,这样够吗?
为了不娶她,葬送自己一条命,这个拒绝够吗?
玉仪眼睫轻颤,死死咬住牙才没让自己哭出声。
她喉头哽咽,到底是给出了答案,“如果你死了,我会让父皇治你的罪,因为轻薄了我这才自戕而亡。”
听到这句话,孟澜知道玉仪是放过他了。
她不会一门心思要嫁给自己了。
可他的匕首还是没有放下,他对玉仪仍然怀疑心。
是她和谢望设局,让他眼睁睁看着表妹在自己怀里死去。
他花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寻到表妹的消息,就这样硬生生的被她斩断。
孟澜心痛到无法呼吸,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他在孟家除了妹妹,实际上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对他说可惜,要是你大哥有你这样的身子骨就好了。
大哥在母亲娘胎里就不稳,那一胎怀的艰辛,即便是万幸保住了孩子,生下来也被大夫说活不长的。
越是这样所有人都对他愧疚,即便没多久怀了孟澜,也是因为听信方士胡诌,孩子身子骨养不好,是因为家里子息薄弱,需要兄弟来续命。
后来大哥病逝,母亲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
孟澜护住小小的妹妹,在祖母的庇护下度日。
直到有一天,他才知道原来在祖母心里,最终爱最喜欢的孙儿还是大哥。
这一生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单纯为着他孟澜来的。
除了表妹,即便是她居心不良,即便是她与人有染。
可这些在谢望出现之前,都是没有的。
表妹只是一时走了岔路,他愿意给她机会的。
可如今因为谢望的一己私欲,杀了她泄愤,他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能留下。
曾太医为孟澜治伤,到底是救回一条命。
只是他的左手,日后只怕是废了。
对于这个结果,孟淑妃心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侄儿是孟家后辈中最有出息的那一个,若真是因为玉仪的缘故,在她手上毁了。
孟淑妃不仅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更是不知道要如何向母亲交代。
事情真相如何,玉仪主动交代了,谢望将赶到时看到的情形也一一分说。
如今就等孟澜醒来,将一切事情盖棺定论了。
孟澜会怎样说,谢望和玉仪都很清楚,以他的为人,他是不会将玉儿牵扯进去。
这件事只会成为他和玉仪之间的一些儿女情长的风月事。
目的没能达成,反倒是受了孟澜无端的羞辱,原本玉仪是想要翻脸不认人,将谢望的计划捅出去的。
只可惜谢望深谙玉仪此人行事无常,手里还握着她其余的把柄,若是她敢抖落出去,那么玉仪和郑娩是南风馆的背后东家一事也就藏不住了。
若光是让人知道这一点倒也是没什么,只是玉仪这些年为了一解相思之苦,在南风馆找了不少与孟澜相像的男子。
有人声音像,有人眼睛像,还有人像他一样善画,是通读诗书的饱学之士。
寻常人家要想培养出一个读书人,几乎是倾尽祖上三代所有余力,可这些举子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能入京读书,得了贵人赏识进了监学。
实际上却是沦为贵人的玩物,若是胆敢反抗,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件事谢望已经查到了,只是他并不打算现在就公之于众。
现在还不是好时机,孟淑妃手里的势力盘根错节,若是不能一击必中,定会卷土重来。
玉仪没有办法,只能被迫答应,忍受着圣上无边怒意以及母亲严厉的责罚。
这些事情,都与谢望无关了,他归心似箭回到朝露院,将昏睡不醒的群玉带回了别苑。
等群玉醒来时,身边又换了两位婢女,只是问她们名字,圆脸那个说自己叫小雁,方脸那个叫青雀。
群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否则怎么会一觉醒来连人都不认不清了。
更何况她记得自己昏睡之前,不是在别苑啊。
“二表哥,二表哥呢?”
她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还和二表哥说了好些话,怎么现在没看见他人。
又是谁救了她,应该是谢望吧,否则怎么又会回到这里。
群玉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也不知是不是躺太久了,骨头都软了。
小雁和青雀默契地对视一眼,就听得小雁疏离客气的问道:“您如果想要见郎君,还得稍等片刻。”
群玉彻底懵了,心说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正当她挣扎起身,想要下床时,发现脚踝一片冰冷。
她掀开被褥去看,一条精致小巧的金色脚链稳稳扣住,铃铛样的坠子稍不注意就会碰出叮当脆响。
再往下去看,那条坠子连着锁扣勾在床柱上。
她这是......被谢望囚禁了?
那她的春禾,还有之前的小雁和青雀,难不成都没了?
群玉心中顿时毛骨悚然,吓得身子发颤,就在这时她听到谢望的脚步声传来。
“看来你很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谢望无视她瑟瑟发抖,只管说些自己爱听的话。
“春禾人呢?你把她怎么了?”
群玉哭得极为克制,她本想忍住不哭的,可只要想到对自己情同姐妹的春禾,被谢望处置了,就心痛到难以言表。
“你一醒来,不是问孟澜,就是问你的婢女,换点别的我乐意回答的。”
谢望摁着太阳穴缓解头痛,眉眼间流露出些许烦躁。
群玉泪眼朦胧地看他,觉得谢望好陌生,就像是从未认识过他一样。
她的声音透着哭腔,眼泪滔滔不停,带着几分痛彻心扉的诘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二表哥那样好的人,你也要害他,你怎么不让我真死了。”
群玉口不择言,坐在床上拿枕头砸他。
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的宣泄,谢望面不改色的站在群玉面前,语气冷硬,“让你死在他手里不好吗?”
“往后余生,孟澜只会陷入无边的愧疚,痛恨自己不该带走你。”谢望言语锋利如刀,恨不得往群玉心窝子伤戳。
“你走,你走,我不想再见你。”
她哭得气噎喉干,彻底失去了力气。
“如果你还要看的话,我劝你别总想着离开。”
谢望一句话让群玉心绪平复下来,意识到他没有对对春禾下手后,心底总算是缓了口气。
“我不要别人伺候,我只要春禾。”
“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和我谈条件?”
谢望丢下这一句话后转身就走。
群玉从来都不知道,他冷漠绝情起来是这副模样。
她歪坐在床头,一脸无助地望着谢望。“你、你别走,你把我脚上的链子解开!”
“想都不要想。”
他没有回头,也不再看她一眼,群玉的眼泪沿着面颊滚落下来,好烫人。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有心想解释,可知道谢望不会再信她了。
群玉抱着肚子,呢喃自语,“我该怎么办?我要告诉他吗?”
告诉他孩子父亲就是他,不是什么二表哥,她瞒着他嫁人但是没有背叛他。
可是有用吗?谢望早就不相信她了,觉得她满口谎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如今为了求得他原谅,更是骗他孩子的父亲不是孟澜,而是他。
算了,还是不要做白费力气的事情了,而且现在告诉了他,等孩子生下来后又该怎么离开呢?
群玉心如死灰,掩面而泣,突然肚子动了一下,就像是她的孩子在肚里安慰她。
不知哭了多久,群玉哭累了,躺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谢望悄无声息地进门,替她掖好被子,摸着她的头发,语气落寞,“为什么总想离开我?”
“是我对你不好吗?”
“你怀着孟澜的孩子,我从未怪过你。”
“可你为什么总想着逃呢,玉儿,你回答我好不好。
他指尖冰凉,抚上群玉的面颊,温润的触感让谢望爱不释手,没忍住啜吻了一口。
紧接着他那双大手一路游走,又去碰她雪白的颈子,谢望巡查似的,照例留下吻痕盖戳。
谢望心中无边?火被点燃,她牵着这根引线不给他,没关系,他自给自足,总会找到的。
她就乖顺的躺在那里,闭着眼静默酣睡,可她浑身上下,无端的就像是向谢望发出邀请。
他低头去亲她,落下一串吻,就像是一条项链戴在胸口。
心跳砰砰作响,群玉被他闹醒了,却不敢睁开眼,谢望何其敏锐早就发现了。
他想玉儿定然是害羞,于是变本加厉的留下吻痕,在他身上盖满了章子。
又握着她温软的腰肢细细摸索,认真把玩,谢望饱胀的野心不许他浅尝辄止。
他充满爱怜地衔住那张唇,打圈似的按揉,终于群玉喉间溢出丝丝缕缕的轻吟。
“不......不要。”
她声音绵软,娇弱无力,反倒是更惹得谢望加重力道,用牙齿细细研磨咬了一口。
“还装睡吗?谢望语气不虞,声音冷漠地不像话。
群玉鼻腔一酸,认命似的闭上眼,喏着嗓音,“我没有......”
从前谢望最是吃她这一套,可如今却知道,她是喂不饱的白眼狼。
即便是对她再好,她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只想着和孟澜离开罢了。
“好你没有,只是你打扰了我的兴致,得想办法补偿我。”
群玉听到这样没脸没皮的话,低着头不做声,脸红的从耳尖一路到颈子。
她知道谢望是故意为难她,若是从前她或许还会撒娇卖乖糊弄过去。
可现在自己除了照做还有什么办法,于是群玉抿着唇,哆嗦着手去解他裤子。
谢望眸光低沉,倏然变暗,拽着她的手厉声问道:“为了他你还真的豁得出去,什么都敢做。”
群玉被他吓得一哆嗦,身子不由自主地发颤,心中怒意蓬然恨不得打他。
她歪坐在谢望身上,声音拖着浓重哭腔,“你究竟要我怎样?”
说完这话她抱住谢望,也不管眼泪鼻涕全都糊他一脸,抱着他就是亲。
群玉向来爱干净,如果不是因为太着急,她也不会这样做。
她怕这回不能将谢望哄好,留给她的将会是他长此以往的冷漠。
她亲人的时候毫无章法,两只纤细手掌扶好他的头,摆正他的脸,学着谢望从前那样亲她。
可谢望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牙关紧锁,不肯让她咬进去。
群玉气不过,干脆伸手去掰,挤进他的唇中,狠狠亲了一口。
她伸出舌头试探地舔了舔,双手环抱住他的颈子,在他唇上留下“啵”的声音。
反观谢望既不推开她,也不反抗,任由她舔来舔去。
他的手也很是反常的随意放着,往常这会早就抱着自己乱摸了。
群玉小鼻子皱了一下,轻哼一声,又去咬他的唇。
像个木头似的,他给点反应啊,也不知道谢望在和她较什么劲。
谢望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他没将人推下去已经是不错了。
她惯会见风使舵,若是给点好脸色,只怕又是一点记性也不会长。
“你理一理我吗?或者你亲一亲也行啊。”
群玉伸手去抱他的手臂,又开始撒娇。
谁知谢望直接偏过头,不去看她。
“你说话啊,你想听什么我和你解释就是了,只是你不能不信啊。”
群玉抱着他晃来晃去,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了下来。
与其这样冷着她,倒不如和她吵一架发发脾气也好。
“我没有喜欢过孟澜,嫁给他仅仅是因为我需要少夫人这个身份而已,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她将脸贴在谢望胸口,毛茸茸的脑袋蹭来蹭去的,又隔着冰凉的衣裳去亲他。
听到这话,谢望嗓子有些发痒,喉咙莫名滚动了一下。
他哑着声音开口,“你做什么?“
“我看你不理我,想要亲亲你,求求你理我。”
群玉声音细软,不再像方才那样紧张。
谢望终究是叹了口气回抱住她,声音哑得不像话,“那你不喜欢他,牺牲自己的婚事也要嫁给他,多不值得啊,傻姑娘。”
“值得的,不嫁给他就不能再遇见你。”群玉尽捡些他爱听的话哄他。
听得谢望心都要化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那你嫁给他究竟是要什么,哥哥不能给你吗?”
群玉见他问到这个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这件事和哥哥无关,所以哥哥帮不了,虽然和孟澜无关,但是又和孟家有关,更多的我就不能再说了。”
听她这样说,谢望紧紧抱住她,“是哥哥没用,帮不了你。”
他神色落寞,语气低沉,好像真的因为这件事感到抱歉。
可这件事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顶多就是上一辈的恩怨情仇罢了。
群玉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抱着他的脖子呢喃道:“不怪哥哥的,你只要别生气就好。”
她哭到最后脑袋有些发晕,但还是怕谢望又会翻脸不认人,即便是昏睡过去之前,都还在呢喃细语,“最喜欢哥哥了。”
谢望心头微微发紧,有些触动,“你说什么,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