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秋渾身暖洋洋的,實在不想放棄溫暖的被窩,他躺在床上聽戴晨喻在外面嚎了一會兒,見他聲音越來越淒厲,這才慢慢悠悠地起床給他開了門。
戴晨喻一個閃身進了房間:“快!鎖上門!”
蘇秋:“遇到耿崢天了?”
“……這倒沒有。”戴晨喻輕咳一聲,“我被自己的腦補嚇到了……”
蘇秋:“……”
蘇秋把門鎖上,轉頭往自己的房間走:“你怎麼過來了,就不怕我是狼?”
“我覺得你不是。”戴晨喻跟在蘇秋身後,“雖然不知道那匹狼到底是什麼想法,才會在你……咳,床上呆一夜,但我還是願意相信你的話,而且……”
蘇秋走到門口。
他聽到這話,轉過頭,挑眉看著戴晨喻。
戴晨喻認真地看著蘇秋,說:“來到這個副本之後,我也就只和你比較熟悉,我其實心裏還是真心把你當朋友的。我思前想後,覺得我既然都這麼想了,那我就要多信任你一點兒。今天來你這兒,我發誓,我誰都沒說。你要真的是狼,直接在這棟房子裏把我吃了,我也認了,畢竟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蘇秋:“……你說真的?”
蘇秋眯起眼睛,臉上突然露出一個有些邪氣的笑容,他朝著戴晨喻的方向走過去:“你真的沒把你來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戴晨喻一愣,猛地後退,直退到牆邊,才哆哆嗦嗦地說:“臥槽——不是吧?”
身後的門早已經關了,戴晨喻要是跑過去開門,就是將後背直接暴露在蘇秋面前。
更別說,他是不可能和狼比速度的。
戴晨喻頓時露出視死如歸的表情:“老子的運氣竟然這麼不好!那你吃了我吧!我還可以在支線任務上填你的名字!下個副本我還是一條好漢!”
“別填。”蘇秋說。
戴晨喻眨眨眼。
蘇秋輕笑出聲:“我不是狼,變不了身。”
戴晨喻:“……”
“啊啊啊!”戴晨喻哇哇大叫,“你騙我——”
蘇秋笑眯眯地看著戴晨喻:“對啊,我騙你。”
戴晨喻捂著自己的小心臟:“草,你也太壞了……那你收留我一下唄。耿崢天今天晚上肯定要找我的麻煩,他要是在房間裏看不到我,一準兒猜到我是來找你了。”
“那可真不一定。”
蘇秋說,“現在他們幾個都認為我是狼,耿崢天之前想用鐵鍬殺我,要麼是真的信了宋馨的說辭,要麼是想殺我滅口,來個死無對證。如果耿崢天是狼,我們確實會有危險,但如果不是,他拎著獵槍,也只敢去找你,不敢找我。行了,回屋吧。”
戴晨喻猛地鬆一口氣。
其實他內心還是相信蘇秋的。
之前在所有人認為蘇秋是狼,蘇秋離隊的時候,戴晨喻原本可以直接將耿崢天的情況說出來,這樣他在晚上的危險就小一點,更不用大半夜的過來找蘇秋了。
可他還是選擇了不說。
兩個人剛進屋,正準備商量著怎麼睡覺,房間門被敲響。
“誰?”蘇秋問。
“我。”譚鈺容的聲音響起。
蘇秋在窗戶邊看了看,見外面確實只有譚鈺容一個人,便開了門。
譚鈺容一眼就看到跟在蘇秋身後,一副好奇臉的戴晨喻。
他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大半夜的……
戴晨喻來找蘇秋幹什麼?
蘇秋卻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只淡淡問:“怎麼了?”
“戴晨喻在你房間做什麼?”譚鈺容說著,語氣不自覺帶上了一絲質問。
蘇秋頓了頓。
他沒跟譚鈺容計較,解釋說:“他住在自己的房間裏大概率會有危險,所以才來投奔我。”
戴晨喻臉上有些緊張,他看著譚鈺容,語氣可憐道:“對,我有可能會死。”
雖說他是來投奔蘇秋的,但這棟房子是譚家人的,能不能留下來,還要看面前譚鈺容的想法。
譚鈺容的眸子微微垂下來,睫毛根根分明,他冷漠地看著比他矮了一些的戴晨喻:“你留下可以,但是不能和蘇秋睡在一個屋子。”
“為什麼?”戴晨喻瞪大眼睛。
蘇秋也瞥了一眼譚鈺容。
譚鈺容沒有抬頭,碎發遮掩了他冷漠的雙眼。
他忽略掉內心的自我唾棄,聲音平穩緩慢地說:“我說了要看緊蘇秋。現在我們都不知道蘇秋是不是狼,萬一他真的是,你和他一個房間豈不是很危險?我也是為了戴老師你著想,才這麼決定的。”
“那……您的房間中還有別的可以居住的房間嗎?”戴晨喻小聲說,“最好是住在離蘇秋近一點的地方,萬一晚上真的出事兒了,蘇秋還能來幫幫我。”
譚鈺容沉默一瞬,說:“你可以住隔壁。”
戴晨喻:“好好好。”
譚鈺容說的隔壁,其實就是他住的那間房間,只是這房間,一眼看過去,竟沒有蘇秋住的那間好,顯得有些空空蕩蕩的。
蘇秋陪著兩人過來,一看到房間中的情況,便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譚鈺容。
譚鈺容卻始終都沒和蘇秋對視。
他將房間中的床單被褥全部都換了新的,說:“希望戴老師不要嫌棄。”
蘇秋挑眉。
他住的那間房,怎麼就沒換新的床單和被褥?
戴晨喻並不知道蘇秋的情況,還以為蘇秋和他一樣,所以並未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忙搖頭客套說:“當然不嫌棄,是我在麻煩您……”
“那你今天晚上住哪?”蘇秋問譚鈺容。
譚鈺容抿住唇,指了指旁邊說:“我爸媽旁邊還有一間屋子,我等會兒住他那就行了。”
“嗯。”蘇秋應了一聲,他轉頭跟戴晨喻說,“我困了,先去睡了。”
戴晨喻:“好好好。”
蘇秋轉身回到房間。
他之前都沒怎麼注意觀察房間,現在看來,這間房間確實比戴晨喻住的那間要溫馨很多,打掃的很乾淨,而且可以從一部分細節中,看到人生活的痕跡。
顯然,這裏才是譚鈺容睡的房間。
而譚鈺容,竟然把他住的房間讓給了蘇秋,他自己住客房……
蘇秋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被單,不禁啞然失笑,他身上還穿著譚鈺容給他找出來的乾淨睡衣,躺在床上淺淺睡了過去。
兩個小時後。
蘇秋睜開雙眼,在床上磨蹭了一會兒,這才輕手輕腳地出了門,朝著耿崢天的住處走。
耿崢天的房子面積比較大,周圍也有很多建築物,蘇秋在周圍看了看,最後藏在兩棟房子中間的縫隙處。這裏壘了很多柴火,角落正好有一個位置,蘇秋便縮進其中,躲在暗處,歪著腦袋打瞌睡。
過了不知道多久。
就在蘇秋快要睡過去的時候,突然聽到‘吱呀’一聲,耿崢天的房門被推開。
夜色中,耿崢天懷裏明顯揣個東西,他朝周圍看了看,步履匆匆,往戴晨喻的住處去了。
蘇秋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的背影看一會兒,等人都快看不見,才從角落裏出來。
他慢慢跟上耿崢天。
就像是他之前想的那般,耿崢天先是去了戴晨喻的住處,翻牆進入之後,似乎是發現人不在,很快就出來了,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又去了蘇秋之前住的有水井的房屋。
蘇秋之前沒鎖門,他一推就進入其中,可裏面還是沒有人,耿崢天再一次很快就出來了。
天色慢慢亮起來。
已經有雞在打鳴了。
耿崢天遙遙看了一會兒譚老爺子的家,終於放棄,回去睡覺了。
等天大亮的時候,耿崢天都沒有再出現,蘇秋這才打了個呵欠,回到譚老爺子的住處。
只是還沒睡一會兒,蘇秋就被外面的砸門聲吵醒。
他有些頭疼,皺著眉頭從床上爬起來,定睛一看,又是一床的狼毛,只是這次狼毛不是在他身體正上方的被面上,而是在床的角落裏。
蘇秋:“……”
蘇秋有些無奈。
就這麼一會兒的時間,還要挨著他睡?
他起身後,靜靜站在窗戶邊,一邊揉太陽穴,一邊聽著吵鬧聲。
“蘇秋!蘇秋呢!還沒起床嗎?”
“昨天晚上又死人了,誰能保證不是蘇秋幹的?誰能保證蘇秋沒從房間裏出來?宋馨說得對,昨天就應該把蘇秋殺了,這樣我們就少一個懷疑物件了!”
“其實也不一定吧?你們都覺得蘇秋就是狼了?”
“肯定吧?狼毛都出現了……”
“反正是要問一下,當面對峙的。”
“蘇秋——你出來——”
蘇秋閉上眼睛,靠在牆上假寐。
他覺得外面的人有點傻。
這種情況,蘇秋當然不會傻乎乎的出門挨打。
他又休息了一會兒,這才出門,用井水洗漱之後,直接去了廚房。
桑翠奶奶此時正在做飯,蘇秋過去準備搭把手,不過桑翠奶奶對蘇秋一向很好,立刻把人往外轟:“這種粗活怎麼能讓蘇老師幹呢?你這手啊,一看就是不幹活的,可不能讓你燙著了。早飯一會兒就好,你就先出去吧。”
“……好吧,謝謝奶奶。”蘇秋只好出來,他拿了個碗,從開水瓶裏倒了點兒水喝。
外面的吵鬧聲還在繼續。
桑翠似乎怕打擾到蘇秋,探出頭來,中氣十足地大喊一聲:“容容——”
譚鈺容:“怎麼了?”
桑翠:“把外面那些人都給我趕走!”
“……好。”
蘇秋看著卷起袖子的譚鈺容,眼睛彎起來,他轉身回廚房把碗洗了洗,說:“其實不礙事兒的,我都沒把外面的人放在心上。”
“那也不能一直讓他們在我們家門口這麼嘀咕啊。”桑翠奶奶說,“人言可畏。你根本就不是狼,但是周圍的人說的多了,你不是也是了。”
蘇秋一怔,輕聲說:“奶奶說的是。”
戴晨喻是被桑翠的喊聲震醒的。
他昨天晚上擔驚受怕,就怕耿崢天變成狼,或者是提著獵槍過來殺他,尤其是大半夜的時候,竟然聽到了一點兒響動,好像距離他很近似的。
他心裏怕的要死,始終沒睡著,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翻滾,等天濛濛亮的時候,才勉強眯了一會兒,此時睡眠不足,打著呵欠出了房間,洗漱完便隔著院牆和外面的人對話:“昨天晚上誰死了啊!”
“戴晨喻?你怎麼在裏面?”耿崢天的聲音傳來。
戴晨喻縮了縮脖子,去看廚房門口的蘇秋,用口型問:“要不要說?”
蘇秋點了頭。
戴晨喻終於能開口,當即嘲諷耿崢天,說:“你說我怎麼在這裏?當然是怕你把我殺了啊!我覺得跟蘇秋比,你更可怕!”
外面一片譁然。
“怎麼回事兒啊?”
“耿崢天?”
耿崢天一直不說話,嚴美喊道:“戴晨喻,你這是什麼意思?”
戴晨喻哼了一聲,將之前看到的場面,以及和蘇秋的計畫都說了出來。
“……天哪。”
“所以說母狼其實不是耿崢天殺的?那你為什麼要領這個功勞!”
“……宋馨竟然猜對了?”
“原來耿崢天才是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