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我有足夠多。」
側身恭候的青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栽下牆垣。抬眸,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家主子,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見那位主子笑意一斂,眉頭沉下,又悶聲道了一句:「可是,景仁殿裡那位意屬她為太子良睇。」
青,臉色又一變,忽然聞到了一股酸味,打了個顫。
這夜怎生忽然就陰冷了,抬眸,自家主子眸光更陰冷,青嘴角一抽,僵硬地說:「主子,十一小姐最喜歡的還是主子。」
說完,青渾身抖了抖,全是雞皮疙瘩。
這般幼稚彆扭的男人,還是那個叱吒風雲睥睨天下的他?
上容側臉勾起個淺淡的笑:「多嘴!」話雖如此,只是那眼裡卻盛著滿滿笑意。
青,訕訕低頭:「是青胡言了,不該多嘴。」
一句話剛落,青隻覺得背脊發涼,頭頂傳來自家主子寒烈的聲音,沉悶彆扭的不像話,甚至有些忿忿咬牙:「你說什麼?」
青,抬頭,瞅見一張清俊的臉布滿陰寒,牙關一顫,立即轉口:「不、不是。」硬著頭皮,繼續,「青不敢胡言。」這才見上容臉色稍霽,青便放心得又補上一句,「句句屬實。」
果然,上容臉上柔和了所有冷峻:「嗯。」唇角勾著,心情甚好,又看了看相府的院子裡,才說,「回宮。」
青這才舒了一口氣,心裡暗暗記下教訓,主子愛聽的話是十一姑娘喜歡主子,諸如此類的多多益善,可以多嘴,不能胡言。
腳下輕點,上容剛落於一處破落的院子,忽然傳來女子的聲音:「別怕哦,不然我手一抖,讓你絕種了,我就罪過了。」
隔得遠了,聲音若隱若現的,帶了股狡邪輕狂,竟是像極了那個狐狸般的偷兒,上容不禁停下,衣袂翩翩,看著破落的院子裡,倩影晃蕩。
「哈哈哈。」
輕快的,如潺潺流水的大笑,還是女子的聲音,依舊不太清晰:「小樣!」
「主子,怎麼了?」
淡淡的藍瞳徐徐生輝,迎著燭光,上容問:「這院子裡住的是何人?」
青回答:「容家九小姐。」
他笑,墨發在燈下染了淺淺的銀白,柔和的色彩:「倒是個有趣的人。」
青默了片刻開口:「這位九小姐與十一小姐一般,同樣深居淺出,帝京見過的人屈指可數,甚是神秘,可要屬下去查一下?」
他緩緩抬手,收回了視線:「不必。」
踮腳,白衣拂動,飛離了院子,青緊跟其後。
若是,若是他道『查』,又是怎樣一番光景。
只是,沒有若是呢。
院外依舊光影如魅,美人苑裡倒好不熱鬧呢,今夜啊,是個鬧騰的夜,容家妖孽睡意不足,閑來逗弄逗弄送上門的小賊。
一張軟榻,容妖孽半眯著眸子側躺,好不閑適舒坦。
十三踢了踢軟在地上的男人:「小姐,怎麼處理他?」
容淺念撩了撩披散的長發,甚是苦惱:「我想想。」
地上軟趴趴得像隻哈巴狗的,不正是容府的獨苗子嗎,這夜沒去脂粉巷,竟是惡膽包天地翻了美人苑的牆。
現下,渾身虛軟,四肢疼痛,腦袋發漲,胸口發悶,容信君心驚膽顫了:「九姐姐,饒、饒命。」
軟榻上蜷得像隻貓兒的女子忽然坐起來,挑了挑眉眼:「九姐姐?」嘴角忽然一斂,眸子裡射出一抹冰寒,喝道,「你這登徒子採花賊,竟敢冒認我十弟,向天借了膽子了你!」
容信君心肝亂顫,癱在地上弱弱地狡辯:「九姐,真的是我,是我走錯了院子。」
她笑眯眯地彎著眸子:「走錯了院子啊?你覺得我會信嗎?」眸光一寒,「來人啊,將這冒認容家少爺的小賊給我打折了腿綁起來,扔到小倌館裡伺候恩客去。」
十三撇嘴一笑,這下有好戲看了,堂堂容家大少爺,在小倌館裡做人肉生意,傳出去,容相一張老臉還不掛在褲腰帶上。
嗯,這法子,也就主子那等妖孽想得出來。
十三躍躍欲試了,上前便要綁了容信君。
那軟趴趴的是容大公子面色一慌,咬牙喝道:「容淺念,你敢!」
瞧,虛張聲勢的軟種!
容淺念扯扯嘴,笑靨如花好不燦爛,蹲下:「有什麼不敢的,這夜裡黑燈瞎火的,有人鬼鬼祟祟摸進我的院子,欲圖不軌。」拍了拍容大公子刷白的臉,「你說,這人是採花大盜呢?還是府裡少爺呢?」
「你」容信君一個哆嗦,說不出話來了。
容淺念長袖一拂,道一句:「將這採花賊扔出去。」
話一落,一針扎進容信君命門,他哼唧了一聲暈死過去。
夜黑風高時,兩個黑影,一卷竹席,片刻,容家大少爺便躺在了小倌館的脂粉帳中,這肉色折磨才剛剛開始。
三天后,容家大少回府,自此很長一段時間,見到女人就屁滾尿流,院中連徐娘半老的婆子都換成了小廝,外界傳言,容家大少爺這是痛定思痛,決定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容淺念聽到這時,心情甚好,讓十三給容家公子送了一尊送子觀音。
據說,容大公子,一臉哭相地供起來了。
今兒個是個大好日子,容淺念扳扳手指一算,好些時日沒去皇宮耍耍了,甚是想念美男壓寨相公。於是乎……
五月初七,風清皇宮大亂,史稱:后宮亂。
夜裡,后宮之中,已是三更之時,未央宮裡燈火通明,帝後未寢。
「章公公那邊都辦妥了?」燭火搖曳,鳳榻之上是皇后文素清,徐娘之年,信女之貌,倒是好風姿。
「回娘娘,皇上已經翻了紫妃娘娘的綠頭牌,這回兒怕是快到紫荊殿了。」回話的高公公是文皇后的心腹,本家為文氏。
燭火跳躍,長長的指甲摩挲著著手上的鏨花護甲,文皇后紅唇微揚:「這月滿,本宮難寢,聽說紫荊殿的紫鳶花開了,走,陪本宮賞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