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蘭不是‘風隼’的話,總會有人是‘風隼’。”
說完了才覺得有點大義凜然裝腔作勢,趕緊道歉,“對、對不起。”
雅蘭靜靜注視她半晌,唇邊漾出一抹微笑,“菲特,誰教你的這些大道理?”
“呃……”
她有些結巴,不知道怎麼說,剛才那一席話,也是太酸了點,她語無倫次也沒有說清楚,“嗚,就當我沒說……”
雅蘭看她糾結的小樣,笑意更深。
“說、說起來!”她想到了什麼,趕緊轉移這個她不擅長的話題,“你剛才幹嘛打斷我的話?”
“嗯?”他支起下巴。
“就、就是剛才店主說你是我的……我的那個什麼的時候!我都已經說不是了你還打斷!”
男人眨眨眼睛,墨綠碧玉一般的眸子顯出無辜,“哪個什麼?”
“就是……那個那個什麼!”她臉在他戲謔而玩味的目光下有些燒。
“哪個哪個什麼?”雅蘭繼續裝無辜。
她被嗆到了,那種稱呼她真的就不好意思說出來,男人的眸底漸漸深諳,她索性轉過頭不理他,心不在焉望著山間變幻的景色。
身後的溫度卻慢慢靠了過來,暖燙人心。
菲特覺得自己脖子都緊張到僵了,心想著要不然一拳揮過去算了,等等,他還有傷,他那麼重的傷總不會對她動手動腳的吧,嗯嗯,而且這是在馬車上,嗯嗯,而且外面還有人,嗯嗯,他們這兩天都是分房睡的,嗯嗯……
呼——
雅蘭大人的確對她什麼都沒幹,朝她耳後低低呼出一口輕柔曖昧的熱氣,技巧拿捏完美,足以讓任何女人酥掉大半身子。
菲特“呀”地叫了一聲,嬌嬌嫩嫩的,雞皮疙瘩全起來,捂著後頸回頭瞪他,身子發顫。
雅蘭傾身笑眯眯地看著她,距離極近,朝她唇上咬了一口然後舔上她瑩白的幾近透明的耳垂,軟軟地含,細細地吸。少女嚶了一下就軟在他懷裡了,由著他膩膩地折騰。
快到別墅時她已經受不了了,嬌紅著一張臉被吻得上氣不接下氣,每次她想揮拳推開他他就地笑著說一個字,“傷。”說完她就僵,雅蘭身上有傷,她哪捨得怎樣,她一僵雅蘭就順理成章地把她摟在胸前親,如同品嘗一道皇家頂級的精美甜品,唇舌纏綿悠久甘甜。
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們二人。
末了她喘息,面頰通紅,他在她耳邊聲音低低,“我怎的不是你的那個什麼了,”然後尾音壞心地拉長,魅惑無比,手指也隔著衣料緩緩撫過她纖細的腰,引起一連波兒顫抖,“那夜菲特可是叫得我骨頭都酥了呢。”
她咬唇嗔他一眼便垂下,緋紅燒到脖子下,怎麼看都是女人家的羞怯嬌媚。
三年前的那個夜晚……那種火熱而霸道的佔有……他那樣□的對她……
“菲特。”
“……不要理我。”她害羞了,埋在他懷裡裝鴕鳥。
“菲特。”
“……”>_
“菲特。”
“……”沒聽見沒聽見。
馬車搖搖晃晃的,細細碎碎地聲音,車轍滾過樹葉郁蔥陽光斑駁的痕跡。
“菲特,”雅蘭慢慢抱緊她,聲音低低的,悠悠的,“剛才你說的話,我聽了很開心。”
銀劍因嗜血過多而越見凜冽光芒,曾經的戰場是蒼白荒蕪的畫卷展開在他記憶裡。
少女窩在他懷裡,他的語調寂寂零落,若秋風的雨聲,離他更近了一點呢,她默默地想,閉上了眼。
晚上醫生又來了,看著雅蘭拆了繃帶然後診斷上藥,恩澤在一旁緊張的要命。
“嗯,恢復的不錯嘛,不愧是戰場上下來的軍人,不過這愈合速度……都抵得上半個血族了。”說著開了幾副藥,“不過不能折騰自己的身子,這幾個窟窿眼兒估計是要留疤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恩澤更急緊張地看了雅蘭一眼,沒讀出什麼。
送醫生走的時候恩澤撞見了菲特,她臉上有些白,愣了愣,才對醫生行禮問了個好,醫生點點頭便走了。恩澤回來坐在雅蘭對面把工作的內容跟他說了一遍,又講了幾個問題,雅蘭靜靜地聽,背上傷口只敷了淺淺一層藥透氣,末了恩澤將資料夾一合,“就這麼多了,教團那邊反應中立,他們還是因為雅蘭大人的原因作了讓步了,然後是銀行基金貸券,投資方要求分享四點三個百分點,不能再低了。”
“一個。”
恩澤被嗆了一下,“一個點?只給他們一個點?”
“下一個。”
“……”恩澤歎口氣,他這樣也忒狠了,又報了幾個新聞摘要,近期的工作算是完了,最近忙得焦頭爛額,應該可以休息一陣了。
“話說回來,雅蘭大人今天不顧傷下了山吧?”明明醫生囑咐不要到處亂走的,“還有啊……”
雅蘭抬起眸。
“這種敏感時期,菲特小姐就算要下山,也應該遮掩一下比較好,她那頭銀髮太容易辨認了……”戴條頭巾也是好的。
“不用。”
“雅蘭大人……”
“別讓她不安,”
“大人這是不想讓她肩負太多嗎?”跟了雅蘭那麼多年,恩澤還是懂的,“可是雅蘭大人這樣會很辛苦的。”
雅蘭沖他露出一個慣有微笑,隨意而溫雅。
那樣一個女孩子,保持自我已經很不容易了了,雅蘭大人希望的,大概是她永遠純粹的自由真心吧。
恩澤想著就歎口氣。
晚上雅蘭剛洗漱完,門就叩響了。
是菲特。
她先站在門口,眼睛睜得大大的,然後啪啦啪啦地走了過來,一手把他推坐到床沿,床上下晃了晃,她就欺身上來了,輕輕地,卻毋庸質疑。
“怎的,想與我同房?”雅蘭低頭笑。
她沒說話,也沒臉紅,小臉死白的,二話不說就解他襯衣扣子,柔嫩的指尖蹭過他的皮膚,他感覺上來了,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幹什麼?”
她抬頭看他,眼睛紅紅的,他手就松了,她埋頭繼續解他扣子,扣子落下後是他精壯的胸膛,暈黃的落地燈下泛著淡淡光芒,這是她第二次見到他的上體,肩寬腰窄的,繃帶斜著纏了幾圈又圍著他的腹部纏了幾圈,這麼一看很有男人味,她一把拉開他的襯衣,去看他的背,有些小的結痂傷口沒纏繃帶,指尖輕輕觸向那些猙獰而扭曲的可怖傷疤,又在前一刻顫顫地停住。
她的眼淚也吧嗒吧嗒地掉下來。
“我今天在門縫裡看到了醫生給你換藥……我都看見了……”
她聲音很小,他聽得清。
那樣的傷口,她當時看了幾乎尖叫。
他從不給她看傷,換藥換繃帶都是她不在的時候,她提了他也一笑帶過,可她還是記著的,菲特坐在雅蘭身後,手足無措,沒聲音地掉眼淚,“對不起……雅蘭,都是我不好,對不起。”
雅蘭聲音很淡,“別哭,眼淚浸進紗布會感染。”
她抽了一下,馬上不哭了,擦眼淚,擦完了一看他的傷眼淚又下來了,閉上眼臉輕輕貼上他的後背,來回摩挲著,溫柔飽含情感的觸覺讓他身體輕微震了一下,他側過身望著她的淚水,瑩瑩閃閃的像琉璃珠子,不由得輕輕歎息,“你怎的這麼愛哭。”
她心疼,她難過,她澀的是眼眶,卻不知他澀的是心裡。她什麼時候才會明白,他受不起她哭。
他無奈張開手臂,她挪騰著小身子蜷進他懷裡,懷抱讓人安心。
“雅蘭,你還喜歡我嗎?”
“什麼話。”他眉頭挑了一下,她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我只會哭,還會讓你受傷。”
“菲特好好的,我便不會受傷。”他應了一句,抱著她望著窗外滿天星星的夜色,鄉下莊園就是好,寧靜致遠,“所以,要好好保護自己,菲特的命不是你一個人的,聽懂了麼?”
少女點點頭,埋在他懷裡更深。
又想到了什麼,才緩緩繼續,“以後別一個人下山了,想去哪裡,我可以陪你,不用顧慮我的工作。”他摸摸她銀色的小腦袋說,“菲特可以任性的。”
她真的不知道當一個人明目張膽對另一個人好時,可以這麼溫柔內斂,她想,這還是雅蘭嗎,那個帝都裡風流輕佻,帶著個假笑面具,戲謔又可惡的雅蘭嗎,還是說……他其實一直是這樣的人,她沒有發覺?
“雅蘭……”她咬唇緩了半天才說:“以後我替你擦身子好不好?”
第二天早上她準時來報導。
雅蘭身在貴族自然愛乾淨,早晚沐浴是少不了的,身為軍人沒有讓別人服侍的習慣,受傷了自己擦洗身子來潔淨。菲特想為他做些什麼,想來想去只有這個,反正他的身體她也見過了……大概。
浴池不似帝都加里弗雷德的豪宅那個宛如一片小湖這大的驚人的溫泉浴池,卻已經暗地裡透露了雅蘭也很奢侈這件事情,純金鉤花鍍邊,紅雲大理石鋪面,三十多個普通浴缸排列起來的大小,鏤空七煌寶燈香薰爐,香氣嫋嫋。
菲特抱著衣物一進來就後悔了,浴池,白霧,暖氣,熏香,還有一個……幾乎赤身的,男人。
看了一眼就差點噴鼻血,這男人,怎麼可以這麼風情萬種。
水只到他腰部,男人背對著她,繃帶纏繞著寬闊挺拔的背,水汽蒸騰在他背上浸出一層薄薄水色,他回眸沖她笑了笑,“菲特。”
她差點就暈過去了,把衣服放到一邊赤著雙腳走過去,浴池裡打了水,抹了浴鹽給他細細地擦,她臉紅不敢看水下,後來才發現他□還圍著層浴巾,肩膀鬆弛下來。浴鹽擦好了就用濕毛巾輕輕揩,她一直埋著頭,不敢看下面也不敢看上面。
“傷口……疼嗎?”
“沒。”堂堂公主殿下為他服務,他敢疼嗎?
“嗯……”
他低低笑了一聲,“未想到你會幹這個。”
“哎,以前在血族時,女傭就這麼服侍我的,我看多了就……”其實也差遠了,水汽越來越熱,她的臉頰暈出了淺淺的紅,似水中燙開朦朧的花,雅蘭注視她,她的模樣羞澀而專注。
“菲特……”他輕輕喚了一聲。
他喚她的時候,Fate,淡淡的,短促卻有力,尾音很淺,卻給人一種深邃萬言的錯覺,他這麼軟軟的一喚,她心就慌了,接下來他一隻濕漉漉的大手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男人的氣息和味道透過來,她心更慌了,把最後一點趕緊洗完就一股腦端著盆子,站起來,冒冒失失,腳下一滑就噗通栽進水中,掙扎著嗆了一口水就被撈他起來了。
從血族回來後除了因為莉露之死崩潰的那兩天他是抱著她睡,其它一直都是分房,她睡在他隔壁,他忙得晚,夜裡兩個人也沒什麼交集,男女□,直到雅蘭吻她時她才回憶了起來。那是她三年間最後於他的記憶,也是僅僅一次的親密,她怎麼可能記得不清晰。
可是,也是三年前了。
水裡過一遭,身上濕透,夏季穿的薄棉裙半透明地貼在身上,山巒般妖嬈的曲線男人是看得一清二楚,胸衣的顏色也欲蓋彌彰的出來了,她的發梢水珠滾落,肌膚愈加晶瑩透白,兩頰卻是極好的胭脂粉紅,睫毛濕嗒嗒惹人憐愛,精緻的五官在水汽裡越發柔美誘人。
雅蘭盯著她,直勾勾的像個地道的色狼。
菲特心跳又緊張,他一手握著她的一隻手腕,另一隻手挽著她的腰,兩個人浸在熱氣騰騰的水中,白霧朦朧,她的呼吸急促得像一隻受了驚的白兔,眼神真不知擱哪兒好,他、他接下來會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