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三年,出租車停在門口,一個黝黑的漢子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這個山莊。
過年的時候打工的他需要工作一直沒時間,也委托人送了煙酒茶回來,逢年過節也是一樣對嶽父嶽母特別的尊敬,對於一個沒有爹媽的孩子來說尋找到這種家庭的氛圍他很珍惜。
就聽說娘家人好起來了,但沒想到好到這程度,若大的別墅群和莊園……看著就十分的氣派。
出租車先離開了,爺爺奶奶都迎出了門把他拉了進去,隨行的還有他的兒子和一個面色靦腆的女孩。
“阿強,趕緊進來,在門口發什麽呆啊。”
“大姑父!”
餐廳裡一坐,陳斌和兩個妹妹就特禮貌的叫了一聲,即便是真的不太熟悉但還是很禮貌。
陳德明直接說:“阿強,你們的房間早就準備好了,晚上帶著行禮在這睡就好了,哪裡不合適的你明天說一下就改。”
這是陳斌的建議,以前的大姑父最開心的一點是他賺現錢的能力強,勤快又節省攢的下錢能幫襯老婆娘家,對於他來說是一種心理上的安慰。
爺爺奶奶的性格隨和又怯弱,沒半點的架子也是不對的,要讓他乖乖聽話就得強勢一點。
“爸,您和媽身體還好嗎?”大姑父尊敬的說著。
“都可以,就你這兩年忙的不來看我們,我們惦記得緊。”
自然而然,或許說有預謀的安排下,他們一家三口都坐在了長輩這一桌,為的是方便洗腦,按照陳斌的觀點而言大姑父的兒子也不一定喜歡父親這種頑固還要強的性格。
吃著菜上了酒,喝了兩杯,從細節可以看出這大姑父對於嶽父母和兩個舅舅都很尊重。
他鄭重的介紹著:“爸,這是我兒子的媳婦小敏,小敏有身孕了不能喝酒。”
“那肯定的,有孩子的話就得注意一點。”
吃吃喝喝間,倆妹妹帶著他兒子和媳婦在家裡參觀起來,餐廳裡就剩下一桌喝酒的大老爺們。
陳德明開門見山的說:“阿強,咱是一家人,我不瞞你說咱家現在情況好了,別說十萬了就是二十萬都有,就是你現在什麽情況也得和家裡人說說。”
大姑父話本就不多,喝了一下悶酒,說:“爸,就是手裡的錢有點缺,畢竟兒媳婦懷孕了,她的腳有點瘸是不假不過是個好姑娘,嫁到我家的話不能委屈小姑娘,怎麽著都得給他找一個落腳的點。”
“要買房是吧!”陳德明問了一句。
大姑父點頭說:“看了個房,小產權的不貴,我自己有幾萬可以裝修,就缺點首付的錢。”
“你的買賣,怎麽樣了。”陳德明又問了一句。
大姑父有點扭捏的說:“就,就那樣吧,沒什麽賺頭不打算幹了。”
補鍋的行業不行以後,他什麽雜活都乾,沒學歷又上歲數的情況下其實不好混,這段時間應該是弄了個三輪車在出攤賣吃的。
這反應多少不正常,陳斌說道:“大姑父,具體什麽情況你說一下,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麽好扭捏的。”
“哎,也怪我,這嘴巴控制不住得罪人了。”
黃強歎息了一聲,十分的後悔。
他斷斷續續的說著,原先那個攤子的生意不錯,乾那種活該交的衛生費和保護費都少不了,結果呢他忙起來脾氣一衝得罪了當地的一個刺頭,有名的一個道友,現在三天兩頭的搗亂,已經弄得他一個月不敢出攤了。
“我去,有這好事!”
陳斌是眼前一亮,笑說:“大姑父你要發財了,就這種人一抓都有獎金的。”
黃強苦笑著:“你別開玩笑了,那都是夜市一霸誰得罪得起啊,就這事兒子都有點怪我了。”
陳斌很鄭重的說:“大姑父,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事都商量著來好吧,你受了欺負我們心裡也不爽,再說了這樣的事不一定是壞事。”
“我大姐的老公是警察你知道吧,就他娘的缺這人頭。”
“這些我不懂。”黃強有點猶豫,但還是明說道:“爸,我現在實在手裡缺錢,那營生實在乾不下去了,不過兒媳婦肚子都大了,我這一窮二白的也得給人家爹媽有個交代。”
“人家爹媽起碼看得起你外孫,這點就不容易了,再不攢個窩的話我這當爹的也說不過去,也怪我去年的時候摔斷了腿花了不少錢還耽誤賺錢,要不不至於這樣。”
“也是我沒能耐,現在還租著兩百多一個月的破房,我自己是無所謂,可小孩結婚的事我真不知道怎麽辦,孩子總不能生出來住那種破舊的出租屋吧。”
說著他微微的抹起了眼,倔強的歎了一聲。
他的脾氣就是這樣,不到萬不得以的時候絕對不會和這邊求助,去年摔斷腿的事家裡幾乎沒人知道,在他看來嶽父嶽母夠開明了,自己沒能力孝敬老婆的爹媽已經是該死了,還麻煩人家的話更欠抽。
說白了,固執,鑽牛角尖,心思不壞但是有點一根筋。
出現這樣的改變,是因為現實讓他覺得對不起兒子,還有沒嫌棄兒子的這個女孩。
以他的性格,能坦白已經不錯了,所有人的眼光下意識的看向了陳斌,陳斌則是用眼神示意爺爺陳德明。
爺爺陳德明其實不善言辭,不過他猛的把自己杯裡的酒喝光,嚴肅的問了一句:“黃強,在你心裡有沒有把我們當你親戚。”
“爸,您說的有點言重,在我心裡你們就是我爹媽。”大姑父倔強的抹了一下眼睛不想流淚,說道:“我沒用,要不是實在逼的沒辦法,我是真不想和你們開這個口。”
“姐夫,那就是不把我們當親戚看了。”陳大勇的口才比較好,一下按住了他的肩膀說:“你看隔壁這一棟,你的房間和你兒子的房間都留好了。”
“以前大家都窮,都不容易,可現在不一樣了啊!”
“就是,一家人你別總講那麽見外的話幹什麽,這事你開個口就行了,阿強啊你真就是把自己當外人了,媽可從頭到尾都把你這女婿看成半個兒。”
奶奶滿面慈祥的說:“阿強啊,我要哪天有事往醫院一躺沒人理我,我肯定第一個給你打電話。”
黃強嚇了一跳,說:“媽您別這麽說,您吉人天相,不說這些晦氣話。”
說根到底吧就是倔,不想連累老婆的婆家,同時你叫他來這上班養活他們一家的話,這家夥又因為父母都不在全靠自己打拚的原因有個尊嚴不願過這樣的生活。
陳斌是知道痛點在哪,馬上笑說:“大姑父,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是不是我們家的親戚。”
“你小子說屁話,小時候還給你把屎把尿呢。”黃強臉一紅,說:“你大姐生了,你媳婦生了,你奶奶都有給我電話說一聲,咱不是親戚誰是。”
紅包其實也是給了的,是中規中矩的那種,看得出目前是有點窘迫,要不以他貢獻形人格的話有多少給多少。
去年摔斷了腿也不說一聲,可想而知這人有多倔。
吃著飯的功夫,算是把事說清楚了,小敏的爹媽也是鄉下人不過人很好,沒什麽要求就隨了女兒的意,可怎麽說狗下崽都得有個窩,而且以後孩子讀書也要考慮,黃強本就是無根浮萍走投無路才會求助。
大姑父的兒子黃成忠比陳斌還大,陳斌一轉頭說:“成忠哥,你怎麽打算的,現在出攤已經不好賺錢了,到處城市化都有城管在趕了,三天驚兩天擾的也不是個事。”
黃成忠歎道:“確實,我就想回去以後找個工作乾,我以前當過學徒學做菜不過沒學完整。”
聊到差不多九點,這頭老倔驢也服軟了,山莊帳上的公帳不能動,幾人就從私戶上湊了點錢給他打過去,足足30萬。
“爸,阿弟……”黃強的淚水也忍不住掉下來了。
“一家人不說什麽客氣話了,風水先生說過咱家的錢不外借,所以這錢你就讓小年輕自己挑個房,不夠的話再和我們說就好了,回頭想乾點營生也說一聲,總是做遊夫走販的也不是個事,回頭哪有時間幫忙帶孫子。”
老一輩的在聊天,黃成忠和他爹一樣靦腆不怎麽說話,陳斌把他叫到了一邊輕聲說:“阿忠,你們爺倆是受欺負了,咽得下這口氣嗎?”
“做買賣的哪有不受委屈,咽不下去又怎麽樣。”黃成忠苦笑說:“那幾個道友招搖過市,我寧可碰上城管都不想碰見他們,現在得罪死了就沒法在那個夜市出攤了。”
“沒事,以後不出攤了。”黃成忠說:“現在越來越難做了,賺那點錢就不夠這罰那搶的。”
陳斌嘿嘿的一笑,道:“以後的事再說,咱先把這口氣出了,你們呀是離的有點遠了你爸又死要面子不肯說,咱家別的沒有親戚多,小芸小靜先帶這位嫂子回去休息,我和你們成忠哥出去一趟。”
十點左右,幾台不起眼的日產類小轎車在橋頭的廣場旁集合了。
陳斌下車就接到了姚隊丟過來的煙,姚隊笑說:“小舅爺,要不怎麽說你是我的福星呢,我這人啊就樂意加班,這樣年底就有獎金還有點假期了。”
陳斌互相介紹了一下:“這是我姐夫謝武,這是大姑父的兒子成忠哥,你們應該見過吧。”
“見過!”
長話短說,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情況,謝武奸猾的一笑道:“他娘的,敢欺負到咱家人頭上,這是自己送上門來找死啊。”
黃成忠靦腆的一笑,他性格話也不多,就是有點納悶眼前這票人吊兒郎當的居然是警察。
姚隊帶著人馬,沒成想的是老管也來了,老管略一分析說:“老姚,看這情況那家夥招搖過市,應該是那塊的人養的一條魚啊。”
他們行話裡的魚就是當地的警察順藤摸瓜用的線索,這種人肯定是資深的本地地頭蛇,毒癮比局長上任的時間都長,三教九流任何犄角旮旯都精通。
放任著不抓,就是看他和誰買貨,然後逮了那一片大魚回去,這種道友總有辦法挖掘到新的貨源,找到一些讓人瞠目結舌的販毒份子。
用姚隊的話說這哪是誘餌,這分明就是恩公啊。
“不到年底就撈過界,這個……”老管一時有點猶豫,盜亦有道,也不是說這一類的就不能抓,不過一般是到年底人頭不夠紅了眼的時候才會動手。
平日的話大家都很收斂,畢竟這種人的作用很大,不客氣的說偵察員和警犬找線索的能力和他們一比弱爆了。
“隔壁省啊,只要得手了趕緊閃人就好了,這有什麽的,人帶回來了有事就讓一把手去和人家扯皮。”
“對啊,自己地方上的誘餌沒看好被別人挖走了,我就不信了他們有臉告狀。”
現在九點出頭,說是兩個省不過離的近,開車過去兩個多小時就夠了。
凌晨不到,在黃成忠的帶領下就找到了那個夜市,現在是吃夜宵的時間倒是熱鬧的很,黃成忠帶著便裝的姚隊認出了那個人以後就回到陳斌的車上。
“咱們先回去咯,那小子跑不了的,明天等我姐夫的消息。”
帶完了路就該滾蛋,專業的事就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外行留下肯定是添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