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信陽背負著雙手,在酒店裡他仔細的觀察著,很明顯的感覺到員工的心不在焉和人心惶惶。
即便見了面會禮貌的打招呼,也和過去一樣恭敬,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感覺少了點東西。
在自家的酒店,許信陽會努力塑造一個親民的形象,時不時的去到各部門看一下情況,當然各位的慰問鼓勵都是口嗨為主,一般提到難處需要花錢的事呢他就一口回絕。
“破電梯!!”
坐電梯的時候,他都控制不住的罵了一聲。
馬上臨期的電梯,也就裡邊的裝飾看著挺像回事但許信陽知道是便宜貨,坐這電梯仔細一感覺就能感覺到電梯有偶爾的顛簸,他都在想為了自己的安全是不是以後走樓梯比較好。
龍宮的後門現在敞開著,酒樓在進貨,夜總會在進貨,其他部門也是一樣,偶爾的有貨車進來是常事。
許信陽極少走這裡,他很喜歡停在酒店的正門,從大堂春風得意的進入自己的領地,享受著員工們的頂禮膜拜,在過去作為唯一四星酒店的掌舵人,那一份風光是他最癡迷的東西。
“許總好!”
“許總好!”
員工們紛紛打招呼,即便是送貨來的人亦是一樣因為都知道這位是真正的財神爺。
許信陽明明心急如焚,可不得不停下和他們打招呼,四下查看一下一副隨意走走看看的樣子,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麽要這樣,按理說他不該如此的做賊心虛。
從後門出來,許信陽一下就看到了那台拉風的糞叉子停在路邊,這樣的車目前廣城似乎還沒有實在太顯眼了。
許信陽一時心裡不是滋味,他偷偷的查過了,這台車比自己和柳雲月加許敬的車加起來還要貴,曾經被他漠視的女兒此時僅憑這台車就足夠在廣城露臉。
見他走了過來,站在一旁的陳斌冷聲說:“許總,你最好客氣一點,要是被我看見你動手動腳的話,今天咱們不用去會議室了,不是去醫院就是去派出所更合適。”
“用不著你提醒!”許信陽憋著一股惡氣,可又不是很憤怒。
這麽多年了何曾有人敢這樣和他橫眉怒目,即便周坤之流的撕破了臉,也隻敢陰陽怪氣哪有膽子正面威脅。
可他忍了,看著眼前這張年輕又意氣風發的臉,許信陽清楚眼前的年輕人有和自己叫板的資格。
他有時候一想到這人晚上都恨得睡不著,可不禁又想到為什麽會發展到這樣的局面,似乎是從兒子去處理東裡鎮那塊地的收購拆遷工作開始,和這人交惡以後他就陰魂不散的纏了上來。
“那就好,許老板也是個場面人,可別丟了自己的身份。”
陳斌淡漠的說完,許靈音大小姐才從車裡下來,今天的許大小姐襲打扮端莊中帶著幾分颯爽,與之前的那種刻板一比不知道為什麽多了一種自信。
許信陽都感覺有點陌生,要知道以前的女兒是不善言辭,不喜歡說話並非是別人眼裡的高冷,而在他的眼裡女兒是可以完全掌控的傀儡,女兒眼裡始終生疏的敬畏曾給於他極大的自信。
而現在,許靈音直直的看著他,眼睛不只沒有習慣性的閃躲逃避,也沒了之前的那種畏懼。
依舊是面無表情,語氣是他所不熟悉的冷淡:“還有什麽好說的,我給你時間,不過你最好別把我當傻子看,我不想聽沒意義的廢話,更不想聽你在這談什麽感情。”
許信陽心裡一個咯噔,苦笑了一下說:“靈音,你母親的死是個意外,即便沒柳雲月,那時候誰懂什麽產後抑鬱,醫院都沒這項目更沒有這個藥,我希望你不要莫名的仇恨我。”
“又是廢話,你真當我很有空。”許靈音冷笑了一下,絲毫不為所動。
許信陽知道事已至此父女徹底反目,短期內說什麽都沒用,只能一咬牙說:“好吧,作為你的父親我想說的是我們可以反目,但不要成仇,你以後的路還長也得為自己考慮。”
“這個不用你替我操心。”許靈音嘲諷道:“我可不指望繼承你的家產,估計你也沒打算分給我,所以呢以後怎麽樣是我自己的事,不用假惺惺的說這些。”
“當然你要現在出什麽意外,我絕對會把你兒子和情人告上法庭,似乎只有這樣我才能分一點你的家產對吧。”
“靈音,不要說氣話,我是和你談認真的。”
許信陽頓時怒不可遏,不過他終究還是壓抑住了火氣,心裡清楚女兒越是挑釁,這會自己越應該冷靜下來。
許信陽語重心長的說:“靈音,你就沒想過自己要什麽嘛,你手上持有10%的集團股份,這時候就應該為自己的利益考慮了,我想就算霍家的人再仇視我,他們也應該為你的未來打算。”
“陳斌就算現在給你撐腰,但他到底有什麽目的,是不是只是想玩玩而已誰能說的準,他可是有老婆的人啊,這會挑唆我們父女反目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為什麽他要是算計你的話,你不會天真到以為自己能算計得過他吧。”
“廢話不要多說!”許靈音依舊不為所動:“想幹什麽,直說,我早說了不需要你來替我操這些心,想幹什麽我願意就行了。”
許信陽一看打感情牌沒用,就單刀直入的說:“父女一場,你有10%的股份,不管你要和陳斌怎麽合作,你想要什麽可以和我直說,我可以盡全力為你爭取你的利益。”
“這麽好?我倒有點受寵若驚。”
許靈音咯咯的笑了起來:“爸,從小到大你可沒和我說過這樣的話,那我說我現在要柳雲月的狗命,你也可以給我是嗎。”
“靈音,希望你成熟一點,我說的是這一次的股份清退,難道你真的全信那個姓陳的家夥,你就不想用你媽留給你的10%股份為自己爭取什麽嘛。”許信陽再次一咬牙,壓抑著火氣。
“10%的股份,夠幹什麽的,你們五個每一個的股份都比我高,只有四個重要資產的情況下我能幹什麽,只能撿那些你們不要的邊角碎料。”
許靈音嘲諷的笑說:“你一心要那家有你倆兒子股份的物業公司,沈富春要工業園,留給我的選擇根本就等於沒有。”
“如果我不和陳斌在一起的話,不只是父親你,其他三人都可以把我壓著搶劫,我可不信到時候你會出手幫我,所以當然要給自己找一個靠山了。”
“父親你嘛,明顯是不適合的,你有小老婆還有兒子們要養,再說了您一直視我為白眼狼,這次索性我就白眼一次給你看,正好如了你的願。”
許信陽耐著性子說:“靈音你別說氣話了,我這次找你是很有誠意的,你就當我們不是父女的話,從各自的角度出發也是可以合作的。”
“哦,你倒說說怎麽合作?”許靈音的表情明顯透著不信。
許信陽一咬牙說:“只要你和姓陳的小子不和我做對,我可以從中斡旋讓你們拿下這個酒店,你也知道這個酒店是你母親的心血。”
“龍宮酒店……”許靈音說著,下意識的看向了眼前這一棟建築。
她的眼神略帶恍惚明顯是有回味的意思,明顯是意動了,許信陽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對的,女兒終究是一根筋腦子容易發熱的感情動物。
許信陽立刻說道:“靈音,這棟酒店是你母親的心血,當年為了龍宮酒店的建立,你外公和外婆四下奔走籌集資金,還聯系關系才拿下了這一塊地。”
“但落在你手裡,卻成你的搖錢樹,你把龍宮給壓榨幹了。”許靈音的語氣一時有點憤怒。
不過這種憤怒讓許信陽很是欣喜,立刻一副無奈的口吻說:“我也是沒辦法,畢竟做生意要看時機的,雞蛋不可能放在一個籃子裡,事實證明其他的投資也是成功的。當然酒店的運營我也沒放下,現在提起龍宮兩個字,還是廣城人心裡的金字招牌。”
“龍宮到現在是一座城市的地標建築,也算我沒辜負你母親的心血了。”
這話純是打感情牌了,不過說的也沒毛病,但這不算是他許信陽的功勞,只能說他是時代的幸運兒。
許靈音倒是冷靜,嘲諷道:“龍宮現在什麽情況,你是以為我不知道嘛,簡直是一個爛攤子,你是想丟給我?”
許信陽趁熱打鐵的說:“靈音,龍宮的這塊地,這棟樓在這一擺怎麽可能是爛攤子。”
“我知道很多東西老化了,不過兩千來萬的投資就可以渙然一新了,不過不是誰都願意出這筆錢。和龍宮酒店有感情的除了你就是我,其他人呢打什麽心思還不清楚嘛,不管沈富春還是姓陳的小子,真沒辦法拿下酒店的話他們一轉手就會賣掉。”
“你就忍心你媽媽的心血會被人糟蹋了嘛,到時候這棟樓會變成什麽誰都不知道,即便還經營酒店生意那也改頭換面變了招牌,以後的廣城就沒了龍宮酒樓。”
許靈音面色陰冷的說:“你要我拿下酒店,可我的股份不夠只能勸陳斌和我一起合作,可這樣對我們來說似乎一點好處多沒有。”
“我說過,別把我當傻子看,你最好拿出點實際的誠意。”
這話說的是挑釁味十足,但許信陽知道女兒已經意動了,馬上說:“只要你們和我合作,我們聯手就可以打壓價格,沈富春的目的在於工業園,劉一波則是急著想套現,他們不足為懼。”
“你們加起來32%的股份,完全可以不花一分錢拿下酒店,我還保證把價格壓低讓你們有兩千萬的現金可以投入到酒店的裝修中。”
“我會考慮!”許靈音沒一口答應下來。
“盡快給我個回復。”許信陽咬著牙,說:“靈音,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要為自己考慮,男人都是靠不住的知道嘛。”
“知道,父親已經是一塊很好的模板了,我當然不會和我媽媽一樣傻。”
這話說的夠夾槍帶棒的,許信陽真的恨不能一個耳光煽過去,他也是沒想到女兒現在敢這樣挑釁他,更沒想到女兒怎麽會有這樣的好口才。
“好,我等你消息,既然這樣的話清算會議延後一個星期。”
“我沒意見。”
許信陽走後張文斌才走了過來,喝著礦泉水笑呵呵的說:“會議延期了對吧。”
“是的,你們這些老謀深算的老不死,咱們回去吧,專門白跑了一趟。”許靈音嫵媚的白了一眼,說道:“等一下回去,小姨又該和我吹噓你有多厲害了,一會你老實的閉上嘴要不我扁你。”
張文斌哈哈的樂了起來,說:“知道了老婆,咱先去朱興權那一趟吧,我叫他幫忙買了些老的洋酒正好過去拿貨。”
周一的會議延期了,接到宋華民電話估計所有人的心思都不一樣了,在這個時間段誰都忌憚這種突然的變故。
許信陽41%的股份加上許大小姐10%的股份,這就是之前許信陽謀求的絕對控股,所以提出延期而且有明確的日期也不算過份。
不過這是沒辦法的事,其實多一點的時間別太倉促,誰都覺得是好事一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