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吃晚饭的时候,宋自强听说他们今天要安葬岳志荣,他亲自安排了局里的小车接送。
小车一大早去酒店接了祖孙俩,又接了周老爷子和牛河邦,一起到了城外的山上。
上了山,岳宝华熟门熟路找到了老婆的墓,墓碑上刻着两个人的名字,黑色的“张阿娣”红色的“岳宝华”,这个墓碑是他上次回来重修的,但是立碑人,他自欺欺人地刻了“孝子岳志荣”。
那一年从淮河到珠江都发大水,他一路要饭,路上碰到一个不太会要饭都快饿死了的小姑娘,他分了一口饭给她,她就跟着他了,一路跟到了粤城,他进福运楼打杂,求了蒋老板,求他给口饭给那个姑娘。
蒋老板喜欢他,反正福运楼也需要人洗涮,就让那个姑娘在福运楼做个洗碗的。
他们一起长大成亲,女人生孩子是一只脚进棺材,她生了志荣身体就垮了,没过两年就去了。
她去的时候,粤城被日本人占领了,谁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她只说:“霉运,厄运都我一个人担了,你们爷俩要好好活着。”
可惜她没把霉运,厄运全都带走,岳宝华捧着儿子的骨灰盒,眼泪一滴一滴挂落:“阿娣,我把志荣接回来了,你们娘俩在一起……………”
岳宝华已经泣不成声,岳宁跪着烧纸。
岳宝华模糊的眼看着岳宁:“阿娣,你看看宁宁,这是志荣的宁宁,志荣把她教得很好。”
岳宁说:“奶奶,您和爸爸应在碰上了吧?你们在那边好好的,我和爷爷在这里也会好好的。爷爷我会照顾好的。”
岳宁安慰了爷爷,看着爸爸埋进了土里,看着墓碑上的“孝女岳宁”她总算是完成了带着爸爸回家的承诺。
这么多年了,她已经接受了爸爸离去的现实,就像她跟爸爸的照片聊天一样,她跪在爸爸的坟前:“爸爸,我知道您把罗爷爷也当成爸爸看待。但是罗伯伯这个人实在不能有太多的牵扯。国强哥虽然人不错,也肯学肯钻,不过这个时候要是带他
去港城,只怕是有很多麻烦。现在宝华楼也遇到了很大的问题,我身边要跟我齐心应对困难的人,阿邦叔有跟你的交情,马耀星这个人,很刻苦,有股子劲儿。我就带他们回去,等宝华楼安定了,国强哥在福运楼练好了基本功,也等罗伯伯正视现
实之后,我再带他去港城。您在地下跟罗爷爷说一声,让他放心,我不会放弃国强哥的。”
昨天晚饭的时候,岳宁跟宋自强聊了一下,她在福运楼厨房看到的情况,她认为当前福运楼后厨没有积极性,除了罗世昌的问题,也跟当前国营饭店普遍存在的缺乏有效的奖励机制和晋升机会有关。她特意距离了牛河邦的情况,认为这样牢骚
满腹,但是手里颇有本事的人,如果不给他们机会,只会给其他年轻职工带来负面影响。她建议把牛河邦和马耀星放在第一批去港城培训的人里。
牛河邦也给岳志荣磕了头:“志荣哥,虽然你教了我没多久,可我在你这里学到得最多,现在宁宁又来了,她看我生活困难又要带我去港城。你放心,我会帮着宁宁和宝华叔的。”
周老爷子坐在石头上:“志荣啊!孩子出息着呢!你放心吧!”
岳宝华这些天对着儿子的照片说得太多太多,他再次擦了擦儿子的墓碑,又看向老婆的墓:“阿娣、志荣,我们爷孙俩年年都会来看你们俩的。
岳宁挽着爷爷一起下山,岳宝华说:“宁宁,等爷爷死了,你也把爷爷也埋到这里,跟你奶奶和爸爸一起。”
“知道了。我们呀!以后把酒楼开回粤城,一半时间在粤城,这样奶奶和爸爸常常能看见我们了?”岳宁说。
这孩子!总能说出暖人心的话,竭力把人从痛苦中拉出来,能往前看。
“好,开回来。爷爷替你守粤城的店。”
一起下了山,车子先送岳宝华去长途汽车站。
岳宁和乔君贤通电话,乔君贤跟他说,港城这种新闻太多,就算是他想要帮忙延续新闻热度,到底是现在关注度下降了,闹得再大,热度也快过了。
这怎么行?作为上辈子成天蹦?在公众面前的网红老板,她怎么能让这个时候,热度就下降呢?到时候反转得无声无息,那多憋屈?岳宁连忙让爷爷赶快回去,给他布置了一个任务,让他去碰瓷。
到了长途车站,岳宁送爷爷到长途汽车站门口。
找回来才几天,岳宝华已经舍不得离开孩子了,他伸手摸孙女的脸:“宁宁,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话说出口又好像多余,孩子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
岳宁笑着问:“爷爷,我是不是胖了?”
天天在一起,岳宝华还没发现,现在一模脸,孩子的脸颊丰润了许多,而且不知不觉之间,孩子好像也白了很多。
“您放心吧?我在这里,天天跟周爷爷一起,喝喝茶做做饭,就周爷爷这个爱吃劲儿,等你再见我的时候,肯定会再胖上一整圈。”
周老爷子听见这话,喜上眉梢:“宝华,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宁宁的。”
“华叔,您放心,她会好好照顾我的,托她的福,昨天我炒了以前大半个月的河粉,回家躺床上,这腰大半天才缓过来。”牛河邦说。
牛河邦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岳宝华说:“阿邦,我也等着你来。”
“好。”
“那我走了。”岳宝华边走边挥手。
岳宁挥手:“爷爷,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
这一声,让他眼里再次充盈了泪水,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又有家人牵挂了。
岳宁看着爷爷的背影消失,回了车上。
二商局的车子把他们三个都送到了福运楼门口,阿邦还得回去炒牛河。
一想到昨晚,他颠颠到手抽筋,他看见福运楼的招牌,他就不想往里走,而那个罪魁祸首还对着他笑,牛河邦懒得再看她。
岳宁跟着周爷爷一起去他家,她是个外来的和尚,昨天念了一整天经,她真的要是一直在福运楼念经,那就变成野和尚赶走家和尚了,要遭人恨的。
昨天她让宋局长看到了罗世昌问题,也利用晚饭时候,解决服务员和顾客的冲突,让宋局长看到了,其实张经理的管理也就那样。宋局长说他要把福运楼做典型,希望他能做成吧?
今天她还是跟周爷爷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明天再去混一天。
“阿女,你昨天说用高汤炒扬州炒饭,我今天就想自己试试了。
昨天饭桌上,周老爷子就问她这个扬州炒饭的做法,他是听进了心里,他不好意思叫岳宁做,那他可以自己做吧?
现在小丫头说要去他家,那他总可以让小丫头给他做吧?
岳宁笑出声:“想吃吧?想吃,我就给您做。
“想想想!”周老爷子连说三个“想”。
“不过有些料,可能您家没有。”
“老头子都备齐了。”周老爷子说道。
“真的?”
还确实是真的,他老人家海参、瑶柱、花菇都发好了放冰箱里。他又炫耀似得,拿出了虾籽:“我做云吞面的。还有花胶,要不要?”
“那就不用了。”
他老人家还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大盆米饭:“炒饭的米饭要用隔夜饭,我都煮好了。”
哎呦!昨天她光顾着讲里面有什么料,没讲米饭,她说:“谁跟您说要隔夜饭的?用隔夜饭,新出锅的米饭清香就少了,您这个老饕不到家。”
“那现煮?”
岳宁也舍不得这些米饭浪费了,说:“要不还是用这些米饭吧?”
“现煮,现煮。这些米饭,我等下晚上煮泡饭。”老爷子可不愿意这碗炒饭有缺憾。
岳宁淘米:“这米饭啊!比平时吃的饭要硬,到时候炒出来的米粒才粒粒分明。”
岳宁加好了水,让保姆阿芳把饭煮上。
周老爷子献宝似得让她闻那块火腿肉:“阿女,这块火腿怎么样?”
岳宁凑近闻了一下,隔了一世,她又闻到了这极品金华火腿的香味:“能用它做菜是我的荣幸。”
得到肯定老爷子高兴地合不拢嘴。
米饭熟还要些时间,岳宁把灶台交给阿芳,周老爷子跟阿芳说:“中午吃炒饭,你拿剩下的鸡汤炖个冬瓜汤就好了。”
老爷子带着岳宁去天井里喝茶,老爷子烧水,岳宁拿起茶饼,闻了一下。
“我自己存的茶,混乱中我存的那些茶饼都没了,这个茶饼到现在也就三年。”
“已经有糯米香气了,可以了!”岳宁提起水壶烫茶具。
老爷子稀罕:“你还懂茶。”
岳宁洗茶:“大妈妈给莫伯伯寄茶叶来,莫伯伯就带着我们父女喝茶,莫伯伯是…………”
岳宁跟老爷子闲聊,老爷子听她有这番际遇,为她高兴,说:“还好,你能遇到这么好的人。你那个妈啊!要不是她,你爸在福运楼的话,福运楼也不会成今天这个样子。”
岳宁想起那个跑港城去做二奶的女人,她倒茶说:“不说她了。”
矮脚门被推开,岳宁回头看,一位穿着颇为时髦的中年女士走了进来,周老爷子问:“文婷,你怎么回来了?”
“昨天供港的一批猪肉抽检出不合格,有污染,回来跟屠宰场开会,屠宰场的人还在赶过来,还要点时间,来看看您。”这位女士把包放下。
岳宁站起来,周老爷子说:“福运楼以前有个小岳师傅,岳志荣,你还记得吗?”
“记得,小岳师傅给我烧婚宴菜的,他做的菜可好吃了。”这位女士说道。
“这是小岳师傅的女儿。”周老爷子说,“宁宁啊!这是我女儿。”
周爷爷刚才叫她文婷,那全名应该叫周文婷,岳宁点头:“周阿姨好,我是岳宁。”
“我想起来了,那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周文婷仔细看她,“长大了,跟小时候完全两样。眉眼还是很像小岳师傅的。”
岳宁对这位已经没有印象了。
周文婷转头跟老爷子说:“我记得您说过小岳师傅他......”
大约是意识到岳宁在,周文婷不说话了。
岳宁说:“我爸爸过世五年了,我爷爷去西北,找了我回来。”
“哦!回来了就好了。”
岳宁说:“周爷爷、周阿姨,我去做饭了。你们俩先聊一会儿。”
“怎么客人做饭啊?”周文婷皱眉,“爸,带宁宁出去吃啊!”
“周阿姨,您别客气。周爷爷今天没吃到我做的炒饭,他今天晚上睡觉都不会安稳。”
岳宁把空间留给父女俩,一个在外忙碌的女儿,抽空回来看看老父亲。让他们俩说话,自己还是做扬州炒饭吧?她叫了阿芳一起进厨房做饭去。
扬州炒饭的来源有多种说法,一说是发源地就是在扬州,另一说就是光绪年间,粤城的一家淮扬菜馆出的炒饭,还有说是扬州厨子到海外谋生的炒饭。
蛋炒饭加点配料也可以叫扬州炒饭,加上山珍海味的也叫扬州炒饭。
她给父女俩留空间,让他们可以说说话,周爷爷倒好,又跑进厨房来了:“我得看着,好好学。
姜末爆香,鸡丁滑炒开来,再炒火腿丁,这火腿是真好,入锅就冒出陈年火腿特有的香气。周老爷子在吃方面是行家,他买了绿笋回来,绿笋带着一股清甜。鸭胗、香菇、海参放进去一起炒,下葱花,瑶柱连带蒸它的汤水一起放进去,加一勺
黄酒,再加入鸡汤,大火煮开,小火煨制。
“怎么样?香吧?”周老爷子像只偷油的大耗子,追着香气闻。
亲爹对吃,真的是已经走火入魔了,周文婷早就已经无话可说了。
岳宁笑:“周爷爷,我还没炒呢。我现在是用鸡汤煮这些料。
“就是很香。”周老爷子闻到这个香气,就不免想起昨天的脆皮糯米鸡:“文婷,我跟你说昨天哦!宁宁做的脆皮糯米鸡......”
周老爷子把昨天的脆皮糯米鸡形容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周文婷其实无所谓,她随口应一句:“我又没得吃。”
“你可以吃,等手续下来,宁宁要去港城。”周老爷子说,“宁宁的爷爷在港城开了家酒楼。等宁宁去了,你可以去她那里吃。”
“好呀!”周文婷这话说得漫不经心。
米饭已经好了,岳宁把米饭盛出来,用勺子打散,果然颗颗分明。
她去打鸡蛋,蛋液一小半拌进米饭里,让米粒均匀地裹上金黄色。
岳宁揭开锅盖,馥郁的香气升腾起来,周老爷子又问女儿:“香吧?香吧?”
“很香。”周文婷回答,确实香,但是也不至于像她爸这样。
岳宁把料丁和高汤分开备用,让阿芳添了柴,猛火炒鸡蛋,下米饭,这时她淋了一勺高汤进锅里,米粒在锅里翻滚,香气四溢。
周老爷子已经开始深深吸气,就连对吃不太感冒的周文婷,都不自觉地咽下口水。
第一波高汤被米饭吸收,她再淋第二句,高汤必须分次加入,否则炒饭外面湿软,里面又进不去味道,等米饭把高汤全部吸收,柴火灶无法颠勺,米饭随着炒勺抛起落下,煮过的料丁加入,青豆和虾仁加入,颜色缤纷,香气越发怡人。
已经够香了,还加葱花?一大清早从港城赶回来的周文婷没有像她爸那样,露出饿狼眼神,但是她的胃比她的嘴先察觉这一份的美妙,咕噜一声,是最为诚实的反应。
出锅前洒上虾籽,再翻炒,让虾籽和米饭混合,最后再洒落碧绿的葱花,出锅。
“吃饭了。”
周老爷子拿了碗筷,阿芳端着冬瓜汤,周文婷也迫不及待地跟着,跟在岳宁后头到了饭厅,饭盆放下。
周老爷子丝毫不掩饰他的迫切,立马打了一碗饭,先试了一口,那个表情满足无比。
作为厨子来说,给这样的食客做饭真的是一种享受。
周文婷也端起了饭碗,一口饭进嘴里,本就空空的胃,给了她最迫切的信号,她连着扒拉了几口饭,终于她的胃得以抚慰,她的脸上露出了和她爸爸一样的表情。
想起她爸说这个小姑娘要去港城,她爷爷开了一家酒楼,周文婷问:“宁宁,刚才听你说你要去港城,你爷爷开了家酒楼,是哪一家啊?”
“宝华楼,不知道阿姨有没有听说过。”岳宁相信这位阿姨肯定听过,毕竟最近宝华楼在风口浪尖。
周文婷停下了手里的筷子:“宝华楼?那肯定听过,是旺角那里口味最好的酒楼,很多老饕都喜欢光顾的。”
“是吧?”周老爷子说,“就说手艺好,到哪儿都有识货的人。岳老板是小岳师傅的爸爸,当年跟罗长发一起做菜的时候,就比罗长发还好。罗长发能有国家名厨的称号,岳宝华还能差了?”
“是啊!”周文婷琢磨着,不知道该不该跟小姑娘说最近宝华楼正处于风暴当中,也许她爷爷不想让小姑娘担心呢?
岳宁却想着另外一件事:“阿姨,我刚才听您说,您是回来处理供港猪肉污染的问题?能冒昧地问一句,能是做什么的吗?”
“你阿姨是负责供港生鲜的,她在港城联络处,专门处理供港生鲜质量问题。”周老爷子替女儿回答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在西北的时候,牛羊都是一个一个生产队散养的,然后公社进行收购。说实话每一个生产队的饲养人员,养出来牛羊都不同的。而且比如像我,大队里照顾我,我养的羊就在附近山上吃草。但是队里,有几个小组,会赶着牛
羊出去游牧。两种方式养的羊不同。到了公社里,只按照月龄和重量来算。但是作为厨子,饲养方式不同,羊肉的风味相差很大。这种情况,咱们怎么判断,怎么分类呢?”岳宁忍不住问。
“这是当前我们遇到的很麻烦的一件事。所以港城现在牛羊都不要我们的,他们会进口澳洲、新西兰、巴西等地的牛羊,他们会分谷饲,还是草饲。我们向他们供货的是,蔬菜、鸡鸭鱼和猪肉。这些都是定点饲养场供货的。控制得比较好。”
“鸡鸭不同方式养殖,鱼不同的水源,口味都会相差很大,我该怎么挑选品质比较好的呢?不是指去菜市场,那个我会选。我是指如果批量要的话。”
周文婷说:“我们到港后,分配给哪几家经销商,东西过去都是有追溯的,就像这次的猪肉,也是在市场抽检发现有问题,反馈给我们,我们又找到相应的屠宰场......”
岳宁一边吃一边问,她大致了解了当前供港生鲜供应方式,同时也知道了港城市场上的蔬菜和鸡鸭鱼肉,泰国和台湾也占了一部分份额,还不是大陆这里一家独大的状况。
上辈子,港城的蔬菜和鸡鸭鱼肉绝大部分来自大陆,也就是说未来大陆供应量会不断扩大?不知道阿根叔跟葛大姐怎么样了?要是他们成了。自己如果能和周阿姨搞好关系,摸清供港生鲜的门槛,到时候帮阿根叔建个养殖场?
周老爷子见岳宁一边问一遍在思索:“宁宁还没去港城,已经为宝华楼未来经营考虑了?”
大家还没相互了解,这时候说出来显得太过于功利,岳宁点头:“是啊!爷爷年纪大了,腿还有静脉曲张,我肯定要帮他的。刚好阿姨是这块的专家,我刚好问问吗?知道得越多,犯错的可能就越少。我们做酒楼的,品控很重要。”
“宝华楼有你,以后在港城肯定越做越大。”周老爷子吃完一碗饭,正要打,却见他女儿把最后的那点饭都打了。
本来就没算她的份儿,还吃那么多。算了算了!谁叫这是自家姑娘呢?
周文婷听见这话,想着宝华楼处于风暴中心的日子,宝华楼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
她问:“怎么没见宁宁爷爷?”
“我爷爷今天早上刚刚回港城,宝华楼出了点小事,他要回去处理。”岳宁说。
小事?周文婷看着岳宁稚嫩的脸庞,脸上还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看起来老爷子不想让孩子担心。只是,那恐怕真不是小事。
岳宁心里也担心,爷爷这个正直的性格,真能碰瓷吗?真能把事情闹大吗?爷爷啊!该豁出去的时候,一定要舍得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