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望月擰眉,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她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你是因為三年前的事?”她自然不信阿寧會因為愛慕姬朝宗便委身於他。
雖說多年不見,可阿寧是什麽脾性,她還是知道的,縱使真的喜歡姬朝宗,她的驕傲和尊嚴也不可能讓她做旁人的外室。
除非是有她不得不這麽做的原因。
而對阿寧而言,除了小滿,也就三年前的那樁事讓她耿耿於懷了。
想到這,傅望月突然握住她的胳膊,沉聲,“你都查到了些什麽?”
顧攸寧看著她,似有猶豫,她其實並不希望表姐卷進這件事,她希望表姐參加完萬壽節就回襄陽過她的太平日子,京城裡的這些是非紛擾,都不要管。
可表姐這個脾性,若是她不知道也就罷了……
她沉默一瞬,到底還是同人說道:“我查到魏慶武的胞妹出事前就暗中跟了寧王。”把當初泰叔查到的事同人說了一遭,“倘若魏家心裡沒鬼,為什麽明明早就暗中委身寧王卻不曾告知。”
“而且當初父兄出事,魏家也是鬧得最厲害的。”
傅望月臉色蒼白。
如果是寧王,倒也怪不得阿寧會委身姬朝宗要查一個真相了,當今世上,能撼動寧王位置的幾乎沒幾個人,旁人縱使查到和寧王有關,只怕也不敢和人作對。
也就姬朝宗敢這麽做。
只是——
她看著顧攸寧,眼中流露出一抹心疼,“你這樣做,可曾想過自己?”
知道她的意思,顧攸寧看著她說道:“表姐,我現在其實挺好的,姬朝宗他也沒你想象得那麽糟糕……”知道她對他抱有成見,她便把這大半年發生的事都同人說了一遭。
聽人說完,傅望月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阿寧,你……愛上他了?”
假如是今日之前,顧攸寧或許會毫不猶豫地反駁,可想到先前姬朝宗捧著糕點遞給她的模樣,她猶豫一瞬,低聲,“我不知道什麽是愛,可我想我這輩子都沒法忘記他了。”
她看著覆著白紗的軒窗,暖色燭火的照映下,隱約能瞧見倒映在上頭的橫斜樹影。
余光能瞥見傅望月擔憂的眉眼。
顧攸寧輕輕一笑回過頭,“表姐,就算沒有碰到姬朝宗,我這輩子原本也是沒想過嫁人的,我也沒想那麽多,將來會怎麽樣,誰也說不清,我如今就想看今朝,看眼前。”
說完見她面色動容,眼眶也紅了起來。
笑了笑,顧攸寧歪靠到她肩上,挽著她的胳膊,“我沒事,真的。”想起一事,又問她,“你今日不是說不來了嗎?怎麽又突然回來了?”
傅望月聞言一啞,原本來時想同阿寧說的話經此一事卻有些說不大出了,她也笑笑,收起那些思緒,隻撫著她的頭,溫聲道:“沒事,就是突然想你了。”
……
自從被傅望月發現之後。
姬朝宗自然就不再遮遮掩掩,翌日下朝便拿了一盒糕點過來,彼時,顧攸寧正在屋中作畫,傅望月待在院子裡和半夏挑揀桂花,看到不打一聲招呼就進來的姬朝宗,兩人都有些愣神。
“大人。”
還是半夏先反應過來,起身朝人行禮。
“嗯。”
姬朝宗點點頭,看一眼傅望月也沒說別的,隻把手中糕點遞給人,“你家姑娘愛吃的桃花酥。”
桃花酥?
傅望月心下一動,她忽然記起昨天宮宴的時候碰到一個相熟的貴女說起從前的事,恰好便說起阿寧小時候喜歡吃桃花酥,那會,阿寧家裡還沒出事,她們可謂是宮中的常客,時不時便跟著家人進宮陪皇后說話。
那會阿寧最喜歡吃桃花酥,還同大伯母說想要那位楊禦廚跟她回家去,最後被大伯母說了幾句,這才了了心思。
又想起昨天姬朝宗離席的時候,其他盤子都剩了不少,只有那碟子桃花酥一塊不剩,難不成?等半夏接過糕點,她見姬朝宗也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對他的敵意也就少了一些,見他轉身要走便喊住人,“等下。”
“嗯?”
姬朝宗回頭。
半夏看了一眼他們,還是打算先退下。
等她走後,傅望月看著男人,抬了抬下巴,“聊下?”
姬朝宗無可無不可,見她提步往一旁走,也就負手跟了上去,也沒走多遠,傅望月就停了下來,她一向直言直語,這會也沒跟人繞彎子,直接開口,“阿寧把你們的事和我說了,昨天是我誤會了你,抱歉。”
倒是有些詫異她居然會道歉,姬朝宗挑了挑眉,矜貴地吐出兩個字,“無事。”
“大伯的事,如果有用得著我的,你就盡管說。”知道阿寧不想讓她管這事,她也未跟人提起,但大伯和大表兄的事,她不可能袖手旁觀。
見他點頭,傅望月便又說起自己最為看重,也是特意把人叫到一旁要說的事,“你是怎麽打算的?”
“什麽?”
“你跟阿寧。”
傅望月直言,“如果你只是抱著想跟她玩玩的心思,日後還要娶妻納妾,享那齊人之福,那等這事結束,我便會帶阿寧走,襄陽別的不說,但好兒郎卻不少,她若肯,我自會做主給她找一門好親事,她便是不肯,我也能養她一輩子。”
“所以……”
話還沒說完,就見眼前這個剛才還一臉無所謂的男人當場就變了臉,他沉著一張臉,額上青筋跳動,雙目如點漆一般,整個人就像一隻被激怒的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