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宝华带着儿子的照片踏上归途,颠簸了六个小时到口岸,过了口岸,徒弟阿松开车接他回去,到宝华楼,已经是傍晚六点了。
夏天天黑得晚,宝华楼大门紧闭,对过的胜华楼人声鼎沸,门口的烧腊档口排着长队。
宁宁说已经安排好了,让他放手闹。
他的个性就不是一个争强斗狠的人,一辈子就会好好做菜。
要怎么闹?
“师傅,他们真的太过分了,您看啊!他们还有脸贴这种告示。”阿松指着胜华楼大门左侧墙上贴的一张告示。
太远了,看不清。岳宝华走进了两步,看见告示上写:“本店菜品干净卫生,吃出异物,赔偿五千”
“这不是宝华楼的岳老板吗?”
“他回来了?”
“说是去内地西北找孙女了。”
“怎么一个人回来?”
“孙女呢?”
“......“
在食客的议论中,岳宝华一步步往前走,走到胜华楼门口,胜华楼的伙计看见岳宝华,早就一溜烟进去告诉丁胜强了,这会儿丁胜强正颠颠地从后面跑出来:“师傅,您回来了?”
岳宝华没理睬他,而是径直走向那张红纸,一把扯下那张红纸。
丁胜强看到他这么激动,还是扯下了这张纸,心里讥讽,嘴上说:“师傅,您这是干什么?您看清楚,这不是你的宝华楼,这是胜华楼。”
刚才岳宝华还拉不下脸,看到这张纸。陷害他,还居然这么堂而皇之地贴出来?他心头怒气早就控制不住,他把红纸往丁胜强脸上扔:“你要不要脸?”
“师傅,您说什么呢?这是我对胜华楼的要求。我又不能对宝华楼要求什么?宝华楼吃出胶布也好,吃出铁钉也行,甚至吃出蟑螂,老鼠,我除了为您难过,也做不了什么。”丁胜强一脸无辜地说道,这几天他一个劲儿地宣传宝华楼能吃出胶布
就能吃出其他。
岳宝华手拍着胸脯:“我岳宝华在街头摆摊开始,在旺角三十多年,别说是胶布,就是一根头发,也没人吃到过。
“师傅,你跟我说这个没用,你得问阿松啊?你离开的时候,他在管宝华楼。”丁胜强一脸,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找错人的表情。
岳宝华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平稳心情:“丁胜强,不说你从内地刚过来的时候我收留你,教你手艺。你赌博欠下五万赌债,是我给你还的,我当时只有一个要求,你不要再赌了。可你还在赌,你甚至挪用宝华楼买菜钱,被我发现了,我也没让你
填这个窟窿,把你赶出了宝华楼。没过多久,你到宝华楼对过开了这个胜华楼,你是我教的,你做宝华楼一模一样的菜,这是天经地义,你价格低,那也是你的经营策略,你叫走楼家富,那是你给得起钱,你凭本事跟我抢生意,我没一点点意见。
但是这些日子,你干了多少恶心事?”
阿松跑过来站在岳宝华身后:“你带着你儿子半夜三更连着三天在宝华楼门口拉屎。”
“你有什么证据?”丁胜强笑出声,“没证据不要污蔑人。“
阿松才不管:“你看见我们店生意好,就找不同的人打电话订座,把我们的座位订了,客人不来。”
“跟你说,你拿证据出来!”
丁胜强一步走过去,要揪阿松,岳宝华挡在徒弟前面:“你知道,我的鱼缸是经过风水师指点的,所以你找了人,偷偷地晚上放水,一缸金鱼全死了。”
前面几件事,丁胜强嘴上不认,心里全认了。但是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甚至都没听说过。
而且这话是出自于再正直不过的岳宝华嘴里,丁胜强激动起来:“师傅,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弄死这些金鱼了?”
果然像宁宁说得那样,这句诬陷的话出口,丁胜强反应就大了。
其实这缸金鱼是那天晚上新换了过滤器,一根水管松脱了,从鱼缸里抽上来的水,全部冲到了鱼缸外,一个晚上下来,鱼缸的水没了,鱼全死了。岳宝华跟孙女说的时候,说这缸鱼就是个坏兆头。
宁宁眼珠子一转,说一定要把这事按在丁胜强头上,让他尝尝被诬陷的滋味,主要是给报纸,电视提供些有趣的话题,这样才能热火朝天。
果然有了让儿子到宝华楼门口拉屎,给金鱼放水,大家接受起来不要太快。
岳宝华往前走一步:“你知道乔老板会来宝华楼吃我做的老鼠斑,你故意从卖鱼陈那里高价买走我预留的老鼠斑。乔老板人好,他帮我圆场子。”
来胜华楼吃饭的食客,很多是宝华楼的老客,再说那天乔老板在场,还闹了起来,谁不知道?
之前,宝华楼大厅里鱼缸的鱼全死了。他们还说不是好兆头,原来是这样啊?这个丁胜强也太垃圾了吧?
假的一句后面跟一句铁板上钉钉的真事,还有谁会怀疑?
岳宝华再进一步,都快贴上丁胜强了,他说:“你趁着我去西北的时候,阿松管着宝华楼,你欺负他这么个老实人,在宝华楼的菜里放胶布,让人把他打伤了。你知道楼家富跟你过去之后,宝华楼就他一个还能撑一阵子。我刚刚知道自己的独生
子死在西北,只剩下那一点血脉在西北受苦,我拼了命也要去找孩子回来。
岳宝华声嘶力竭地大吼:“我教你做菜,我给你还赌债,你在这个时候,在我背后捅刀子,你还是人吗?”
这一声振聋发聩,吃饭的人都静止了。
“岳老板,这个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天真?”
一个烫着大波浪,手里夹着一支烟,穿着大红低胸紧身连衣裙,胸前两团肉颤颤巍巍恨不能跳出来的女人,扭着臀从胜华楼里出来。
她拉开了丁胜强,走到岳宝华面前,抽了一口烟,烟雾往岳宝华脸上喷,笑了一声:“华叔,港城历来弱肉强食,你不会天真地希望,别人等你什么都准备好了,再跟你较量吧?你不在,那对手趁着这个机会吃掉你的地盘,这不是天经地义的
吗?技不如人,不仅仅是指手艺,还有手段。已经是这个局面了,认输吧!”
岳宝华转身过去一把揪住丁胜强,痛心疾首地说:“你脑子能不能清楚点?当初是她想要开酒楼,找到我,要跟我合作,我不愿意,她才看上的你,你去赌,你输钱是他们设下的局。你为什么………………”
“你说够了没有?“
丁胜强大吼一声,使劲挣脱岳宝华的手,伸手一推,岳宝华踉踉跄跄,脚一软跌在了地上,阿松看见连忙扶他。
“你没说够,我听够了。我给你做了十几年,我被绑的时候,我求你…….……”
“师傅,师傅,你怎么了?”阿松大叫。
岳宝华歪着嘴说:“阿......松。”
在吃饭的客人看出了不对劲:“快叫救护车,岳老板中风了。
救护车还没叫,岳宝华缓了缓,他把手伸给阿松,阿松扶了他起来。
“师傅,你没事吧?”
“我没事。”
刚才说喊救护车的客人说:“岳老板,你别不当回事,你这个是小中风,一过性的,如果不去看,接下去就是爆发,很可能会半身不遂。”
岳宝华虚弱地点头:“谢谢您!我马上去看医生。我不能有事,孩子还没来呢!”
胜华楼的食客中,有一些是宝华楼的老食客,在宝华楼吃了很多年了,虽然胜华楼的菜看上去差不多,价格也便宜,他们心里还是觉得宝华楼似乎更加地道。
很多人是想等着岳宝华回来,到时候再去光顾宝华楼的,现在看着岳宝华的身影,不免为岳宝华感慨唏?:这宝华楼,还能不能开下去?
过了二十来分钟,岳宝华在阿松的陪伴下,走出了宝华楼,有人追了上去:“华叔,没事吧?”
岳宝华摇头:“谢谢您,我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可能是这次跑太长路了,累的。反正不管有没有事,去医院检查一下。”
“对对对,去检查一下,也安心。”
师徒俩一路走出去,老街坊已经听说了,也过来问两句,有个卖麻将牌的阿伯吼一声:“等华叔去医院看好了,回来再问。”
“不要耽搁华叔去医院。”
街坊们送着岳宝华上车。
岳宝华到了医院,认认真真跟医生沟通,宁宁知道他这些年一直忙忙碌碌,体检也不一定定期,让他索性趁着这次机会,好好让医生检查一遍。
医生安排他入院进行检查,他就乖乖听医生的。他现在是有孙女的人,他要保重身体。他把自己头晕眼花之类的毛病全都说了出来,港城公立医院资源紧张,私立医院除了贵,没别的毛病,他也算是小富的人,也没什么压力。
阿松陪着他入病房后,先回去了。
岳宝华靠在床上,拿起电话给孙女打电话,宁宁真是细心到让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说跟她打电话只许对暗号,他只说了歪嘴倒地,电话那头她夸他厉害。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天知道他看见宁宁给他演示小中风要怎么中风的样子,这孩子怎么会鬼点子那么多。
说完正事,宁宁说她中午在周三爷家里吃饭,碰上了在港城工作的周文婷,下午她去了友谊商店,看见有卖真丝料子,买了好几块料子,可惜不知道他的尺寸,要不然给他做一身睡衣。
他说:“傻孩子,太耗神了,找个裁缝师傅做。”
宁宁的笑声传来:“是啊!是啊!我现在也是个小富婆了。不过还没成大富婆前,我心疼电话费。爷爷,拜拜!”
跟孙女通完电话,岳宝华手枕着头,躺在病床上看电视,屏幕上身穿清凉裙子的靓女,正在跳辣舞。
下床去换个频道,才子佳人在一起讨论咸湿话题,岳宝华想宁宁从小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突然来这里,能接受吗?
明明早上才分开,这会儿他又想孩子了。不知道手续什么时候才能办好?
他也不能去催乔家,自己办的话没两个月办不下来。
岳宝华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一直往下三路走的话,立马换频道,新闻画面是他摔在地上,标题是“宝华楼胶布疑云:半夜带仔屙屎,弄死宝华楼金鱼。”
他知道宁宁跟乔君贤安排了,可这也太快了吧?
主持人播报,旺角老店宝华楼老板回港当日,看见胜华楼张贴告示,怒撕胜华楼告示,质问胜华楼的二老板丁胜强。岳宝华声称自己在港摆摊做起,三十年别说胶布,就是毛发都没有出现在菜里。宝华楼的口碑一直在,一直不是走低价,货真
价实,老板手艺好。老食客里不乏港城名人。之前爆出胶布的新闻,也有港城四大才子之一杨合裕先生撰文,认为以宝华楼的信誉,不至于如此。
从今天的事件看来,确实疑云重重。
接着主持人又给大家介绍起了岳宝华的几个徒弟,他手艺最好的是前三个徒弟,很难完全排名出来,大徒弟已经是澳城一家酒店的行政总厨,如今二三两位徒弟都在胜华楼。
宝华楼里的三个徒弟手艺都一般,今天,岳宝华被推倒后就出现歪嘴的小中风迹象,恐怕以后也很难亲自掌勺,宝华楼是关几天,还是就此关掉,已经很难说了。
主持人用怜悯的口气说,以后要再尝岳宝华的手艺恐怕很难了。
岳宝华想起昨晚跟宁宁一起和乔君贤通电话,乔君贤带着他的表兄管亨通电视台的那位蔡致远。宁宁一再重申,一定要在舆论上坐实胜华楼作恶,另外也要强调,以后即便是宝华楼还在,正宗宝华楼的菜都得到胜华楼去吃。让胜华楼黑到飞
起,但是生意好到飞起。她嘿嘿笑着说出:“上天欲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他有过那样的好日子,失去的时候,才会倍觉痛苦。”
宁宁小小年纪,脑袋里怎么这么多的点子?
岳宝华到底上了年纪,连日奔波也累了,下床关了电视机,睡觉。宁宁让他把医院当宾馆,那就当宾馆了。一切有孩子呢!
岳宝华在医院住了两天,报纸电视为了这件事吵了两天。
把丁胜强和楼家富的底子,乃至那个选码仔和二奶的背景都像炒饭一样,翻过来翻过去地炒。
这期间,乔二少乔君贤代表乔启明去医院探望,对记者表达了乔启明对岳宝华支持的言论。崔老板和崔二小姐知道之后,也去了医院,两家带头下,岳宝华的食客里有头有脸的不少,亲自去探望的,送花篮的。这么一来,查来查去,轻度脂肪
肝,胆固醇偏高的岳宝华收了一大堆问候。才子杨合裕去了医院探望后,在报纸上攥文,希望岳宝华先生能尽快好起来,他想岳老先生的烧鹅了。
老食客纷纷发声,比不上追求性价比的民众,以前宝华楼是提起,知道那是个口味很好的酒楼,现在新闻上这些恩怨情仇,翻来覆去炒,一看原来那么多名人都喜欢宝华楼,胜华楼的台前老板人品不好,幕后老板是个二奶,那又怎么样?他们
吃的是菜品又不是人品,人家的厨子是岳宝华亲传,最好三个徒弟,两个都在胜华楼,这才是关键。这么一来,胜华楼反而比之前还要热闹。
岳宝华就在这样的情形下出了院,回到了宝华楼。
岳宝华在港岛置办了房产,那两套,他原本打算一套给儿子一家,一套自己以后在里面养老。平时他还是住在宝华楼,他的办公室隔壁就是卧室。平时从早忙到晚,晚市结束就直接在楼里睡了。
这两天街坊领居见胜华楼天天被电视报纸骂,但是生意好到要很不能在门口摆桌子。阿旺婶母女都来不及拆鱼了,还叫了两个街坊过去帮忙。
街坊们这会儿看见岳宝华回来,一个个过来探望,岳宝华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听着大家安慰的话,他说:“谢谢大家的关心,我真的没事,这次就是跑西北太累了,休息几天,等我家宁宁来了就好了。”
“华叔,宝华楼还开的,对吧?”有个街坊问。
岳宝华给大家请烟,叫阿松拿了粤城买的酥糖,给大家吃,他满脸笑意:“开,肯定开。等宁宁来,宝华楼就交给她管了,我以后啊!就做个甩手掌柜了。”
楼家富刚刚踏进门,听见这话,嘴角抽搐,丁胜强说他跟师傅没有完全闹翻,让他过来打听打听,师傅是个什么情况,宝华楼还开不开?要是宝华楼不打算开了,要是愿意转让,就开个价。
这几天,师兄看见外头山海一样的新闻,师兄说没想到这样被骂,比宝华楼吃出胶布,他们的生意还要好。那个女人看越骂生意越好,私下请了报纸,电视台报道。
他们俩高兴得飞起,楼家富心里有种说不出说的味道。再怎么说,师傅真的不算亏待他们,他们过来的时候,都是一无所有,也什么都不会,是师傅一点一点教他们,学了手艺,在港城站稳脚跟,赚了钱成了家。
师兄恨不能把师傅往死里整,让人有些心寒,但是这几天胜华楼的生意也是好得吓人,丽姐跟师兄说,这些日子他辛苦了,这个月给他多一个月工钱的花红(奖金)。师兄挖他过去,本来就给他涨了工钱,再加上花红,钱是真不少。
他出来之前,师兄让他来问问,师傅酒楼还开不开?要是师傅不打算开了,就盘给他。这种话自己怎么能再这种情况下问?他当场拒绝了师兄。
不过师傅说,交给孙女,这是个什么情况?
“交给您孙女?您孙女在西北长大的吧?”
“是啊!志荣带着她在西北长大,志荣的手艺教给她了,她会做菜。”岳宝华说起孙女满满都是骄傲。
有人想要说什么,被边上的人拉住了,谁不觉得自家孩子特别好?更何况像岳宝华这样孩子流落在外,只有这么一颗独苗的人。说实话不是惹岳宝华不高兴吗?
“师傅,您还好吗?”楼家富出声。
岳宝华侧头,看见楼家富,声音转为冷淡:“你怎么来了?”
“师傅,我来看看您。”楼家富走到他身边,“检查结果怎么样?没事吧?“
“哼!你是替丁胜强来打探的吧?你自己听听,你们胜华楼的大喇叭里喊的是什么?岳宝华亲传?你们不就是想知道你师傅是不是马上要瘫痪了,你们好备酒庆祝?放心好了,华叔身体好着呢!”宝华楼的会计花姐一步往前推了一把楼家富。
楼家富脸上有被冤枉的委屈:“花姐,我就是来看看师傅的,我怎么可能巴望师傅身体不好呢?”
“家富哥,既然你说,你关心师傅的身体。那么我问你,那天丁胜强把师傅推地上的时候,你在哪里?如果你有一点点师徒之情,你有一点点良心,难道不该扔了炒勺,立马回宝华楼来,替师傅撑起宝华楼吗?这时候假惺惺地来的看师傅。说不
是替丁胜强来打探?你觉得可能吗?当我们全是傻子,是吧?”岳宝华的小徒弟,推着楼家富,“狼心狗肺的东西,?啊!”
楼家富知道自己过来肯定会被埋怨,但是没想到大家都把怨气撒在他一个人身上。
楼家富也是满肚子委屈,他看向岳宝华:“师傅,您好好休息,等您气消了,我再来看您。”
“我没什么气,我也好着呢?出了这样的事,以后你们走你们的路,咱们得师徒情分一笔勾销,以后你客气一点叫我一声‘华叔‘,要是你不愿意,咱们互相当不认识都可以。”岳宝华说道。“你走吧!”
花姐端了一盆水出来,冲到楼家富前面,往他身上泼去。
楼家富被泼成了落汤鸡,花姐拎着水盆:“楼家富,我最恨你这种假惺惺的东西。只要我在,你踏进宝华楼一次,我就泼你一次。”
这时岳宝华的大徒弟走进来,看着浑身湿透的楼家富,问:“你来做什么?”
楼家富抹了抹脸上的水:“荣哥。”
“滚!”李欣荣在澳城的大酒店做总厨多年,身上自有一股气势。
楼家富带着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走了出去。
岳宝华看见自己的大徒弟,站起来迎上去:“阿荣,不是跟你说了,我没事。”
“我怎么放得下心?”李欣荣扶着岳宝华坐下。
徒弟这么扶着他,还真把他当成病人了,岳宝华说:“阿荣啊!我真没事。”
“师傅,昨晚跟您打了电话,我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我跟阿霞商量了。我想辞职,回宝华楼。”李欣荣坐下,握住师傅的手,“我无父无母,原本是流浪在旺角的孤儿,是师傅收留了我,教我手艺,帮我攒钱娶老婆,我的今天都是师傅给的。现
在师傅身体不好了,宁宁是个姑娘,你们一个老一个小,我不放心。
“阿荣啊!你有这个心,师傅很开心。你在澳城有今天的名气,可不容易。你也安家在澳城了,小玉和阿明都读书呢!”岳宝华看了一圈关心他的人,“你们真的不要为我担心了,等宁宁回来,都会好起来的。”
“宁宁才几岁啊?”李欣荣怎么都想不明白,师傅怎么就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孙女身上。
“是啊!师傅,宁宁还小,我也没这个本事。荣哥回来,咱们就不用怕那两只白眼狼了。”阿松这些日子遇到了这么多事,受够了气,也知道了自己的本事差远了,师哥要是回来了,就能好好出口气了。
只要说起孙女,岳宝华就满脸骄傲:“阿荣,你先别提辞职的事,等宁宁回来,你和阿霞带着孩子们回来,一起吃顿饭。要是那个时候,你还决定要回来,那我听你的。好不好?”
师傅怎么这么执拗?宁宁不是在西北长大的牧羊女吗?但是跟师傅一下两下说不清,还是等宁宁回来,跟孩子一起商量商量,接下去怎么办?
李欣荣说:“嗯!我们一起等宁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