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歌兒你丫算計老娘啊。」
人未到,聲先到。
「這話怎麼說啊?」
聲音妖嬈魅人,卻不聞半點女氣,好一副勾人的嗓子。
只見那人衣襟半敞,半靠著軟榻,一隻手撐著下巴,挑著風情萬種的眸子,好一張勾魂的皮囊。
妖孽!容淺念暗暗咒罵,撩起一身似血的紅衣大喇喇便坐在了主位上,眸子流轉,含笑莞爾:「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哦。」
男子一口上好的大紅袍噴出,
聽說忠親王府的昭明世子絕代風華,一笑傾城國。
再反觀眼前男子,嘴角掛著幾滴晶瑩的茶水,眸子拉著滑稽的弧度。
果然傳言有誤。
「願賭服輸。」蕭鳳歌菱唇緋紅妖艷,「誠然左小四是個受。」
事情是這樣的……
這左小四大名左成才,是太傅大人家唯一的獨苗子,這太傅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子嗣單薄,連著生了三胎,這第三十七房小妾才給他生了個兒子,取名左成才,左太傅老來得子不甚歡喜,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這左小四是個彎的,在京都裡,人人都知道左家小四是個龍陽。
前些日子,太傅家的公子左小四在小倌館裡看中了個美嬌郎,便拾掇著給娶回家當了第十八房男寵,左小四與那美嬌郎到底誰是大攻啊。於是乎,賭約一拍即合,瞅著左小四那一身膘,容淺念賭了左小四是個攻。
「鳳歌兒啊。」
聲音那叫一個麻酥酥,眼神那叫一個春風一度桃花開。
整個京都,除了皇帝和蕭鳳歌的老爹忠親王,還沒有第三個人敢叫昭明世子『鳳歌兒』。
蕭鳳歌妖異的桃花眼跳了跳:不詳的徵兆。
「作甚?」聲音有些微顫。
這風清國的昭明小霸王也只有對著容家妖孽時才會端不穩世子的架子,心肝俱顫。
「我剛才聽院子裡的奉茶的姐姐說,前些日子,忠親王府裡來了位嬌滴滴的小正太啊。」
蕭鳳歌一張俊臉沉了沉。
容淺念笑得更歡了,又道:「據描述與左小四家那位美嬌郎甚是貌似啊。」
天下有不透風的牆,可偏生,牆外有容淺念一雙耳朵。
「我招。」蕭鳳歌起身,坐到容淺念旁邊,「那美嬌郎是我送給左小四的。」
「嘖嘖嘖,鳳歌兒啊,我可教過你,做人要本分。」
蕭鳳歌無語,實在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容淺念勾勾手指,蕭鳳歌湊過去:「可是你說的,願賭服輸?」
堂堂昭明世子焉了:「說吧,要什麼?」
蕭鳳歌十分爽快,可見這樣的情形不是一次兩次。
「我家十三那個丫頭,看上你府裡那個最俊的小廝了,叫什麼來著?」撓撓頭,佯作深思,「哦,喚作澄碧。」
妖孽,感情這是看上小正太了。
蕭鳳歌眨眨桃花眼:「你不如要了我吧,我可比澄碧俊多了。」
容淺念一腳踢過去,狼嚎一句:「滾粗的,老娘就要澄碧。」
「眼神好啊,竟瞧出了澄碧那一手連我都看不出來的易容術。」
「那你看看,一句話,給是不給?」
守在門外的澄碧一腳踩空,腦袋磕在門上,紅著眼眶,可憐巴巴地看著屋內。
爺,可千萬別給啊。
不料,屋裡傳來昭明世子十分豪爽的話:「澄碧,從今天起,你就跟著小九。」
平地一聲雷,澄碧哭了。
容家小九,那是什麼人?別人不知道,他跟了主子幾年能不知道嗎?那就是個孽障啊。
澄碧平生第一次恨自個師傅,傳了他一手絕頂易容術,要是知道,這易容術會給容家那個孽障看上,打死他也不學。
屋子裡,開始屢次不改的打鬧聲。
「小九啊,我都依了你了,你也就從了我吧。」
「給老娘滾。」
一陣拳打腳踢聲。
「小九,你怎麼捨得。」
「你看我舍不捨得。」
「啊說好不揪頭髮的。」
「……」
澄碧抬頭問蒼天:裡面那個還是風流倜儻、桀驁不馴的昭明世子嗎?
京都誰人不知,昭明世子最寶貝他那一頭青絲了。
澄碧抹淚說:一物降一物,任憑昭明世子三千青絲,容家老九也能給他揪去一大把。
就這樣,容淺念將澄碧挖了牆角,藏在了自個院子裡的廚房裡,不因別的,澄碧一雙巧手,除了會易容,還做得一手好菜。
「十三啊,你的壓寨相公我給你帶來了,好好疼人家哦。」容淺念一副託孤的模樣。
十三早就被容淺念荼毒的銅皮鐵骨,臉不紅心不跳看澄碧,豪氣雲乾地說了句:「澄碧,別怕哦。」
澄碧臉一抽,淚珠子滾出來了。
容家九小姐的院子裡,果然全是孽障,澄碧想死的心都有了。
容淺念托著下巴大笑,岔氣說道:「今晚,不用悠著點,小姐我就不回來了。」
「又看上什麼了?」也不消停消停。
「好東西哦。」
容淺念眨了眨綿密的長睫,像隻狡邪的貓兒,懶懶轉身,一身紅衣,恣意張揚。
澄碧抹了眼淚,問:「她去幹什麼?」
「打家劫舍啊。」
十三見怪不怪,澄碧又哭了,他啊,真進了狼窩啊。
是夜,月未滿,烏雲偶過。
許是昨夜裡,太傅府裡遭了毛賊,今夜,府中到處戒備森嚴。
屋頂上,人影兒黑紗遮面,一雙慧黠的丹鳳眼眨巴眨巴,活像隻夜裡活動的貓兒,四處梭巡。
「元帥你望風,事成之時帶你去皇宮吃好吃的。」
元帥大人小短腿一揮:放心!
容家夜貓子隨即俯身橫躺屋簷,一路滾動,翻轉,腳尖側勾,掉在橫樑上,縱身一撲,身形像足了靈動敏捷的貓兒。
哢嗒上鎖,搞定,這對連皇宮國庫都橫著進去的容淺念,這太傅府的小金庫實在沒難度。
容淺念從懷裡掏出一顆夜明珠來,借著光梭巡,某人兩眼放光:「好傢夥,全是寶貝啊。」
「老東西,給你銷銷贓。」
說著,容淺念嘴裡叼著夜明珠,兩隻手開始掃蕩,所到一處一掃而空。
忽然,動作頓住,容淺念眸子一眯,鎖住目標。
「原來在這。」
伸手,便去探那寒玉盒。
電光火石間,手腕驟然被擒住,容淺念抬眸,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猝然便佔據眼眸,那隻手,竟是比那裝著無靈子的寒玉還要白上三分,剔透四分。
好一隻美麗的手,可惜,奈何為賊。
容淺念抬頭,吐出嘴裡的夜明珠,扯出一抹自認為友好的笑:「老兄,同行規矩,先來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