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歿捧著她的臉,眸光繾綣纏著她的:「下個月十六,我許你十裡紅妝,鳳冠霞帔,可好?」
她家男人,真解風情。
她笑著,秋水剪瞳眸光流轉:「不用十裡紅妝,鳳冠霞帔,把你許給我就好了。」湊上去,親了親他唇角,「看吧,我不貪心。」
她不要這十裡紅妝,要他的十丈紅塵。這啊,是個貪心的女子。
甚至她在想,這個男人都是她容淺念的,他的所有還不是她的,這筆帳算上她一輩子也虧不了。
嗯,她啊,貪心除外,還狡詐。
這般模樣的她,她不知道他有多喜歡,抱著她親吻,輕笑:「好。」
對她,他總是說好。
容淺念想,總有一天,她會被蕭歿慣得不像樣子,然後,她就對他為所欲為。
這不,現在就開始得寸進尺了。
「那我要嫁過來了,這椒蘭殿是不是我說了算?」
妖孽準則一:要想為所欲為,當家做主才是王道。
蕭歿淺笑著:「嗯,都聽你的。」
「其實也不要都聽我的。」容淺念尋思著,很認真地補充,「裡裡外外大大小小都聽你的,不過你要聽我的。」
妖孽準則二:男人,在外要放養,在家要圈養。
他點頭:「好。」
「庫房的鑰匙是不是給我?」
妖孽準則三:財政大權握在手,美男相公跟著走
蕭歿輕笑出聲,親了親她波光流轉的眸子,道:「嗯。」
容淺念眼睛都笑彎了,嘴角一汪醉人的梨渦,極是好看。
這日子,舒坦啊。
她窩著自家美男相公,蹭了蹭:「以後我嫁過來,我那一家子身家也得帶過來,椒蘭殿必須整修一下。」
「好。」
「那我把青衣配給我家十二丫頭當相公好不好?」
剛走到殿門口的青衣聽到這句,腳下一顫,頓住,思忖:嗯,婚姻大事,王爺做主。
只是須臾,殿中男子輕笑,道:「好。」
青衣一個趔趄,手中的葯碗顫了顫,灑了好幾滴。
誒!歿王寵妻無度,這椒蘭殿啊,換主了。
殿中,女子繼續碎碎念,太陽懶洋洋的,她也懶洋洋的,勾著蕭歿的脖子。
「你說我們生幾個?」
頓時兩雙驚悚的眼珠放大,看殿中男子。
蕭歿說:「都依你。」
青衣手一顫,葯,又灑了幾滴。連元帥大人也刨著盤子裡的糕點沉思了。
這個問題,好深刻啊好深刻。
容家妖孽對此躊躇了,眸子轉啊轉,抬起:「三個好了,一個像你,一個像我,一個像我們兩。」
嗯,某人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人。
只是,這數量好控制,這質量嘛……
蕭歿回:「好。」他眸子淡淡的藍,纏成繾綣的網。
青衣眼角都抽了,想:這妖孽,果然有迷惑人的本領。
三個?這目標,遠大!
不料,容淺念立馬搖頭,改口:「不行不行,還是四個吧。」
四個?
蕭歿只是看她。
容淺念又補充:「可以湊一桌。」
他啞然無奈,拂了拂她額前的發,並未說什麼。
就這樣,容淺念以湊成一桌麻將為奮鬥目標。
青衣扯了扯僵硬的唇角,上前:「王爺,葯好了。」低眸,青衣意味深長地看著葯碗,欲言,又止。
上一刻還懶洋洋的女子立馬來了勁頭:「快快快,給我給我。」
這麼激動?
每次容家九小姐動了什麼花花腸子就這模樣,青衣端著葯的手有些不穩。
「愣著做什麼?」容淺念不由分說,直接接過去,轉身,咧了個笑,哄著蕭歿:「來,乖,都喝了。」
葯碗湊在唇邊,蕭歿微微怔了。
青衣心肝俱顫,默念:白果,枸杞,鹿茸……
那邊,容淺念催促:「喝吧喝吧,喝完了,我們才能生四個。」
這人,無恥的時候,從不藏著掖著,她喜歡光明正大!
元帥大人滴溜溜的眸子轉啊轉:「啾啾啾。」小爺喜歡鹿茸!
青衣眼皮抖了抖,抬眸,見自家主子抬手,喝葯。
「小姐。」一聲大喊。
蕭歿動作頓住,青衣鬆了一口氣。
容淺念小臉一垮:「有話就說,沒看見我正忙著嗎?」
忙?忙什麼?拐騙良家婦男?
十三都懶得揭穿,說:「小姐,事情已經辦好了,那通關文書也已經到了江南,美人樓與錦繡坊的兩位姐姐已經在等著了。」
通關文書?八成這位主,又在搗鼓什麼么蛾子。
容淺念鐵著臉,看看蕭歿,看看他手裡的碗,糾結了好一會兒,說:「逸遙,你要乖乖吃藥,我馬上就回來。」
說著湊過去親了一口,轉身,一步三回頭。
十三直翻白眼:至於嗎?
已不見了女子身影,藍眸中柔和的光未散,唇微微揚起,他端起葯碗。
「我說,」
是女子的聲音,妖嬈得好聽。
話罷,只見橫樑之上一段綠錦垂下,那女子素手纏著錦緞緩緩而落,走近了。那女子一身淺淺的綠色,似乎映得長發也微微染了綠光,斜長的眸子在眼角紋了淺綠的藤蔓,從眉眼一直纏繞到了額間,微挑,竟也是極致的妖異。
女子湊近蕭歿手裡的葯碗,輕嗅,眉頭微蹙,那綠色藤蔓似在纏繞浮動,她道:「這葯下得太重,你喝不得。」
伸手,女子便要去奪葯碗。
他抬手,躲開,嗓音淡漠:「無礙。」揚起葯碗,飲盡。
「真不要命。」女子嗔了一句,反手一轉便扣住蕭歿的左手,輕探片刻,額間藤蔓簇起,「不過半年時間,你又往棺材裡踏進了半隻腳。」
這女子,善醫。
蕭歿語氣淡薄,隻笑言:「還死不了。」
女子冷眼淺笑:「是死不了,不過早晚那個女子會要了你的命。」
她冷哼,似嘲又諷,眼眸深深淺淺的浮著淡淡的綠,看不透深處的影子。
蕭歿自始至終沒有看女子,微嘆:「若我一定要死,」他笑得溫柔,「這樣也好。」
若是有那樣一天,他想他會的,不能為了她生,他便為了她死,黃土白骨,他只要為了一個人,也隻願意為了她。
「我不答應。」女子眉眼一斂,綠色藤蔓深了,浮起一抹妖異,聲音冷媚,「你的命,是我從閻王手裡搶來的,自然得我說了算。」
這是個妖一般的女子,心思又成精。
蕭歿只是笑:「那如何是好,我的命,」他看女子的眼,淡淡的話卻決然,「是她。」
這個男人,從不妄言,他竟將那個女子視為他的命,不是瘋了就是魔怔了。
她嗤笑:「那我毒死你,先下手為強。」手心攤開,掌間有一粒細小的黑色藥丸。
那是世間最致命的毒,他卻以此為生。苦笑清寒,抬手放在唇間。
斂著眸子,額間灼灼曇花美得太妖嬈,蕭歿問:「曇花一現,你可能解?」
女子忽然輕笑出聲,微涼,帶了些許嘲諷。
「我想見見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讓你這天下第一醫,十年來第一次問我這樣的問題。」
「那女子啊。」
蕭歿笑了,溫柔得那般好看。
女子眼角藤蔓淡了幾分顏色。她想,那女子啊,是狐狸精。
可不就是,那女子妖精著呢,是個十足的禍害。
容家禍害啊,正趴在美人樓裡的小榻上,左手提了掛葡萄,右手抱著一物件,重複一個動作:蓋章。
那物件,可不正是失竊的傳國玉璽。
身邊錦衣俊俏的姑娘目瞪口呆:「小姐,這會不會太多了?」
這姑娘,正是錦繡坊的老闆娘。
一邊,十三端著葡萄碟子打趣:「小姐才不會嫌銀子多呢。」
多嗎?多嗎?容淺念睃上一眼跟前堆成山的通關文書:嗯不多。
又蓋上一頁文書,她吐了顆葡萄籽,抬眸:「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嘴角斜斜微揚,狡邪,「是的,姐蓋的不是文書,是銀票。」
這三國通關文書,整個風清也就那稱為天下第一富的年家有那麼幾張,這下好了,到了容淺念這,弄了幾堆。
十三嗔了一句:「奸商!」
容淺念糾正:「這叫無奸不商。」轉頭,對錦娘道,「慧帝應該很快就會有動作,這些通關文書一定要趕在那之前下到三國各地,這張生意網,我要定了。」
「是,小姐。」錦娘失笑,她家妖孽小姐要的,什麼時候撈過空籃子。
「這玩意真好用,難怪皇帝們都當做寶貝供著。」她掂著玉璽,時不時蓋上幾張,吃著葡萄,喝著小茶,好不愜意。
錦娘看著那玉璽直搖頭:惠帝知道,怕是又要兩眼一瞪,兩腿一伸了。
十三忽然道:「那不是文家那狗腿宦官嗎?」
容淺念瞟了一眼,喲,可不正是皇后的狗腿子。眸子一轉,亮了幾許,又伸了個懶腰,揉揉胳膊:「誒,這玉璽太重,我手酸了。」招招手,「錦娘,你來,我去樓下溜溜手,鬆鬆筋骨。」
溜溜手?鬆鬆筋骨?
那高公公一把老骨頭,不知道經不經得住啊。十三瞅了一眼,搖頭,表示同情。
半盞茶的功夫,樓下廂房裡,俊俏的公子哥,穿了一身紅色的袍子,翹著二郎腿,撥弄著手裡的銀針。
這俊俏兒郎,乃京都聞之汗顏的九公子。
「知道犯了什麼錯嗎?」那人兒丹鳳眼流光妖艷,睨了一眼地上的人,晃了晃手裡的銀針。
地上跪著的人,哆哆嗦嗦,可還有半分第一宦官的趾高氣昂?兢兢戰戰,額上全是冷汗,巍顫顫說:「請九公子明示。」
「明示啊。」那紅衣的公子哥長睫眨著,佯作思考,「似乎上個月七號,椒蘭殿外,你對著歿王罵了句病秧子。」
高公公搜腸刮肚,確實有這事,只是這和這天殺的九公子有什麼關係啊?
高公公屁滾尿流中一頭霧水,繼續哆嗦:「再請九公子明示。」
俏人兒揚唇笑著,無害極了:「你罵我可以。」驟然,眸光一冷:「但是我的男人,誰人敢說一句。」
話罷,針入命門穴,高公公嗚咽一聲,雙眼一翻,不省人事。
自此,一代宦官下半輩子就只能癱瘓在床,做個十足的病秧子。
容淺念拍拍手,起身,鬆鬆筋骨。
門口,十三的聲音:「公子,別玩了,玄少俠來了。」
撩開簾子,便是這樣的情形,紅衣少年郎仰頭飲一壺酒,地上,一人抽搐,狀似將死不死。
然後,天下第一殺的玄起,打了冷戰。
只見那紅衣的俏公子,放下酒壺,拂了拂衣襟,皆不慌不亂,拱手作了個禮,道:「在下失禮了。」
這人,弄死人,不眨眼。
玄起深思了。
「十三,把人綁了,送到國舅府去。」吩咐了一句,對上玄起,她笑得明朗,「玄少俠,要不要喝一杯?」
玄起睃了一眼那人指尖,素白。
這人,弄死人,不沾血。
搖頭,玄起道:「不喝。」
「玄少俠今日前來,」話才說到一半,她眸子撩著清光望向別處,對著那忙活的丫頭道,「哦,別忘了,可別讓他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話來。」
那丫頭眨眼:「老規矩嘛,公子放心。」
老規矩?玄起汗了。
容淺念這才又問:「可是蕭衍又不安分了?」
玄起抬頭,眼前她紅衣素麵,襯得肆意張狂,毫無半分狠色,淺淺的笑意繞在唇邊。
轉眸,他正色:「前日,武林盟主死於非命。」
她倒上一杯茶,笑意不減:「看來蕭衍胳膊不疼了。」
這模樣,哪有半分起了狠心的樣子,但是毫無疑問,這位主,心裡想的定時各種折磨人的法子。
「武林盟主猝死,江湖大亂,蕭衍在天下樓廣發英雄貼,宴請各路武林門派,其名曰招降納薦。」
「招降納薦?」她笑,眼角揚起彎彎的淺弧,「我看他是垂涎武林盟主那個位子吧,胃口不小啊。」
抿了一口茶,她紅衣邪肆,與她眸光一般,灼灼。
想來,那胃口不小的太子,是要消化不良了。
玄起又道:「雖然蕭衍如今勢力大不如前,慧帝並無罷免之意,兵部那塊肥肉還在蕭衍手裡,任聽他差遣的門派並也不在少數。」
她輕描淡寫般接過話:「不聽的嘛,」頓了頓,放下杯子,「大開殺戒。」
玄起不可置否。
武林也好,朝堂也好,奉行的都是那一條,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過程嘛,簡單,四個字:大開殺戒。
她有一下沒一下扣著案桌:「想必那位武林盟主就是不願意與朝廷牽扯才遭此橫禍。蕭衍此一招,不僅剷除異己,而且殺一儆百。」
玄起言簡意賅:「是。」
容淺念沉思:「不行,得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一勞永逸的辦法?大開殺戒?
玄起抬眼,見對面那人湊近一分,嘴角牽起了笑:「你說,這武林盟主我來做如何?」
玄起嘴角若有似無地抽了一下,說:「蕭衍意屬隱月閣。」
她眨著眸子,似苦惱:「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頓了頓,眸中暈開清淺的笑,啟唇,「搶。」
一個字,她笑著說出來,雲淡風輕的神色。
這是個笑裡藏刀的女子,比起大開殺戒,她更喜歡玩死人,不動聲色。
玄起若有所思時,聽得女子一聲嘆息:「誒,早知道他這麼能蹦,我就該廢了他一雙腿。」
玄起忽然想起了一句話:最毒婦人心。
容淺念回椒蘭殿時,已是月滿樓宇,殿中亮著燭火,她貓著步子,腳下無聲。
三更半夜,偷偷摸摸,這是容家老九的喜歡。
帳幔垂下,殿中寂靜,燭火發出點點聲音,女子貓手貓腳,掀開流蘇。
「回來了。」
猝不及防,男子的聲音像染了夜裡的涼。
容淺念愣了一下,心虛得莫名其妙,摸摸鼻子:「咳咳咳,怎麼還沒睡?」
蕭歿看她的眼,她閃躲。
「過來。」
容淺念眸子一斂,手腳並用地爬上了床,乖順地像隻貓。她納悶了,也沒有夜不歸宿,更沒有紅杏出牆,她這是哪門子的心虛,她家男人生的又是哪門子的悶氣。
想著想著,忽然一個趔趄,她被他拉到了懷裡。
她更納悶了,她家男人什麼時候這麼急色了?
下一秒,容淺念傻了。
一雙剔透瓷白的手,落在她腰間,挑著她的腰帶,輕解。
容淺念抬眼:「這是?」
就地解決?以身抵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