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凝眸,看向路旁空地上的大树。
那株树,通体灰褐,树皮长有竖状裂纹,主干约有小矮桌粗,高约四十多米。
枝节繁茂,若长满绿叶,必是一把‘参天巨伞’,是村民们绝佳的纳凉闲聊之地。
然而,其主干和侧枝上,布有‘黄豆~蚕豆’大的鼓包。
那些鼓包,有的半鼓,有的炸裂,炸裂者正下方有一道黑色印痕,并散发一股子腐霉味。
地上,落了一些树叶、细枝。
沈青掏出匕首,走近榆树主干,割破一个鼓包。
瞬间,裂口处流出黑色汁液,腐霉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唉~”吴大有走上前,“鼓包数量,一天比一天多,沈青,这...这还有得救吗?”
“是否有救,我得检查一番,才能知道。”
沈青掏出挎包内的工具,着手给榆树做检查。
如!
用小铲挖树根周围的土壤,仔细观察土的颜色、松软度、含水量;
拾一节树枝,掰断它,细瞅横截面;
划破鼓包,用瓶子接住汁液,加点由木耳菜种子提取出的紫汁,搅拌均匀后,对着阳光细瞅等;
沈青表情认真,仿佛很专注于手头上的事情,实际上,他早就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探查榆树根部能量团情况上面。
中号水缸大的能量团内,绿流一荡一停地流动着,灰点们...数十颗连在一起,组成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玩意,L、树杈、雨伞、椭圆等形状都有。
沈青指尖微动,朝榆树根部射出几缕蛛丝。
惊奇的一幕出现了,灰点们并未四处逃蹿,只微微颤抖几下。
沈青用意念操控蛛丝朝灰点游去,并挥击它们,游时和挥击时,有明显的阻塞感。
正常情况下,能量团像一汪池水一样,在里头穿行,压根不费力气,眼前这个...堪比淤泥,又黏又有阻力感。
好在,灰点虽不惧怕蛛丝,但被击中时,仍化为飞烟消失了。
沈青将蛛丝拧成一股绳,沿着灰点组合轨迹走一遭,瞬间,整个组合爆炸消失了。
沈青用同样的法子,击破一组组灰点,越往后,越感觉淤泥变稀了。
当树根内再无一粒灰点时,哗,沈青倒掉黑水 紫汁的混合物。
一直焦急等待的吴大有,欲上前寻问检查结果。
忽的,一阵风吹来,乱飞的泥土,眯住了他的眼睛。
他揉揉眼睛,想要揉出泥土。
沈青扫视一圈,周边除了大风,还有常人难以察觉的波动,那是由大树产生的兴奋、惊喜、感恩等情绪所引起的。
波动越转越快,须臾,它凝聚为磅礴的能量流,涌进了沈青的体内。
筋脉被撑得发胀,沈青眉头紧皱,他感觉有无数个弯钩,在拉拽自己的筋脉,疼得不行。
当筋脉再也容纳不了更多能量流时,绿流们便朝枢纽站涌去,并扬起一**水浪,去冲撞枢纽站内壁。
咔嚓---
在水浪的不停冲击下,内壁上的裂缝变宽了,而且,打其中部为起点,又多了一条裂缝。
在阵阵‘咔嚓’声中,裂缝变宽、数量增多,当榆树反馈回来的能量,全部涌进沈青体内时,枢纽站内壁上,多了一个...蜘蛛网一般的裂缝。
仿佛用手一戳,就能将其戳破。
可惜,只有绿流才能实质性碰到内壁,眼下,枢纽站风平浪静,沈青迫切想要再治几株病树,来促使异能升级。
这时,吴大有揉好了眼睛,“那个...咦,大冷天的,也没干重活,你咋热得满头大汗?”
沈青:……
不是热得,是疼得。
“哦,我穿得厚,稍微活动一下,就热得不行。”
吴大有上下打量对方一眼,黑围脖、加绒棉衣、黑绒裤、加绒棉鞋,这一身...下大雪穿都行。
“小伙,你有法治这棵榆树吗?”
“有点头绪了,先带我去榆树林,看看别的病树吧。”
有头绪了?那感情好啊!
吴大有咧嘴一笑,“好嘞,榆树林就在村子南边。”
随即,沈青跟着吴大有,向南穿过整个村子,再往西拐个几百米,来到榆树林旁边。
榆树林,是正方形的,长和宽皆为500米。
放眼望去,每一株榆树,都粗如手腕,高约3-4米,地上落了一层树叶和榆钱。
沈青捡起一片榆钱,撕开枯壳,得到一粒榆钱籽。
吴大有:“现下光景,比之前好多了,村民虽还会够嫩榆钱,老榆钱却是没人碰喽。这些树,才栽了七八年,瞧瞧,右手边那棵树,鼓包在主干上连成了一个圆环,这...还有得救吗?”
沈青看向那棵树,它算是树林里病得比较严重的,主干和侧枝上,长满了鼓包,而且,主干上的鼓包圆环,已经破裂流黑水了。
沈青驱动异能,查看它的根部情况。
苹果般大的能量团内,灰点密密麻麻的,且每数十颗黏连在一块,组成稀奇古怪的形状。
不过,能量团内,尚存留一丝绿意。
沈青走上前,轻拍树干、揉捻树叶、抓看土壤,转战附近榆树,重复刚才操作。
“嗯~”沈青思索一番,“树的表面,主管水分输送,圆环之上的枝干是没救了,圆环之下...治愈后,可砍断上面部位,嫁接新芽。”
“治愈?”吴大有瞳孔微睁,“这么说...你想出治疗榆树的法子了?”
“嗯。”
“和山楂树一样,也要抠破鼓包、铲净疮面、涂抹药水、糊满黄泥,等它自动愈合吗?”
“不是。”沈青摇了摇头。
山楂树的疮面,多集中于主干,而且,一棵树只有一个疮面。
鼓包...下到主干、上到树梢,皆有分布,他又没长翅膀,怎么铲净疮面。
借住梯子,一点点铲?
那估计干到明年二月,都不一定能铲完。
“铲包...治标不治本,这病...得从根上治。
而且,由于每株榆树的病情,严重程度都不一样,我还得一树一治。
也就是根据每株树的实际情况,适当更改药水原料的比例,调配出对症的药水。
疗效...鼓包愈合时,是向内凹,还是长平,亦或者向外凸,谁都说不准。
但...我敢打包票,鼓包数量,绝对不会再增多了。”
不再增多,意味着...榆树们不会被鼓包害死,每年春天,都能够榆钱背到街上去卖。
顶多...木材品相差了点,木材厂若是嫌弃伤疤不肯收,那就...按户分给村民,剥了皮,刨一下,照样能做家具。
“小伙,那就有劳你多费心了,诊费是多少?大概多久能见效?”
“林里有多少棵榆树?”
“林子占地不到四亩,栽了305株榆树。”
榆树的能量团,只有苹果大,一天治50株不是问题。
“我治树按株收费,一株1毛5,拢共45块9,给45块就成。
先付两成的定金,治疗结束后,再付剩下的钱。
如果治疗达不到预期,比如,鼓包更鼓,数量增加,定金将退回去。估计...一周内就能见效。”
“一周?”吴大有惊得睁大了眼睛,前面找的那几波人,个个都说半个月才能见效,“这么快?”
“嗯,我这人治树时,不喜欢被打扰,一扰我的思绪就会乱,继而,需要重新调配药水。毕竟,药性过猛,会伤害树根,药性不够,会留下鼓包复发的隐患。”
吴大有心里明白,喜静、不喜被打扰,是钻研某一行道者,惯有的习性。
“成,不来树林打扰你,那个...送个午饭,不算是打扰吧?”
“不用送,我早饭在家吃,上午治完一些树,下午回家准备药水原材料,中午不在小吴庄吃的。”
“那行。”吴大有从包里掏出9块钱,“这是两成定金,你先收下。”
沈青刚收下钱,就瞧见一个寸头小伙,拉着板车路过树林,“吴叔,走,抓鱼去。”
“好嘞。”
吴大有乐呵答应,“沈青,我去南边起鱼去,你忙完可以过来找我,拎几条鱼回家炖着吃。”
“行。”
沈青目送二人走远后,瞄准鼓包连成圆环的小树根部,射出一缕缕蛛丝,并操控蛛丝拧成一根细绳。
接着,细绳像绘图软件的消除笔般,一会往左滑,一会往右滑,击破所滑之处的黑点。
灰点,不惧怕细绳,同伴灰飞烟灭了,也不逃蹿,只在原地颤抖几下,因而,细绳扫过之处,皆很干净。
沈青耗时三分钟,消灭掉了能量团内的所有灰点。
榆树主干周遭,萦绕起雀跃、欢喜、感恩的情绪波动。
很快,这种波动化为雄厚的能量流,涌进沈青的筋脉,流上一周,冲入枢纽站,翻起一**水浪,来拍打内壁。
噼啪---
内壁爆裂成无数碎片,绿流没了束缚,肆意翻涌着,不停冲进冲出筋脉,令沈青头昏脑涨、耳朵嗡鸣,浑身骨头像被压路机反复碾压一般,痛到无法站立,只能靠树坐着大口呼吸。
十分钟后,绿流不再乱蹿。
它们汇聚于丹田内,顺时针转动,而且,越转体积越小,须臾,转动戛然而止,绿团表面形成坚硬的壁垒。
末了,涌出一缕细细的绿流,在筋脉内自主、平缓的流淌。
别看它细,沈青却觉得其充满了力量。
突破了?
此刻,沈青神清目明,身子像羽毛一样轻,挥一下拳头,能听到‘嗖嗖’的破空声。
他坐起来,驱动异能,望向刚被治愈的那株榆树。
“谢...谢。”
榆树不会说话,沈青却从...根部绿流涌动轨迹的细微改变,读懂了它想表达什么。
异能升级,枢纽站体积不会变,但压缩绿流的能力,会大大增强,变相的扩大了容积。
相对应的,‘蛛丝’力量也会提高,同时,还会增添一些属性。
如!
零级异能,可注入生命力,来催长植物;
一级异能,可击破灰点,治愈患病植物;
二级异能,可洗精伐髓,提高视力;
三级异能,可与植物简单交流;
四级异能...那就不清楚了。
沈青捡起一根树枝,在主干周围画了个‘o’标记后,走向另一株生病的榆树。
“救...救。”
许是异能级别不够,树根绿流轨迹再怎么波动,沈青也只能读懂...两个字。
沈青射出一缕缕蛛丝,这一回,灰点四处逃蹿,令能量团看起来灰蒙蒙的,反而拉长的治疗时间。
毕竟,灰点不动的话,蛛丝便能化身为消除笔了。
沈青操控蛛丝肆意挥击,凡被它们击中的灰点,皆顷刻间炸裂成灰烟消失了。
治疗完,等了一分钟,便有一股能量流,涌进了筋脉中。
沈青内视一番,发现其反馈回来的能量,只有上一株榆树的三分之二。
也对,上一株树上的鼓包,已经连成一个圆环,明显病得更严重。
沈青用树枝画好标记后,转战下一株榆树。
白云缓飘,微风轻拂,麻雀贴梢飞行,榆树林中的人影,在缓慢往前挪动着。
……
良久,第四十九株榆树的根部,已再无一粒灰点时,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啪嗒一声,滴落在地上,晕出一小块水渍。
沈青收起异能,决定今天就先治到这了,因为,他察觉到今日异能使用量,即将达到峰值了。
那些灰点,导致榆树能量团,像淤泥一样,又黏又难以穿行,不然,还能多治几株树。
画好标记,接收完反馈能量后,沈青走出树林,擦了擦汗,骑车往...南边走,他想参观一下起鱼场景。
辘---
车轮略过一株株榆树,还未驶到前方‘+’字路口,喧闹声,就不停地往人耳朵里钻。
一绕过拐角,就瞧见一个宽18米、长700米的大塘,岸上停着一辆带兜拖拉机,司机正抽着旱烟,观看村民们如何起鱼。
六名名大汉,穿着胶皮材质、带胶鞋的背带裤,拉着渔网,淌水往东走。
渔网,一侧,深入塘底,一侧,高出水面,张开时,能盖住大塘的横截面。
而且,类似的组合,后面还有三个。
当渔网过重,难以再被拽动时,大汉们吆喝一声,便有一些村民冲下坡,与大汉们合力将渔网捞出水面,并将网内的鱼,丢进背篓内,背上岸,放到磅秤上称。
大汉们梳理一下渔网,便绕到队伍最后面,继续在塘水里拉网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