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鳳歌一個側躺,佔了容淺念軟榻,惡聲惡氣地說:「狠心的女人,誰稀罕你了,兩條腿的女人滿大街都是,比你貌美,比你溫柔,比你會討爺歡心的多了去了,爺會蠢到非你不可?」
偏生,他隻對她示弱,甘願為她吃虧,被她吃死,可不就是個笨蛋,蠢得無可救藥。
只是,這些話,要爛在胸腹裡,誰讓這個不夠貌美、不夠溫柔、不會討他歡心的女人足夠狠心呢。
她笑,沒心沒肺極了。
他看著她,手捂著胸口,作心碎狀:「小爺這就去找個比你貌美,比你溫柔,比你會討爺歡心的美人,撫慰小爺這顆偶爾抽風的心。」
「我覺著我們銷魂窟的姑娘就不錯,你覺得呢?」
「嗯,不錯。」
真真假假的幾句玩鬧話,心知肚明的兩個人裝雲淡風輕,潦草地用鬧劇收了場。
蕭鳳歌還是蕭鳳歌,容淺念也還是容淺念,可以肆意打鬧,可以玩笑附和,只是無關風月。
她笑著點頭:「真乖。」伸手,順了順蕭鳳歌的發,「我家鳳歌兒真乖。」
還好,都沒有變,容淺念會笑眯眯地喊他鳳歌兒,然後各種凌虐他的寶貝頭髮。
他佯作發怒,惡狠狠喊:「滾,不許碰小爺的寶貝頭髮。」
挑挑眉,容淺念環抱著雙手:「喲,脾氣見長啊。」
儼然,十足的大爺。
蕭鳳歌一臉糾結:「好吧,就給摸一下。」
儼然,受氣的小媳婦。
「乖~」她眸子一轉,伸手過去。
然後就是一聲慘叫,只見蕭鳳歌跳遠,拂著他的寶貝頭髮,大喊:「你這女人,不會溫柔點啊!」
容淺念聳聳肩,陰陽怪氣地說:「你不是知道我不夠貌美,不夠溫柔,不會討人歡心嗎?」
這是個記仇的傢夥。
蕭鳳歌冷哼:「豈止,還有不解風情,不識好歹,不懂情趣。」
這是個不知死活的傢夥。
容淺念一腳踢過去:「去死!」
蕭鳳歌上躥下跳四處逃竄,繼續火上澆油:「哦,還有,四季乾煸豆。」
一句話,戳中了要害。
容淺念怒火中燒:「滾犢子!」四季乾煸豆,那是容淺念的死穴。
他不滾,還笑得像朵招風的迎春花,別說多得意。
容淺念咬牙切齒:「你不滾,我滾。」
說著,轉身就走,蕭鳳歌臉一垮:「你去哪?」
前面,那人昂首闊步向前走,背影遠了,只有聲音傳來:「去找我家男人滾床單。」
蕭鳳歌下意識便抬腳,又頓住,然後苦笑,站在桃樹下,人面不似花紅,夕陽早下,沒有月,星星點點的星子稀疏,他站了許久。
「昭明世子,這麼晚了,你不回去嗎?」十三上前問道。
蕭鳳歌撩起衣服便躺在軟榻上,抬頭望月,自顧沉吟:「今晚,月色尚好,本世子要賞月。」
十三抬頭,對著烏雲密布毫無月色的天,嘴角直抽。
十二直言:「世子,小姐晚上會宿在椒蘭殿,不會回來。」
瞎子都知道某人醉翁之意不在酒,這昭明世子病入膏肓了,還嘴硬,虛張聲勢地掩飾:「誰說小爺等她了。」
十三回得不疾不徐,條條是道:「我們沒說,是世子爺您自個說的。」
蕭鳳歌被噎住,臉色那叫一個鐵青:「再多嘴一句,我把橙碧送來,好好治治你!」
十三額頭一路黑線,懶得接話。
世子大爺得意地挑挑眼,喝著小茶,吩咐道:「去,給小爺找個比你們家小姐貌美,溫柔,會討爺歡心的美人來。」
十二十三無語,別說大晚上的找不著美人,就算找著了,這病入膏肓的大爺會要嗎?
姐妹兩皆搖頭,走人,睡覺去,嘆氣:誒,癡男怨女,多情總被無情傷。
旁人都看得清,誰非誰不可,只是局中人,陷得深了,出不來。
近十月的夜裡,有些涼,桃樹下,形影單隻,對影啜飲。
美人苑寂寥,椒蘭殿裡,卻恰是風月正好。
殿中,點了燭火,微暗,容淺念輕手輕腳地摸寢殿,床幔後,人安寢,她走近了,撩開流蘇,脫了外衫,手腳並用地鑽進了被子,蹭過去伸手抱住自家男人。
涼涼的吻,落在額上,她抬頭,蕭歿正溫柔地看她。
「吵醒你了。」又抱緊了一分,將整個人都窩進蕭歿懷裡,自怨自艾起來。
蕭歿捧起她的臉:「怎麼了?」又親了親她,許是剛睡醒,藍眸些許惺忪,暗啞的聲音竟是性感了不少。
容淺念搖搖頭,鑽進他懷裡,貪婪地嗅著他的氣息悶著頭說:「想你了。」伸手,又勾住蕭歿的脖子,像是撒嬌,「想抱著你睡。」
蕭歿輕笑,吻了吻她唇角,拍著她輕哄:「睡吧。」
她閉上眼睛,隻安靜了片刻,抬起頭,看蕭歿:「睡不著。」蕭歿看她,並未說什麼,頓了會兒,她問,「你怎麼不告訴我?」
蕭歿眸光清明:「不告訴你,是沒有必要。」他揉了揉她蹙起的眉頭,「不用擔心,有我。」
蕭歿的聲音對容淺念總是蠱惑,她心安,搖搖頭:「我不擔心,大不了不要國婚文書,我不介意與你私定終身。」
說這話時,她眼裡堅決得近乎執拗,映出了蕭歿的影子,滿滿地裝滿了眸子。
這個女子,真叫他喜歡得心疼。
蕭歿親了親她的眼,額頭抵著她的:「傻瓜,即便你不介意,我捨不得委屈你。」
容淺念蹭著他搖頭,仰頭就貼著蕭歿的唇,她喜歡這樣的親密,伸出舌頭歡喜地舔了舔才說話:「我不委屈,我要嫁的是你,又不是你蕭家的祖宗,沒有國婚文書又如何,我照樣讓整個風清上下喚我一聲歿王妃。」
她一向灑脫,會狂妄,甚至不可一世,會因為他不顧一切,將整個風清置於腳下,然後與他站在高處,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風清歿王的妻,便是擔了個禍國殃民的頭銜,也要如此。
這樣的女子,如何叫他不愛到骨子裡,他慶幸,她的不顧一切不是為了別人。
蕭歿俯身便吻她,有一下沒一下含著她唇角,聲音繾綣得有些沙啞:「可我要那一紙文書。」
容淺念驟然抬頭,嘟著唇:「為什麼,難道那文書比我還重要?」
再聰明的女子,遇到情愛,也是個會斤斤計較的女子,會愚笨地胡思亂想,容淺念便想著:她家男人怎麼就不像自個那麼那麼想把某些事都辦了呢?
容淺念鬱悶了,低著頭不說話,手指在蕭歿胸前畫圈圈。
蕭歿握住不安分的小手放在唇邊親著,拂著她的臉,他字字錚錚:「我要全天下知道你是我蕭歿的妻,我要八方來賀,我要你入我蕭家的皇譜,我要你百年之後以歿王妃之名與我同葬皇陵。」他深深看她,「所以,那一紙文書,我要。」
容淺念癡了,纏著蕭歿的視線,恍恍惚惚像醉了,她想,這個男人太要她命了,幾句話就會讓她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他。
果然,愛情是個讓人瘋狂的玩意,只是她卻愛極了這玩意。
摟著蕭歿的脖子,容淺念眉開眼笑的,軟軟的聲音:「這些你來要,我只要你。」眸子一轉,靈動如隻狡猾的狐狸,「反正,你的都是我的。」
看吧,這奸商心裡亮堂著呢。
蕭歿由著在懷裡蹭來蹭去,笑得開懷:「你只要我便好,其他的我去為你奪。」
他想,只要她想要,便是這個天下,也要為她奪來,他蕭歿的女人要的起,也只有他能給。
懷裡的女子笑靨如花,好看的眸子滿滿都是蕭歿藍色的眼,她伸手,用力抱住他的脖子,扯著嗓子說:「你是我一個人的,誰也不準搶。」
神馬天下,都是浮雲,狠狠霸佔這個男人才是王道。誒,她是怎麼都不放心,自家男人也不能拴在褲腰帶上隨處帶著,萬一被人惦記了去怎麼辦?
這麼一想,容淺念眉頭都皺起來,蕭歿親她,捧著她的臉,說:「好,不讓搶。」
容淺念立馬眉開眼笑了,心滿意足地抱著自家男人親熱,親親摸摸一頓後,容淺念抬頭,撇著嘴不滿:「逸遙,咯得疼。」
蕭歿哄她:「乖,你別動。」
她乖乖的:「好,讓你動。」
這對話,怎生這般曖昧呢。殿外,三雙耳朵越貼越近。
楚夜貼著門,壓低聲音:「王爺和王妃在裡面做什麼呢?」
青衣靜心凝神,楚林回:「那還用說嗎?壞事。」
哦,細想,確實有麽一股子味道。
兩兄弟正欲再細聽,青衣道:「非禮勿聽。」然後,退居幾十步外了。
兩兄弟打了個眼色:
還聽不?
想。
如廁忘了?
那還是算了吧。
於是乎,兩兄弟戀戀不捨地走開,站在殿外,迎著風,想著某些壞事,面紅耳赤。
寢殿裡,容淺念很老實,一動不動,任蕭歿在她腰上解著什麼,天地良心,一向花花腸子的容淺念,這次真的是心無雜念地讓自家男人『為所欲為』。
半響,蕭歿抬頭,手裡拖著傳國玉璽。
好吧,別多想了,是這傳國玉璽咯得某人疼。
蕭歿心疼地給他揉揉:「怎麼帶在身邊。」心疼壞了,語氣怨尤,吐出一個字,「重。」
好吧,這傳國玉璽華麗麗地遭人嫌棄了。
容淺念偎著蕭歿,舒服地眯著眼,懶懶的語氣:「我找個時間送回長信殿。」嘆氣,「誒,我都沒有玩夠。」這玩意真真好用,她還真有點捨不得了。
蕭歿說:「那留著。」
彎彎的眸子眯成一條縫,她問:「大婚文書不是要嗎?」
他拂了拂她的臉,笑著:「即便沒有傳國玉璽,我要的,他也必須給。」
藍眸中,儘是勢在必得,這個男人,生來便是應該翻雲覆雨的王者。
容淺念想著便喜滋滋的,抱著蕭歿一頓親,得意洋洋地晃著小腦袋:「哎呀,這是誰家男人,怎麼這麼能幹,怎麼這麼厲害,怎麼這麼招人喜歡?」
還能是誰家的,她不就想說:看,我家男人,厲害吧。
瞅瞅,這得瑟勁。
蕭歿看著,哭笑不得。
上一秒還樂呵的某人,忽然焉了:「可是有個混蛋說我不夠貌美,不夠溫柔,不夠會討人歡心。」
容淺念越想越鬱悶,因為她否認不了那個混蛋的話。
蕭歿卻笑地開懷,說:「剛好。」親了親她撅起的唇,「你夠讓我喜歡。」
這個女人,有時候迷糊,竟不知道,他有多喜歡這樣的她,不要她貌美,不要她溫柔,更不要她刻意討好,只要她是她就足夠了。
他眼裡,全是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容淺念這才笑了:「也是。」她伸手,勾住蕭歿的脖子,拋了個風情萬種的媚眼,「再說人家也很貌美。」
她笑著親了親他的唇:「很溫柔。」
又抱著他,在他懷裡蹭來蹭去:「很會討你歡心。」
他笑,然後深深吻住她的唇。
世間不乏貌美溫柔的女子,只不過,他蕭歿只要一個容淺念而已。
這章少了點,湊合著看,正在構思下大婚文書的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