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有女朋友了呢……否則就算自己對他並不抱有異性的喜歡的情緒,也完全可以處於朋友間的好感而和他多聯系聯系,聊聊天什麽的。
想到這裡,紅葉歎了一口氣。
這家夥……又在幹什麽呢?
……
大岡紅葉所不知道的是,她所期待的能夠平等交流的有智慧的朋友,正在被一位前輩的訴說驚嚇成了毫無智慧的模樣。
“我需要表揚你們的猜測,”阿知波會長坐在千羽的對面,喝了一口茶,對著並沒有敢動屬於他的那一杯的千羽笑了笑。“你們的那些猜想都對,一點錯誤都沒有:矢島是我殺的,而名頃鹿雄也是被我殺掉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名頃其實就在這裡,在離我們並不遠的地方。”
說到這裡,阿知波會長笑了笑,示意千羽向正上方看。
“啊?”千羽吃了一驚,隨後也向上看去。
“那是五年前的那一天,”阿知波會長訴說著當時的事情。“那個時候,名頃來到我家,和皋月用錄音帶比了一場——在這一部分,我之前就全部實話實說了
“但在結果方面,我說謊了:即便是在這樣不利的情況下,名頃依然取勝了,而且同樣的,他攻克了被皋月放在自己最強勢的防守區的兩張紅葉歌牌。
“回家的時候,我正好看到了名頃將最後一張歌牌送到皋月陣中的場面,也立刻意識到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你們可能永遠也無法想象到,我當時在皋月臉上看到的恐懼和絕望:這些錄音帶的順序她已經如此熟悉,卻仍然被名頃摧枯拉朽地擊敗,這意味著第二天她不會有任何一點勝算。而皋月會也將必然會在第二天賽後畫上終點。
“你們也知道,皋月的身體並不好,我們也沒有孩子,所以皋月會已經是她生命當中最重要的存在了。如果協會解散……
“所以我便那樣做了,用收音機砸碎了名頃的頭顱,然後把他藏屍在此。
“我本來以為,那之後一切就會結束,但就在比賽之後,皋月卻收到了一封遲來的,名頃親筆寫就的信——那是一封說明了自己病情,和為何如此咄咄逼人的理由的道歉信,同時也是希望能將解散後的名頃會最得意的兩位弟子送到我們皋月會來接受訓練的舉薦信。書寫的日期是比賽前第二天,也就是說他在當時就已經下定決心,要讓名頃會解散。”
千羽在心底歎了一口氣。
“當時我不在家,是皋月拆開的那封信——她的精神狀況在那之後遭遇了極大的打擊,終日鬱鬱寡歡……總而言之,就是這麽一回事。”
“矢島先生呢?”千羽追問。“殺名頃先生的前因後果我已經理解了,但矢島先生如何?”
“殺他……是為了阻止他的汙蔑。”阿知波會長的回答讓千羽有些意外。
“什麽汙蔑?”
“當時案發的時候,皋月牌還在地上,而當我們倉惶消滅痕跡的時候,皋月用帶血的手收拾歌牌,將自己帶有血跡的指紋留在了上面——這一點的話,現在你們和保險公司那邊也已經發現了吧?
“矢島發現了這點,於是他利用他的派系影響力和我的黨羽大多在外出差的時間點,利用勉強到線的出席率和同樣勉強到線的同意票隔離了皋月牌。當時我雖然感覺有些不安,
卻並沒有確定,直到兩個月前他和我進行了一場私下的談話。 “在那場對談中,他指責我和皋月共同殺死了名頃,並且揚言要在查出證據之後公開譴責我們。
“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打算做什麽辯護,但皋月不一樣……她是無辜的,而且已經過世三年,我並不想讓她蒙上不白之冤。但我的交涉失敗了,矢島拒絕停止對皋月的指控。
“小夥子,我知道你可能很難理解我的所作所為,但希望你能記住,皋月是我的妻子,保護她的一切是我作為丈夫的責任——所以我必須這麽做。”
千羽繼續沉默。
“嗯……雖然我說了這些,但我想,警方那邊應該沒有什麽證據吧?”阿知波會長突然這樣說道。“名頃的屍體他們都還沒有找到,而我雇傭了一位職業殺手來謀殺矢島,這條線他們也很難有所收獲。也就是說,如果我不提供證據的話,警方應該不可能拿我怎麽樣。”
這是事實,千羽他們只能確定名頃曾經在歌牌上留下血跡,卻不能證明出血量足以謀殺——阿知波會長的辯護律師完全可以聲稱那或許只是名頃鹿雄流了一點鼻血。至於矢島的死亡現場……他們更是在凶手這一點上一無所獲。
“法律的目的在於懲戒犯罪者,並且警告其他人,既然是這樣的話,我有一個折中方案。”這樣說著,阿知波會長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放在地上,隨即站了起來。“我隻殺了兩個人,所以以日本的法律來說,往往是就算將這一切都和盤托出也仍然無法判決我死刑的,但我自知罪孽深重,非一死不足以謝世人。因此我判處自己死刑, 比讓法律審判我更能夠懲戒犯罪者。
“至於警告……甚至都無法找到我犯案證據的警方,又要如何向世人以我為工具,宣告犯罪的不好之處?因此如果我自己宣布罪行,發布懺悔書,要比警方的瞎忙活要有意義的多。
“因此,我想這些事情就不用警方代勞了,我自己來便是。”
從千羽身旁走過,阿知波會長向門外走去——外面是有扶手的外回廊。
“阿知波會長,您……”千羽終於明白了對方要做什麽。
“我叫你來,就是為了讓你見證這一切,然後在最後告訴那些直到現在為止仍然還在盲人摸象的警方,真相到底如何。”走到了扶手前,阿知波會長看著下方平靜的湖面,深吸了一口氣。
“快點報警吧,告訴他們,我在留下了一封遺書之後畏罪自殺。不過……我還是希望他們不要打響警鈴,會館裡面還在比賽,所以我希望我的死能夠不要影響這一年一度的大賽的火熱氛圍。”
這樣說著,阿知波會長向前探出身體,隨著重心的向外偏移,從皋月亭的欄杆低矮處向外栽倒而去。
“啪!”伴隨著重物拍擊在幾十米下方的水面上的剛烈碰撞聲,千羽歎了一口氣,取出了手機。
無論這起案件的終結究竟是他們這些自詡偵探者的努力,亦或者僅僅是阿知波會長對他們這些遲遲停留在盲人摸象階段的小孩子的施舍,這起案件都結束了。
可是……他們這些所謂的【偵探】,在真正面對這種案件的時候,又能做到些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