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君贤问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制造话题啊!谁最能在港城带话题,不就是你们这些富家少爷小姐吗?我爸说当年福运楼兴旺的时候,福运楼前面的那条马路上停着一溜儿的小轿车,那些富家公子带着当红名伶、明星和舞女去福运楼吃饭,报纸上关于这些公子哥儿的新闻多少
和福运楼有关?我就想着你们的小车要是把宝华楼的门口马路给堵了,那不也能给宝华楼带来话题吗?”岳宁说道。
“岳宁,你都还没去港城,已经想到这个了?”崔慧仪说道。
“那就是可行?”岳宁问。
乔君贤说:“可以。”
“话题度最高,要找蔡致远,君贤的蔡家三表哥。主持港姐选拔,本身又是个花花公子,今天跟这个女明星,明天跟那个女明星,最近跟吕明明打得火热?”崔慧仪给岳宁推荐,这会儿炒肝上来,她拿起勺子送了一口进嘴里,恨不能一口吐出来。
岳宁看着她的表情,笑:“吃不惯?“
崔慧仪努力咽下,说:“有腥味,而且这蒜没爆香,生的,颗粒还大,又调了那么多的酱油。这......他们能不能学学咱们南方的小肠汤,把肠子收拾收拾干净?”
崔慧仪这么说,倒是让岳宁想起上辈子的一个故事来,有个少年参加厨师大赛做九转大肠,故意留屎,还说是保留大肠原本的味道,她只能说少年又莽又猛还缺乏知识。
“吃不惯就别勉强了。不过你说的这个腥气,不是他们肠子没收拾干净,实际上是刻意加进去,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但是这个腥味,回味过来却是带着点香气。这个腥味是肠子外面不是包裹着油,熬猪油,这个猪油就带着内脏的一点点腥味,所
以它不是纯腥,而是一种风味。它的蒜香也很有层次,分了几批次放的蒜,蒜粒的成熟度不同,吃口也不一样,还有…….……”
岳宁这么说了,乔君贤问崔慧仪:“慧仪姐,我尝尝?”
崔慧仪让他随意,乔君贤拿了个勺子,从崔慧仪的碗里舀了一句,吃进嘴里,尝过后,他说:“慧仪姐,别浪费了,你不吃我吃,我用小米粥跟你换。”
崔慧仪护住碗:“谁说我不吃了?想吃自己叫去。”
乔君贤已经叫了小米粥和包子,再加一个炒肝儿,他也吃不下,只能算了。
崔慧仪再试一口,仔细品这个味道,听岳宁这么说了,粗尝那是腥味,细品了确实是岳宁说的,会有一股子气,有层次。
岳宁说:“要是不习惯就别勉强,反正你以后常来,多吃几次,习惯了就会喜欢上的。”
崔慧仪说:“我能吃。就像日本的博多拉面,进店就是一股臭味,又咸又腥,第一次吃,一点都受不了。我去了很多次之后,也爱上这一口。”
太好了,崔慧仪也想到了博多拉面,他们再谈这个生意就简单多了。
岳宁说:“俗话说,北京菜没好食,单靠穷讲究。就是说北京物产不丰富,做法上却是特别讲究,就是这下水也自成一派,炒肝儿、爆肚儿、羊散丹、卤煮,都有特色。不过作为一家住客以外宾为主的涉外酒店,就应该考虑客人的接受度,而不
是追求正宗,不用猪肠上剥下来的水油,用普通猪油接受度会更好。”
“有道理。所以我们把豚骨拉面的浓汤留下,去掉这些特殊的风味。这个速食面不仅能打入日本,也能适应其他市场。”崔慧仪说。
“嗯。”岳宁点头,心里却又有着无奈,减掉了这些风味,对有些美食来说,其实就像是三魂七魄减掉了一魂一魄。
“不说这些了,还是说得请谁过来。”崔慧仪回到了原来的话题。
乔君贤的早餐来了,他吃着早餐说:“我请我表哥,让他带两个女明星来。”
“我叫上赵熙如,让她带上刘家耀,这个当红炸子鸡。”崔慧仪说。
“当红炸子鸡?”
岳宁没想到这个年代就有这个词了?她露出惊讶的表情。
崔慧仪以为她不理解说:“最近特别走红的一个男明星,长得特别帅,演了好几部武侠片,唱歌也好,现在打开电视和电台都是他的歌,赵熙如家是做服装代理,自己在米兰学时装设计,现在回港开了工作室,给刘家耀做时尚指导。
想起上辈子的娱乐圈小鲜肉,岳宁兴致来了:“怎么帅?”
崔慧仪都无心吃东西了,只想跟岳宁说那个谁是多么帅气。
岳宁听得入神,想想上辈子神仙打架的八十年代港城,内娱那些小鲜肉都无法跟他们比,她这么一代入,顿时兴致拉满,问:“真的啊!”
“到时候你看了就知道了?”崔慧仪是碰到知己了。
“言过其实了,没什么好看的。”乔君贤的声音插入。
崔慧仪转头看乔君贤:“知道你好看,你不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吗?”
岳宁头上冒汗,难道别人就能亵玩?她忙纠正崔慧仪:“姐姐,亵玩不可取,是美好的人和物又不是唯一的,好看的人赏心悦目的人,多多益善。我可以欣赏乔君贤的美貌,也不妨碍我欣赏其他人的美吗?对吧!”
乔君贤放下勺子,站起来:“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说走就走?岳宁看着他碗里还剩下的小半碗黄米粥,他们家不是有规矩,不能浪费粮食吗?
岳宁吃过早饭,放心不下,电梯直接上了乔君贤住的楼层,她去过乔启明的房间,不知道乔君贤住哪一间?要不等下问他?
刚转身,碰见乔君贤从走廊过来,乔君贤见到她微微一愣:“你找我爷爷?”
“没有,我找你。”
“找我?”
岳宁点头:“对啊!你今天早餐都没吃完,是不是不舒服?”
“啊......对,我有点偏头疼,胃口没恢复。”乔君贤笑了,那样子就像是扯开了乌云的太阳,格外耀眼。
岳宁顿时觉得他有点傻:“偏头痛还高兴?”
“不疼了,没事了。”
“没吃饱,会不会饿?”岳宁问。
“没事,等下飞机上吃一点就好了。”
这下岳宁放心了:“那就好,我去楼下整理行李了。等下就要走了。”
“等等。”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小药袋,“给。”
“什么?”岳宁接过。
乔君贤说:“我去开偏头疼药,顺带给你要了两颗晕车药,等下到机场,上飞机前半个小时再吃。”
他真细心,还给她拿药。
“谢了。”岳宁拿了药下楼去。
乔君贤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耸肩掏出钥匙开房门。
岳宁整理了行李,下午一点的飞机,这里十一点出发。
到楼下大厅,除了乔家祖孙,乔启明随行的两人,崔老板和崔二太也在等车,崔慧仪要等两天再走。
送崔老板和崔二太的,是食品厂的刘主任,看见岳宁在大厅,捧着一个小酒坛子过来:“小岳,还真被我赶上了,老张让我送一坛酱给你。”
岳宁接过坛子:“哎呦!这怎么好意思?”
“被你那么夸,他乐疯了。谢厂长也夸他了,说港商要是决定投资,有他豆酱的功劳。”刘主任说。
岳宁点头:“那是,那是!刘主任替我谢谢张师傅。”
“谢厂长也让我谢谢你!”
“应该的,应该的。”
刘主任带着崔家夫妇上了车,岳宁也等来了七机部的车。
乔启明转头对岳宝华说:“宝华,我已经让人把资料送到宾馆了,等下咱们落地,把宁宁去港城的表格填了,我让人先去把手续办了,过几天宁宁就能去港城了。”
“乔老板,这………………“
去港城投靠亲属,虽然不困难,但是总有一个程序要走,最少也要个把月。
“这什么这?宁宁是你岳宝华的孙女,她也是维文和宝如的囡囡,我又不仅仅是帮你?”乔启明说,“我和君贤的大姨夫,一家给的国内造船厂下了一条六万吨的散货船。国外远洋轮现在都已经三四十万吨了,国内这六万吨的船,还有困难。宝如
是这两条船的总设计师,维文是电子仪表这块的设计人员。我啊!是让他们俩安心工作。”
“谢谢乔爷爷!”岳宁就不客气了,普通人办这些就是靠等,像乔启明这样的,就是开口说一句。
车子到机场,岳宁去休息室坐下,正要去倒杯水,准备登机前吃药,她前面杯放了一罐可乐:“给。”
岳宁抬头看乔君贤,乔君贤说:“这东西在港城街边小店都是,不过这里只有涉外宾馆和涉外商店才有。”
“谢谢啊!”岳宁终于可以亲手打开易拉罐了,“啪”一声的感觉真好。
乔君贤也打开了可乐,喝着可乐,在她身边坐下,岳宁跟他说:“你有偏头疼,尽量不要喝这个东西,会刺激诱发偏头疼,回港城以后,我给你养身汤吧?不过喝汤都是辅助,这种还是要靠自己注意,像柑橘类的,茶类的,咖啡之类的都少
吃。
高端餐饮,顾客都是那些富豪,那必然都注重养生,岳宁对一些常见病的饮食忌讳也算是一清二楚。
乔君贤看着手里的可乐,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他最终说:“我们家不能浪费食物,我还是喝了。”
“好,以后少喝。”
“知道了。”
“宁宁。”崔老板也到她身边坐下。
岳宁转过去:“崔世伯。”
“慧仪跟你说了吗?我想请你们祖孙帮忙改崔记的酱料。”崔老板认为女儿对他一直有意见,所以他让女儿去跟岳宁说,女儿肯定没好好跟岳宁说清楚,既然如此那他就自己说。
“世伯,我一个西北长大的孩子,连港城土地都没踏上,怎么知道什么口味适合港城人?”
崔老板今早问女儿,有没有跟岳宁提,女儿说岳宁没兴趣,他认为是女儿跟他置气,不顾全大局,他决定亲自来问,以为是十拿九稳,没想到岳宁一口拒绝。
岳宝华不知道孙女为什么对崔慧仪那么热情,到了崔老板这里就婉拒了,不过拒绝就拒绝了,本来酱料配方都是厨子的不传之秘,像他这样尽心教给徒弟的都不多,更何况是提供别人用于商用。
崔老板想了想说:“费用上,比照立德的条件,如果你有其他的想法,你也尽管提出来。”
“崔世伯,赚钱也不是我当前重点。我还是把心思放在读书上。”岳宁再次拒绝。
崔老板笑:“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一个一个来?”
“不了。”岳宁这次拒绝得很干脆。
岳宝华见孙女不愿意,他开口:“是啊!她爸爸希望她能读大学,她已经准备了这么几年,原本今年要考大学的,现在跟着我回家了,去港城要重新学,她莫伯伯昨天也是再三叮嘱,让她好好读书,崔老板实在不好意思。”岳宝华说。
乔启明跟两位下属聊了几句,转头:“好好读书,我让君贤来问你,每个月给他小姨小姨夫汇报。”
岳宁眉眼带笑:“知道了。”
乔启明都这么说了,崔老板自然不再纠缠。
还有四十分钟就要登机了,岳宁站起来出了贵宾室去卫生间。
出来洗手的时候,从镜子里见到了那位崔二太。
岳宁当成没看见,洗了手,拿了台盆上拿擦手巾擦手,首都机场有些软配置甚至还超过了上辈子的机场。
镜子里的二太继续盯着她看,欲说还休却不说,岳宁把擦手巾扔进托盘里,转身要走,这位叫一声:“宁宁。”
岳宁回头:“崔二太,有事?”
“我们到边上站一下,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不了,我晕机,过去吃颗药,就要上飞机了。”
岳宁转身要走,胳膊被二太拉住,“宁宁,给我一次机会。”
崔二太脸上浮现淡淡的哀伤:“宁宁,你一定像我一样,见面的那一刻,就知道我是谁了,对吗?”
岳宁一双眼直视她,淡笑问:“你是谁?”
崔二太偏过头,躲过她的目光:“我......”
“你是崔二太,一位港商的二奶。”岳宁的笑意更深了,“对吗?”
“宁宁,你没必要这么讽刺我。”她拿出帕子压住眼睛,“我不想解释当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见到了你,我只想尽自己所能补偿你,没有别的意思。”
“不需要。”岳宁斩钉截铁地回,往外走去。
可她似乎并没有放弃的打算,追了上来:“宁宁,你爷爷的宝华楼,情况并不好。昨天宝华楼因为卫生问题,上了港城的电视新闻,现在宝华楼都关门了。如果你遇到什么事,你记得,在港城你还有我,好吗?我会尽自己所能帮你的。
岳宁冷笑一声:“还没请教你尊姓大名?”
二太不解:“你………………”
“说啊!你叫什么?”岳宁问。
她不答,岳宁冷笑一声:“崔俞婉媚?和黄晓梅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董晓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岳宁再次往前。
俞婉媚的声音在她背后:“你看不起我?你以为你比我高贵吗?你不过是比我幸运,有机会接触乔家这样的顶层人家,能找乔君贤这样年纪相当的未婚公子而已。”
这个女人脑子里全是什么玩意儿?岳宁终于控制不住,回过头,腿一抬,脚往俞婉媚的小腿上一勾,穿着高跟鞋,毫无防备的俞婉媚惊叫一声摔倒在地。
岳宁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往外走去,到贵宾室:“崔世伯,二太不小心摔倒了,您快过去看一下。”
岳宁带着崔家昌过去,这会儿俞婉媚已经被人扶了起来,正一拐一拐地往前,岳宁脸阴沉着,挡住了崔家昌的步伐,崔家昌愣了。
岳宁低声说:“世伯,我爷爷年纪大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够可怜了,我不想让他知道那个害他失去儿子的人,好好地活在他眼皮子底下。我这人护短,看不得他老人家再伤心。”
这句话前言不搭后语,崔家昌顺着岳宁轻蔑的眼神,看着俞婉媚。
俞婉媚可怜兮兮地看着岳宁:“宁宁……………”
“我昨晚已经说清楚了,不想重复。”岳宁打断了她的话,看崔家昌,“世伯,好好管管你的二奶,让她守好自己的本分。”
这会和她四目相对,崔家昌作为一个白手起家的老板,这个小姑娘气势确实强,如果她不是莫维文养大的,自己也未必会给她面子。可莫维文和庄宝如背后是谁?不是他这种白手起家的人能得罪得起的。
“我知道了。”
“好!”岳宁嘴角漾开一个笑容,“世伯,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岳宁调整心情,转身离开。崔家昌和俞婉媚是一类人,利益和感情之间,他们都有自己取舍,更何况崔家昌的女人又不止俞婉媚一个。
俞婉媚拐着腿走向崔家昌,崔家昌咬着牙:“厨子的女儿?家里重男轻女?逼你嫁人,生了女儿,婆婆溺死了女儿,你只能逃?哪一句是真的?甚至连你的名字都是假的?”
“家昌……………我……..…”
“我跟岳宝华认识二十来年了,他老婆早就没了,你那儿来的婆婆?他什么品性我不知道?岳宝华这个手艺在港城的厨子里排得上前五,岳宁的手艺,一碗鸡饭,一口酱料,那是到了随心所欲,不拘泥于形式的地步了。她才几岁,能教出这么一
个女儿的岳志荣,是什么本事?”崔家昌冷笑了一声,“你总是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贪心不足蛇吞象。”
崔家昌转身往前,不管后面跟着的俞婉媚,走了一段,临近贵宾室,他停下等俞婉媚,俞婉媚到了他身边,崔家昌说:“你不要给我再惹麻烦,我不想为了你惹上麻烦。”
“家昌,我想帮你,她是......”
“她跟你没关系,别告诉我你以前叫什么。我不想知道。”
两人走到贵宾室门口,他们一行人已经提起随身行李,岳宁一脸灿烂地招手:“世伯、二太,登机了。”
崔家昌笑着应:“好,马上来!”
上了飞机,原本崔家昌夫妇跟他们一排,坐了十来分钟,崔家昌找了空乘,带着他的二太换了位子,换到了后面。
这架从北京飞粤城的飞机,中途在上海降落停留,停了两个小时再起飞,飞机落地,崔家昌说要带二太去医院看脚,他们在机场道别。
车子进宾馆已经差不多九点了。进入大堂,就见罗国强父子坐在那里,看见他们一行人,父子俩站了起来。
罗国强兴奋地一溜儿小跑过来:“宁宁,我回来,这两天也用了你的办法做拆鱼羹,不仅方便了,客人还说香气更浓郁了。”
“国强,就知道说做菜。跟你爷爷招呼都不知道打。”
罗国强不好意思地叫一声:“岳爷爷。”
父子俩都是圆脸盘,长得很像,气质上差别很大,罗国强的圆脸,让人觉得敦实,他爸罗世昌的圆脸有种世故圆滑之感。
岳宁也叫了一声:“罗伯伯好。”
“一转眼宁宁都比我高了。”罗世昌慈爱地看着岳宁。
这个年头,大家都营养不良男人超过一米七都不算矮了,别说岳宁这样的姑娘了。
罗国强着急着做菜:“宁宁,我跟我爸说了一定要请你跟我一起做几个菜。我拟了一张菜单......”
罗世昌无语地拉住自家傻儿子:“你向你岳爷爷和宁宁请教做菜是其次。主要是我们一家向你岳爷爷和宁宁赔礼道歉。你就想着拉着宁宁教你做菜。还菜单,你让宁宁跟你一起做菜,别吃饭了?”
“哦!”罗国强委屈地住嘴。
“岳宁,拿钥匙了。”乔君贤提醒她。
岳宁去前台拿了钥匙,岳宝华也不想在大堂里闹哄哄地说话,他说:“世昌、国强,一起去房间说话。”
父子俩跟着他们进了电梯,这回他们跟乔家父子俩住一个楼层,乔君贤的房间就在岳宁房间隔壁,乔君贤扬了扬手里的一叠纸:“你这里结束之后,来找我填表格,填完了我明天给你带回去。”
“谢谢!”岳宁又对开门进房间的乔启明说,“乔爷爷,晚安!”
“晚安!”乔启明回了她一声。
岳宝华带着父子俩进了房间,岳宁放掉了行李也立马去爷爷的房间。
她提起暖水瓶给父子俩倒了茶水:“罗伯伯、国强哥喝茶。”
她在岳宝华身边坐下,罗世昌微微叹了一声:“上次,宝华叔回来,听说志荣没了,那样伤心。后来国强母子俩去西北,国强回来兴奋得不行,说从宁宁这里学了拆鱼羹的新做法。当年粤城两家,陆家菜北上成了官府菜,福运楼扎根本城,号称
粤菜第一招牌。这几年一过,爸也走了,志荣也没了,我呢?天分没那么高,福运楼丢失了不少技艺。
说到这些岳宝华未免心中难受,岳宁却是听进了耳朵里,问:“现在福运楼缺厨师?”
“厨师不缺,就是几个传统菜已经没人会做了。”罗世昌叹息,“尤其福运楼镇楼的那道乾坤烧鹅,如今我再尝试了多次,也无法做到我爸那时候的味道了。脆皮糯米鸡,也没有人有这个功力做了。”“
乾坤烧鹅可以理解为,烧鹅肚子里放佛跳墙,但是因为烧鹅的火候要和烧鹅肚里的那一肚子乾坤,火候一致,故而实在很把握。脆皮糯米鸡是一道民国菜,也是鸡肚子里塞食材的做法,食材倒是常见,难的是要把内腔的鸡骨拆尽,而鸡皮毫无
破损,填充了糯米等食材之后,依旧是整只鸡的样子。
“师兄弟几个,最出色的,是志荣,要是志荣在这两样的也不会失传。”罗世昌幽幽叹气,看向罗国强,“我没什么天赋,国强倒是他们这帮师兄弟里最好的一个,也愿意学,只是我这个手艺,不能教他再多了。”
目前宝华楼缺好厨子,祖孙俩也看上了罗国强,可不代表他们心里对罗家两口子想让罗国强娶岳宁不膈应,这会儿罗世昌再提,岳宝华心里已经不高兴了。
罗世昌退后一步,朝着岳宝华跪下,岳宝华连忙站起来:“世昌,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