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徒弟可怎麽辦?
佩玉頷首,“師尊,我不會輸給她。”
懷柏想,我是怕你輸給她嗎?我是怕你把心輸給她啊!
她扶住額頭,長長歎口氣,腳踢碎沙亂石,手扯閑花野草,恨不得把沿途都禍害一遍。
佩玉看不下去,輕聲道:“師尊,我真的不會輸。”
懷柏握緊手,忽地側身,在她頰上輕輕啾了一口。親完立馬轉頭,臉上飛滿紅霞。
佩玉捂住臉,不可置信呆立當場,表情也變得有些呆滯。
懷柏心道,我都投懷送抱了,你若再敢對她動心,管什麽聖人莊天道,我非要弄死那朵黑心蓮不可。
佩玉僵硬地問:“師尊,你喜歡我?”
懷柏瞪圓眼睛,“你說什麽?!”
佩玉喃喃:“你剛剛親了我……”
懷柏捂臉喊:“我不是我沒有你這是錯覺。”徒弟這麽明明白白說出來,她這張老臉還要不要?
“啊,錯覺嗎?”佩玉看了眼她通紅的臉,“師尊害羞了?”
懷柏恨不得把臉埋在沙子裡,“不是!我、我熱!”
佩玉笑了笑,“那脫件衣衫吧。”說著便用手去解懷柏的外衫。解去薄如蟬翼的罩衫,露出胸口大段雪白肌膚,往下看去,纖纖細腰不盈一握,佩玉看怔了。
懷柏捂住胸口,面色緋紅,“你看什麽看!不許看!”
“好,我不看。”佩玉移開目光。
懷柏又說:“把外衫還我。”
佩玉將湖碧翠衣遞過來,抿了抿唇,道:“師尊腰間的紅痣變成江渚是才有嗎?”
懷柏的杏眼圓溜溜的,“你、你怎麽知道我腰上有痣?”
佩玉盡力不看她,“師尊,你忘了,洞天福境中,你的衣物全被火燒光,是我為你穿衣。”她稍頓片刻,“便看見你後腰的痣,很好看,像開在雪地的梅花。”她還伸手戳了戳。
只是可惜那時不知秦江渚便是師尊,與她拌嘴逗趣,好不快活。佩玉想著,又有些後悔,當時或許不該那麽快揭穿師尊,這樣師尊就不會顧著面子,不同她親近。
懷柏又羞又憤地穿上衣,往前走了幾步,見她沒有跟上來,又折回去,問:“你在想什麽?”
佩玉道:“在想你。”
懷柏臉又燒起來,“不許想!”
佩玉有些為難,“我可以不看師尊,只需閉上眼睛就好,但若讓我不想……”她勾起唇,手放在胸口,笑容被月光洗濯的明淨,又仿佛帶上淡淡憂傷,“師尊得拿雲中在我這裡穿過。若是呼吸一日不絕,我便一日不絕地想念師尊,永不停歇,至死方休。”
懷柏忙啐:“呸呸呸,說什麽死!”
她牽住佩玉的手往前走,“等會給你做碗豬腳米線去去晦氣。”
海上巨浪翻滾,浪潮拍在礁石上,雪白的泡沫堆積,猶如新雪。
懷柏面色一變,攬住佩玉的腰禦劍而起,她本以為是因蛟筋,水族來找麻煩,待看清涉海而來之人時,二人都有些驚訝。
容寄白等人坐在一隻巨大的偃甲烏龜上,向二人揮手,“師尊!小師妹!”
懷柏帶著佩玉跳上龜殼,問:“你們怎麽來啦?”
趙簡一笑著說:“道尊放了個特別長的假,趕著我們出來,我們想反正閑著無事,正好來看看小師妹的比試。”
“說的好像你們平時做過正事般,”懷柏忽地瞥見滄海把手往後藏,“老四,你在背後藏什麽?”
滄海拚命搖頭,神情無辜,“沒有!”
容寄白也替她打掩護,“師尊,你肯定看錯了。”
懷柏怎會信她們,想上前探查,連趙簡一也來攔住她,只是她也並非孤身一人,朝佩玉使個眼色,一道白影倏地閃過,下一刻,佩玉一手拎著水鏡,一手拎著無人雞,站在懷柏的身邊。
容寄白感慨:“小師妹,幾日不見,你的身法又快了!”
滄海把臉往容寄白懷裡一埋,沮喪道:“我沒用,沒用守住無人雞。”
容寄白安撫:“沒事沒事,反正換大師兄,他也守不住。”
懷柏見此物,怒不可遏,“好啊,你們偷窺我!”
容寄白忙道:“我們不是我們沒有你這是錯覺。”
懷柏:“呵呵。”
容寄白眨眨眼,笑道:“我們沒看見師尊偷親師妹,也沒看見師妹脫師尊的衣衫,但是,”她揉揉肚子,可憐巴巴地看著懷柏,“師尊,我們想吃豬腳米線。”
懷柏氣呼呼地揮袖,“逆徒!”
最後她還是做了四碗豬腳米線。
容寄白撇嘴,從碗裡挑出綠油油的菜,“怎麽有香菜,我最討厭吃香菜!”
趙簡一喝了口湯,頓時被辣得滿臉通紅,滿屋找水。
滄海見狀,惜命地想逃跑,但懷柏的速度比她更快,早堵在門口,笑著遞上一碗冒熱氣的米線。
白花花的一片米線,只有幾點蔥花做點綴,單調到過分了。
滄海不情不願低下頭抿一口,瞬間眼圈通紅,黃豆大的眼淚滴了下來。
懷柏奇怪道:“這碗我沒加什麽東西啊。”
滄海奪過碗狼吞虎咽地吃米線,“比主人做得好吃多了!”
懷柏嘴角抽搐,昔日越長風養什麽死什麽並非沒有緣由,多虧了這條龍命硬。
料理完這群不省心的崽子,她在佩玉面前坐下,托腮端凝,少女眉目如畫,白衣勝雪,在燈火下愈發好看。
佩玉問:“師尊,你不吃嗎?”
懷柏笑道:“不吃,晚上吃東西,會發胖。”
佩玉:“……我不介意。”
懷柏眨眨眼,說:“那我吃一口吧,就一小口,等等,誰管你在不在意!”
佩玉的唇微微向上揚了揚,眼裡冰雪消融,看上去溫和柔軟極了。
懷柏竟是看怔。小徒弟就像一抔雪,貌似冰冷,但伸手觸及時,卻發現她是溫暖又乾淨的,就像是天上的人,她忍不住想,這本就是自己寫下來的人呀,用所有的美好詞匯堆砌起來的人,如今好端端的坐在她面前。
不會像書中那般被命運蹂躪,她的徒弟會好好長大,受到所有的寵愛,站在仙道巔峰——這是佩玉應得的。
懷柏第一次為來到這個書中而感到開心。
她犯下的錯,可以用一生去彌補。
待所有人安置好就寢後,懷柏執燈想回佩玉房中,趙簡一從黑暗中走出,把她拉至僻靜處,才低聲道:“師尊,道尊將大部分弟子都遣出孤山,雖說看上去並無異樣,但我總覺有些不妥。”
冷風驟起,烈烈的風吹得他們幾乎睜不開眼,衣衫被吹得鼓起。
懷柏手中的燭火顫了下,便滅了。
她抬頭看了眼天,幾滴冷雨灑在面上,“要下雨了啊。”
趙簡一憂心忡忡,“師尊?”
懷柏笑了笑,“別怕,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