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斌當然分得清輕重,點了點頭後點了根煙,默默的聽下去。
柳雲月難掩得意的說:“那有什麽的,你這孩子怎麽突然有興趣了。”
大概是不想再聊被人比較的話題,許敬撒嬌道:“我就是想知道啊,要不那婊砸每次見了我都擺臭臉色,我也受不了。”
“就是死,起碼你讓我死個明白吧。”
“呸呸,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沉吟了好一陣,柳雲月才說:“霍洋的死確實是她自己跳的樓,我和她認識那麽多年,知道她的脾氣是怎麽回事。”
“打小她學習成績也是普通,被拿來和妹妹做比較一向很自卑,可她呢對外還是一副千金大小姐的樣子傲氣得很。從小循規蹈矩,要說瘋狂的話就是不顧家人的反對嫁給你爸,那會我們所有人都沒想到她那麽決絕。”
許敬疑惑了一聲:“那照你這麽說,她們母女倆的性格倒是一樣,不至於會輕易跳樓吧。”
房裡沉默了好一會,柳雲月歎息了一聲,說:“阿敬,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媽有的事是打算瞞住你一輩子的,可你既然問了那我今天開誠布公的說一下。”
“她的死,確實和我有關……”
許靈音混身一僵,這時陳斌從背後抱住了她,沒任何多余的動作只是溫聲道:“保持冷靜,這也是你第一次接近真相吧。”
“當父母的都不想在子女面前有任何的汙點,為人父母者最擔心的就是孩子抬不起頭人做人,她都說到了這地步肯定是意識到了許敬這次的事的嚴重性。”
“再一個,她這樣苦口婆心,肯定是那個姓溫的女人給了她很大的壓力。”
許靈音原本是想發火的,不過這一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點了點頭輕聲說:“我知道,接著聽。”
父母都會在意在孩子裡的光輝形象,不少人也會端著架子這是不爭的事實,錄音裡是長時間的沉默,終於是許敬忍不住追問道:
“媽你倒是說啊,難不成我還會出賣你不成,我就想知道為什麽許靈音老是處處和我們做對,就沒見過她找那個姓溫的麻煩。”
明顯聽見病房門被鎖上的聲音,短暫的沉默後柳雲月才說:“產後抑鬱!”
“那個時代,這種病別說是普通百姓了,就是醫院都不太重視甚至醫生們都不清楚,即便清楚了普通的小醫院也沒藥物治療。”
“霍洋產後檢查的時候就查出來了,不過那個年代沒人在意,我就把病歷什麽的改了。因為你爸那會是有錢可以進行專門的治療,進口的藥物是貴不假,但只要有錢就能買到,即便他不知道但姓霍的一家都是知識份子,被他們知道的話肯定也有辦法。”
“好在那醫生貪財,而且也不怎麽放在心上,收了錢就把病歷給改了,霍洋就沒接受過這方面任何正規的治療。”
許敬疑惑的說:“這個我聽過,可不能一個產後抑鬱就跳樓吧。”
許靈音的拳頭已經握緊了,她可以感同身受是怎麽回事,在遙遠的20年前確實這不受重視,哪怕是在2009年依舊不是什麽人盡皆知的話題。
“這裡有諸多的因素,那會因為她致意要嫁給許信陽,所以她和父母吵了好幾架,爹媽自然不好意思拉下面子過來伺候月子。”
“不對啊,我聽說爸能創立龍宮,是因為霍家背地裡的人脈支持……”
“是這不假,她們也怕自己的閨女吃苦暗地裡幫了大忙,不過老知識份子都要臉面。霍洋那會的思想已經有點偏激了,也理解不了父母的苦心和死要面子,在一群三姑六婆的絮叨下連自己爹媽都恨上了。”
“那會霍彤還在讀書,倒是想偷偷的來幫忙,不過被你爹給趕了回去還被奚落說一個在讀書的小姑娘懂個屁就是來添亂的,這插曲估計霍洋也不知道。”
許靈音聽到這裡面色陰沉,估計她是聽過不少的才傳言,但其實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導致她抑鬱發作的原因,肯定是知道她懷孕的時候我和你爸在一起了,別看她是天之嬌女一樣的女人,可實際上嘛心志脆弱的要死。”
“所謂敢愛敢恨嫁給你爸,實際上也有很大的心理負擔,其實也怪你爸,那會我伺候著月子呢他非得要,結果就被姓霍的給撞見了,當時可就大鬧了一場都要拿刀砍我了。”
“原來這樣啊。”許敬哦了一聲,興高采烈的問:“媽,那她這樣就跳樓了。”
“她剛生了孩子,不至於這一點刺激就跳樓。”
柳雲月冷哼道:“霍洋的條件是比我好不假,可除了家裡的因素,長相身材我哪樣比她差了。她老是覺得自己是天之嬌女,我是襯托她的綠葉,估計想不到這綠葉也和她老公勾搭在一起才受不了刺激吧,我想換一個女人她不會有那麽大反應。”
說著話,她的語氣不覺的陰森起來:“霍洋就是從骨子裡看不起我,所以她的情緒才那麽激動。”
許敬都感受到了,聲線都有點不自然:“媽,那她跳樓到底怎麽回事啊。”
“怎麽回事,產後抑鬱本身就心情低落,性格扭曲,只要適當的給她一些刺激就行了。”
“那次鬧完以後,她把我趕走找了保姆照顧自己,你爸呢就給我找個了房子住了下來。他的性格你應該知道,死要面子鬧得那麽不愉快肯定不會回去看她的臉色,我也心裡有火就使勁混身解數讓你爸留在我身邊。”
“天一晚了,我就會給她打電話,告訴她自己的老公現在和我在一起睡。”
“我會告訴她,今晚我和你爸是怎麽恩愛的,我們做了多少次是什麽姿勢,那個自以為是的書香門第大小姐就會破口大罵我不知廉恥,可她不清楚這才是男人最喜歡的。”
“那段時間我也不要臉了,我竭盡所能的取悅你父親,他對我鬼迷心殼,那是在那姓霍的賤人身上所體會不到的,所以每一夜他都和我在一起。”
“每一夜,我都會給姓霍的打電話,她會破口大罵,我會溫柔的和她說這一夜是怎麽伺候她老公的。”
這話說的有點歇斯底裡了,許敬估計都有點害怕了,那會的柳雲月表情肯定已經不正常了。
“臭婊砸……”
作為女兒,許靈音大概能感同身受,知道那是多麽痛苦的滋味了。
丈夫的背叛,閨蜜的背叛,最重要的是這種背叛惡意滿滿,根本不給人任何接納的機會。
“那她就……跳樓了??”
“還不至於,她的心志是脆弱,但也知道我故意氣她,那會剛有了孩子哪會那麽輕易的跳樓自殺,這可是一件很需要勇氣的事。”
“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她不甘心,霍洋表面上知書達禮和個書香門第的小姐一樣,可說穿了骨子裡就是個女人,還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性格壓根就沒吃過什麽苦。”
“她很委屈,就知道鬧了,鬧到了龍宮那邊,也鬧到了你爺爺奶奶那邊,我還專門去看了那哭喊的模樣和撒潑有什麽區別,那會的她哪是一個大小姐就純是一個潑婦。”
“你們男人就那德性,誰受得了她這樣三天兩頭的鬧,可除了這樣霍洋還能有什麽辦法。”
“你該知道你爸什麽性格,剛愎自用又特別要面子,這事搞得人盡皆知其實他不覺得丟人,丟人的是這老婆四處在鬧顯得他很沒能力。”
“你爸打了她幾次,有一次我親眼看過就是幾巴掌下去,你爸也是被她給氣瘋了。”
許敬都吃了一驚:“不能吧,爸會打女人。”
也難怪他不相信,許信陽這些年的形象經營得很好,別看他自私無情但對子女嘛算寬容,成年以後幾乎誰都沒有打過。
許靈音錯愕之後也是憤恨,大概能體會到母親那時候的絕望。
“打了幾次以後,霍洋就跳樓了。”
柳雲月咬牙說:“不過那賤人沒失去理智,她專門給霍家寄了自己的親筆信遺言,還找了公證處留存,自己所屬的股份全留給自己的女兒,連許信陽都別想分到這個遺產。”
“這麽多年過去了,稀釋得只剩10%了,所以我想你爹當年也是覺得靠她發家丟了面子,一開始肯定是她的佔股比是最多了。”
許敬幸災樂禍的笑道:“那爸還是有手段的,這些年下來她只剩那麽一點,要是她持股那麽多的話不是反了天了嘛……”
“媽也不是那麽狠毒的人,她死了我也心痛。”
這話是真是假沒人知道,不過柳雲月話風一轉說:“可我沒辦法,霍洋死了以後我就發現肚子裡有你了,原本是想我委屈點當個後媽也行,沒想到過兩年就冒出了姓溫的家夥……”
“兒子,所以我才和你說別和許靈音鬥氣了,咱們最大的敵人是那個狐狸精。”
“爭一口氣有什麽用,最重要的是家產,那本來是屬於你的東西,那狐狸精現在才是咱最需要考慮的。”
“至於許靈音你不用考慮了,廢物一個和她娘一個德性,怕你爸怕得屁都不敢放。這些年你爸發展得不錯,就不怕那姓霍的在背後搞鬼了,那個草包不足為懼。”
“我知道了媽,我暫時不會招惹那個草包了……”
聊到這聲音就斷了,應該是電源徹底的沒了。
許靈音一拍桌子懊惱的說:“你這什麽破爛東西啊,就只能錄這麽一會。”
“兩個小時是極限了好不好。”
陳斌拿出了竊聽器,苦笑說:“這是我專門從德國買的,已經是最好的一款民用設備了,軍工級的現在也差不多是這個長度,你看就這麽一點玩意,你指望能錄多久。”
這款竊聽器的大小是一節5號電視差不多,說真的能錄那麽久已經很不可思議,確實是很先進了。
許靈音有點鬱悶道:“不知道她們背後還會說我多少壞話。”
“我說姑奶奶,你還意猶未盡上了。”
陳斌笑說:“好了,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行了,對你來說不是比什麽都重要嘛。”
“你說的對,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許靈音眼神堅毅,拉開門走了出去:“月月,晚上我要和陳斌睡哦,和你申請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