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數日。
皇帝連發九道聖旨,召秦灼回京,她都無動於衷。
這些聖旨全都在壓在了宋文正的刺史府,大殿下和她身邊的人都不急,急壞了宋文正宋刺史。
正月的最後一天,他接到了一封密信,是高慶忠高將軍派人送來的。
宋文正把信拿在手裡也不敢拆,連忙吩咐下人:“讓公子過來,快,要快,讓他馬上來。”
“是。”下人連忙應聲去找宋旭。
片刻後,宋旭匆匆趕至,“父親,父親何事如此急著尋我?”
“信,高慶忠的信!”宋文正把還沒拆開的信件直接遞給了兒子,“數日前,京中傳來消息,說皇帝讓高慶忠帶著三萬人馬來北境接掌兵權,現在高慶忠的事送到為父手上了,只怕是人馬上就要北明城了!”
宋旭接過信件,看了看,皺眉道:“高慶忠的信?”
“高慶忠這時候派人送密信給我是什麽意思,還不明顯嗎?他就是想試試我是站在哪邊的……”
宋文正講了一堆,最愁的是北明城前後有臨陽關,秦灼的七萬兵馬,如今後頭來了高慶忠,三萬兵,不算多,但真要打起來,北城門可就遭殃了。
高慶忠派人送信與他,便是有讓他及早回頭的意思。
“父親站的是百姓民生!”宋旭捏緊了那封信,“高慶忠是什麽人?高妃的哥哥,若不是三皇子突然被找回來,他還不知道在哪個山頭當土匪,如今她妹妹母憑子貴封了妃,他憑著妹妹做了將軍,竟也打起了當外戚的主意!”
宋旭道:“這信不能拆,父親與我速去驛館,報於大殿下知曉,讓她早做應對。”
宋文正還想再說什麽。
但宋旭態度十分明確。
他早前已經聽了這個兒子的意見,迎大殿下入北明城,如今高慶忠再來,也已然晚了一步。
宋文正隻得同宋旭一道去了驛館。
而此時,驛館,議事廳內。
秦灼和晏傾還有謝無爭等人,都坐在廳中。
暗探來報:“高妃的兄長高慶忠帶著皇帝給的三萬人馬,將至北明城!”
皇帝這次是鐵了心要讓秦灼交出兵權。
為此,愣是東拚西湊出來三萬人,給高慶忠壯膽。
這個高慶忠以前是個將門之子,後來落草為寇,佔了好大一片山頭。
高妃被接入宮中不久,這高慶忠也被招安了,以前諢名高老大,這‘慶忠’二字還是皇帝給他封官的時候新起的。
按說,有高慶忠這樣做匪寇的哥哥,高妃那個山野獵戶之女的身份也著實有待推敲。
但皇帝不細究,底下的臣子也就不敢多說。
秦灼輕撫著腕間紅絲,笑道:“讓他來。”
如今她坐鎮北明城,高慶忠敢不敢進城都得另說。
若他不敢進城,這氣勢便輸了。
縱然有三萬人也是一盤散沙。
若他有膽子進城,到了她的地盤上,也得由著她的意。
晏傾也是神色如常,淡淡道:“三萬人,加一起,我軍便有十萬之眾了。”
一旁的謝傲鴻等人看她兩,一個毫不擔心,一個甚至已經開始把對方的三萬人馬算到自己這邊來了,心情一時間都有些複雜。
顧公子拿起案上的算盤,劈裡啪啦得撥了起來,一邊算,還一邊說:“三萬人,軍需糧草還得多消耗三成,也不知道他們自己帶了多少來,可別光來了人,不帶東西……”
眾人聞言,更加無言:“……”
“咳咳。”謝無爭見狀,輕咳了兩聲,剛要開口說話,外頭守衛便來稟報:“殿下,宋刺史和宋公子他們來了。”
秦灼溫聲,當即道:“請他們進來。”
宋文正和宋旭應聲入內,拱手見禮,“殿下。”
“兩位不必多禮。”秦灼看這兩人來得急,頭上都冒汗了,不由得問道:“宋大人宋公子形色匆匆,有何急事?”
“高慶忠派人送了一封密信給下官。”宋文正說著連忙把書信呈上,“下官不敢擅自拆閱,特來呈與殿下。”
秦灼饒有興趣地“哦”了一聲,剛要伸手去接,坐在她旁邊的晏傾快人一步,接了過去。
他溫聲道:“我來。”
旁人見狀,心下不由腹誹道:這是恃寵生嬌啊、恃寵生嬌!
連宋刺史呈與殿下的書信他都敢搶先拿去。
秦灼倒不覺得有什麽,隻點頭說:“好。”
晏傾動作嫻熟地拆信。
他的手白皙修長,午後暖光落入窗中,映得指尖微紅,如美玉生輝。
秦灼一直看著他的手。
眾人也跟著盯他手上的信,急著問:“信上寫了什麽?”
晏傾直接念了出來,“高某久仰宋大人清正之名,今奉旨接掌北境……”
高慶忠這封信寫得挺長,但意思挺簡單,那就是:
老子奉旨而來,你最好放聰明點,跟老子一起對付秦灼。
但寫這的幕僚挺會來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還適當施壓,說宋文正要是犯糊塗,站秦灼那邊,以後就是叛臣了,宋家百年清譽毀於一旦不說,還得株連全族.
要是宋文正及早回頭,幫著皇帝把大殿下弄回京城去,以前種種都當沒發生過。
晏傾念完這封信。
宋文正聽得汗如雨下。
宋旭連忙開口解釋:“我與父親迎接殿下入北明城之日起,便已下定了決心,絕非高慶忠一封書信,三言兩語可動搖的。”
這信都沒拆開過就送了過來,可見其心。
秦灼道:“兩位一心為民,我自然知曉,不必多說,先坐。”
“謝殿下。”宋文正一邊抬袖擦汗,一邊在旁落座。
宋旭也頷首謝了,坐到邊上。
秦灼見這父子倆也為這封書信愁得不行,徐徐笑道:“而這信一看就不是高慶忠寫的,他要是有這文采,哪裡用得著落草為寇?”
眾人聞言都笑了,“殿下所言甚是。”
廳中幾人正說著話,有暗探自屋簷上飛身而來,“殿下,急報!”
秦灼聞聲,瞬間便收了臉上的笑意,“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