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都是相府,但是暴室這邊根本就沒人往來,路上的燈都沒有幾盞,一到了晚上,比相府的其他地方要冷很多,蘇心漓和流雲到柴房的時候,已經等候了多時的水兒,臉頰和手都凍的通紅,鼻子也是,不過精神卻很好,一雙眼睛明亮璀璨,就像懸在夜空的星星,從昨晚到現在,水兒一直都沒休息,也不知道她哪來這麽好的精力。
蘇心漓摸了摸水兒凍得和冰棍似的手,不由擰起了眉頭,水兒則笑眯眯的,沒用多大力氣就抽回了自己的手,蘇心漓將手中的湯婆子遞到她手上,然後解下了身上的披風,一並披在她身上,水兒看著身上的衣裳,抬頭看向蘇心漓,紅著眼眶弱弱的叫了聲,“小姐。”
“你繼續在門口守著,你青藤姐姐馬上就給你帶吃的來了,若是有其他人來這邊,你告訴我一聲,這邊風大,你披上,別受涼了。”
蘇心漓摸了摸她的臉,只要這些丫鬟對她忠心不二,蘇心漓還是很願意對她們好的。
“流雲,你隨我進去。”
流雲提著燈籠,走在前面,將柴房的門緩緩推開,蘇心漓走了進去,緩步走到李嬤嬤跟前,然後接過身後流雲手上的燈籠,插在柱子上,借著並不是很明亮的燈光,她看到李嬤嬤正半死不活的躺在稻草堆上痛苦的低吟,若非房間裡過於的安靜,她這樣微弱的聲音,幾乎都聽不清,她的頭髮凌亂,就和地上的稻草似的,昨日還整齊的穿戴在身上的衣服,現在變的破破爛爛的,可以清晰的看到裡面的鞭痕,臉上也是,紅紅的血液,還有好似潰爛掉的傷口黏在衣服上,胸口上有好幾塊被烙鐵烙過的痕跡,觸目驚心,不過才一天的時間沒到,她就成了個血人,蘇心漓終於明白為什麽府裡的下人在談到甚至於聽到暴室的時候都會面色大變,若非她特意交代過要給李嬤嬤留口氣,說不定她早就被折磨的沒命了。
“他們不知道李嬤嬤是方姨娘跟前的紅人嗎?怎麽敢將您弄成這個樣子?”
蘇心漓慢慢的在李嬤嬤的跟前蹲下,湊到她的耳邊,似是心疼的開了口,然後擺了擺手,示意流雲退後,流雲會意,走到房門口的角落位置畢恭畢敬的站著,看向蘇心漓的目光卻充滿了感激和敬畏。
在耳畔傳來那樣的聲音之後,李嬤嬤渾身一顫,整個人哆嗦了一下,然後緩慢的睜開了眼睛,滿是驚懼的看向了蘇心漓,她想向後退,但是她旁邊就是柱子,根本就退無可退,她滿身是傷,每挪動一下,就會有劇烈的疼痛傳遍全身,痛的李嬤嬤恨不得有人給她個痛快,死了才好,恐懼過後,抱著必死的決心的李嬤嬤又憤怒的看向了蘇心漓,要不是她,她怎麽會受這樣的皮肉之苦?
“小姐,怎麽說老身也服侍了夫人一場,又照顧了您和少爺十年,你好歹毒的心腸!”
李嬤嬤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蘇心漓想到自己過世的母親和兄長,不由更加來氣,她伸手,手指順著李嬤嬤臉上的鞭痕,一路向下,落在了李嬤嬤身上的被烙印烙的流膿的傷口上,用心攤開,用力摁了下去,李嬤嬤張嘴嗷嗷的叫了一聲,被鞭子打的面目全非的臉在瞬間變形,蘇心漓一貫雲淡風輕的臉在在搖曳的燈下明明滅滅,那透著股恨意狠意的臉,就好像地獄來索命的魔鬼似的。
“我歹毒?是誰吃裡扒外勾結方姨娘害死我母親和哥哥的,是誰買通外面的劫匪劫持我將我丟到亂葬崗的,定國公府和母親到底是哪一點對不起你了,你居然勾結外人害死他們,你害他們的時候怎麽沒想到那些情分了,現在還有臉和我提情分!”
蘇心漓漂亮的眸子就好像被冰雪覆蓋似的,一片的冰寒,她眼底深處,除了恨,還是恨,就像翻滾的巨浪,翻江倒海,吞噬著她所有的理智,每說一句話,蘇心漓的力度就重一分,說完最後一句話,她揚手就給了李嬤嬤一巴掌,李嬤嬤受的傷本就極其的重,痛的直掉眼淚,咳嗽了幾聲,鮮血從嘴巴裡面湧了出來。
“你——你是誰?”
李嬤嬤瞪大著眼睛,眼前的這個人,還有她說的那些事情都表明她是小姐,但是她心裡卻有一個很奇怪的聲音告訴自己,這不是她認識的小姐,這不是。
“嬤嬤不是照顧了我十年嗎?怎麽,不認得我了嗎?我是蘇心漓。”從地獄歸來,向那些虛偽的魔鬼索命的蘇心漓。
蘇心漓眨了眨眼睛,臉上揚著無害的笑容,她這純真的樣子卻還是將李嬤嬤看的全身發毛。
“你——你不是,你不是小姐,小姐不是這個樣子的!”
李嬤嬤慌亂的搖頭,眼中滿是恐懼。
“那我該是怎麽樣子的呢?哦——”蘇心漓拖長了聲調,冥思了片刻,然後恍然大悟的說道,“我知道了,你家小姐便是看到受傷的鳥兒都會心疼不已的給它們包扎傷口細心的照顧,又怎麽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呢,是吧?”
蘇心漓冷漠的看著草對上拚命掙扎的李嬤嬤,突然厲聲道,“給我老實交代,當年的事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還有,桂嬤嬤的下落。”
伴隨著這樣的厲聲呵斥是蘇心漓越來越冰寒犀利的目光,那比毒蛇還要恐怖,李嬤嬤看向蘇心漓,猶豫糾結掙扎,她現在對蘇心漓的恐懼程度比方姨娘還要深,她想要老實交代,小姐便是不放了她,讓她盡快解脫也好,但是她又擔心,自己要如蘇心漓所說將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的話,方姨娘會對她的家人不利,李嬤嬤心裡如焚,焦灼的厲害,吐血吐的更多,蘇心漓眼見她越來越虛弱,從懷裡倒了顆藥丸塞進了她的嘴巴,門外適時的響起了敲門的聲音,蘇心漓不緊不慢的道了聲,“進來!”
門被推開,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瘦弱男人被人推了進來,因為推的人用力過猛,那男子以狗吃屎之勢倒在了地上,那男子雙手是被綁著的,被推倒在地上之後,抬頭,看向李嬤嬤,一雙眼睛滿是哀求,嗚嗚的說話,似乎是在求救,李嬤嬤一看到那人,吐血吐的更歡了,但是人感覺卻不想剛才那樣虛弱,想暈暈不倒,想死,更加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