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把她送給別的郎君
裴道珠迎了上去。
四目相對。
無需道出半字,就已經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裴道珠福了一禮:“恭喜夫君,出師大吉。”
蕭衡親自扶起她。
狹長的丹鳳眼透著複雜。
面前的女郎美貌傾國,偏偏還冰雪聰明,隨口一個主意,就令他面臨的難題迎刃而解,而她的主意膽大包天違背國法,是他花重金豢養的幕僚們,想破腦袋也不敢想出來的。
今後……
還會需要她吧?
蕭衡打量著裴道珠,悄無聲息地在心底為她留了位置。
裴道珠心性敏感,完美地掌控了他的情緒變化。
美貌短暫,無法真正留住郎君的心。
拿出她的本事,讓蕭衡重視她需要她直到離不開她,才是她謀算的結果。
她壓住上揚的唇角,故作乖巧地挽住蕭衡的手臂:“特意為夫君準備了慶功的小宴,夏末黃昏最是悶熱,我還命人從地窖取了冰鎮的楊梅酒,夫君該是喜歡的。”
她行事細致妥帖,仿佛天生就該掌控後院。
她具備著其他世家女郎所無法具備的周全。
花徑旁種著一株楊梅樹。
一枚樹葉落在裴道珠的發間。
蕭衡伸手為她摘掉樹葉。
因為悶熱的緣故,少女的青絲梳成了單螺髻。
她背對蕭衡,露出一截凝白如玉的後頸,碧玉耳墜在頸間搖曳,更襯得冰肌玉骨,體有幽香。
斑駁的樹影映照在她的側頰上,卷翹的長睫和嫣紅的櫻唇同樣令人心動,她看起來柔軟而又窈窕。
一根枝椏,被楊梅果壓彎。
恰恰停駐在少女的發髻旁。
蕭衡喉結微動。
他突然從背後環住裴道珠的細腰。
他俯首,輕嗅她後頸的幽香,隨手撥弄那枝楊梅:“再過半個月,我就要出兵巴蜀……楊梅已經結果,阿難呢?”
夏日黃昏,郎君嗓音低沉沙啞,透著濃濃的欲念。
裴道珠被他禁錮在懷裡,清晰地察覺到他略顯粗重的呼吸。
楊梅結果……
他在暗示什麽?
他想要子嗣?
裴道珠卻不想要。
她如今是妾,妾生的孩子也只是庶子。
庶子,很難有好前程。
在不確定能否被扶正為妻之前,她不可能為蕭衡生孩子。
楊梅樹下。
裴道珠低頭,看著郎君環在她細腰上的手,伸出手,輕輕搭在他的手背上。
她柔聲:“我自幼體寒,沒調理好身子,不方便有孕。”
蕭衡挑眉:“我不知道你患有體寒。”
裴家的小騙子,一句話都不能信的。
他順勢握住少女的手。
她的手軟若無骨,夏日裡猶如冷玉,摸起來確實清寒。
當真患有體寒的毛病?
他隻得按捺住念頭:“明兒我叫幾個大夫進府,替你調養。從今往後,生冷之物也該少食些。”…
裴道珠謝過他,由他牽著手,朝小花廳走去。
丹鳳眼流轉著暗芒。
蕭衡不知道的是,她自幼與常人不同,一身肌膚夏日裡最是清涼,到了冬天,體溫又比尋常人要暖。
她身子康健,一向很少生病。
幼時有算命的野和尚打府門前經過,說她會長命百歲富貴錦繡,可她前世分明顛沛流離紅顏早逝,所以這輩子,無論如何她也要想辦法活得長長久久,過得富貴錦繡。
兩人在小花廳坐了,食案上已經擺好酒菜。
裴道珠跪坐在蕭衡身側,親自為他斟了一盞梅子酒。
還沒說上話,屋外突然傳來嬌俏的笑聲。
崔柚捧著一壺酒,裙裾生風地踏進門檻。
她柔聲:“道珠妹妹嫁進來多日,我卻未曾探望過,今兒特意準備了一壺佳釀,想和道珠妹妹喝個痛快——咦,巧了,九爺也在?!”
她驚訝。
然而那副驚訝的模樣,落在蕭衡和裴道珠眼中,卻是做作至極。
裴道珠不動聲色,溫聲細語:“嫁過來大半個月,也不見崔姐姐過來玩兒。今日夫君在場,崔姐姐就突然前來探望……當真是巧呢。”
她笑眯眯的,話裡卻是夾槍帶棒。
崔柚暗暗惱恨。
這小蹄子也就只能得意這一會兒了,等她將來懷上子嗣,成為九爺的正室,她就隨意找個借口,把這小蹄子送給別的郎君作踐她!
她暢想著美好的前程,保持微笑,自來熟地落座:“前陣子有事耽擱,因此沒來玩兒。咱們姐妹都在金梁園,今後一起玩的日子長著呢。我來都來了,道珠妹妹不介意多一副碗筷吧?”
不等裴道珠回答,她已經開始斟酒。
她笑道
^0^ 一秒記住【】
:“這壺酒是我的陪嫁,年份久遠,十分珍貴。九爺、道珠妹妹,你們一定要嘗嘗。”
裴道珠挑著柳葉眉。
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她才不信崔柚舍得給她喝陪嫁的美酒呢。
她接過崔柚遞來的小酒盞,借著寬袖掩飾,假意飲下,卻把酒水都悄悄吐在了手帕上。
她又望向蕭衡。
蕭衡倒是不在意,乾脆地一飲而盡。
也是,崔柚敢對她下手,卻絕不敢對蕭衡下手。
裴道珠原本打算借著今夜的慶功宴,拉攏和蕭衡的關系,只是多了一個崔柚,終究是不方便多說什麽。
席上氣氛詭異。
不到兩刻鍾,這場慶功宴就匆匆結束了。
裴道珠又重新梳洗,換了一襲輕軟的寢衣,倚在竹榻上看書。
枕星進來添蠟,忍不住試探:“女郎從前說,九爺很快就會率軍出征,您就不趁著他在府裡的機會,多親近親近他嗎?”
裴道珠搖頭。
蕭衡又不會死在戰場上,她這麽著急親近他做什麽?
她忽然從書卷裡抬起頭:“什麽時辰了?”
枕星道:“剛過亥時。”
裴道珠合上書卷。
蕭衡每晚,都會留宿在她這裡。
他用完晚膳就去沐身了, 算算時間,已是洗了一個時辰,怎的還不回來?
她望向窗外黢黑的夜色:“去打聽打聽,他去了何處。”
……
此時,偏房。
身穿牙白寢衣的郎君,墨發披散如瀑,安靜地端坐在胡床上。
他修長如玉的手指間,挽著一串碧綠佛珠。
月光從窗外透進來,他的臉半明半暗,長長的眼睫遮住了瞳孔,過於嫣紅的薄唇,看起來性感卻又危險。
他輕嗤:“下藥?”
跪在地上的崔柚和宿月,小臉慘白。
晚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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