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國弼是朱謙的七世孫,永樂初,朱謙襲職中都留守左衛指揮僉事;洪熙年間,隨陽武侯薛祿征北有功,進指揮使;後歷任都指揮僉事、都指揮使、右參將、都督僉事、都督同知;土木之變時,也先挾持明英宗到宣府城下,令宣府開門;朱謙與參將紀廣、都禦史羅亨信不應,也先遂去;之後升右都督。
北京保衛戰後,以左都督任宣府總兵;景泰元年,在關子口抵禦住也先進犯,戰後封撫寧伯;景泰二年,朱謙在任上逝世,累贈保國公,賜諡號“武襄”。
然則和大明大多數勳貴一樣,朱國弼也沒有繼承先祖的英武,早已被富貴榮華泡軟了骨頭,整日裡只知道安逸享樂、眠花宿柳。
這年春天,保國公朱國弼在前呼後擁下來到了有著世娼之家之稱的寇家;在金陵的眾多青樓女子當中,寇家姐妹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可謂是佼佼者,而寇白門是眾多人中最突出的一個;此時的寇白門年僅十七歲,已經出落地嬌豔動人,朱國弼一下就動心了。
朱國弼幾次與之交往,與她談詩論畫,讓這個十七歲的少女心緒飄然,對他傾心不已,不久朱國弼向寇白門提出了婚娶;寇白門覺得這位保國公懂她、憐她,所以寇白門絲毫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原本朱國弼打算馬上舉辦婚禮,然而剛巧遇到了沈隆南下祭拜太祖高皇帝,盡管朱國弼一向大膽,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迎娶一個娼門女子過門,於是這事兒就暫時拖延下來,朱國弼先下了聘禮,讓寇白門閉門謝客,安心等候合適的時機。
等沈隆離開金陵,前往鳳陽的時候,朱國弼就打算迎娶寇白門,然而被親朋故舊所勸阻,讓他暫且忍耐;現在朱國弼得知陛下已經到達寶應縣,準備返回京城,這下朱國弼總算是放心了,從說好親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這麽長時間,朱國弼再也忍耐不住了,馬上開始籌辦這場婚禮,恨不得馬上將寇白門娶過門去。
寇白門雖然名聲顯赫,在後世和柳如是、李香君、董小宛陳圓圓等人並稱秦淮八豔,然則畢竟是娼戶人家出身,是沒有資格擔任保國公的正妻的,朱國弼不僅心有愧疚,於是打算把這場婚禮辦得風風光光,給寇白門一個畢生難忘的回憶。
朱國弼也是金陵頂尖勳貴之一,他也肩負著領導金陵軍隊的責任,所以他就利用自己的職權,調來五千兵馬幫他操辦這場婚禮,這五千名士兵一個個手持紅燈籠,在城中排起了長隊,一個挨著一個從寇白門所住的武定橋一直到朱府的大門,將夜晚照得燈火通明。
如果從天上看下去,金陵城中就好像出現了一條紅色的長龍一般,這樣的婚嫁規模甚至超出了那些豪門女子的出嫁,一時間,秦淮河上的花魁無不對寇白門大加羨慕,往日裡她們想象自己的婚禮,了不起也只是十裡紅妝而已,現如今朱國弼擺出的陣仗,又何止十裡啊。
“若是也有人能這般來娶我,那怕當時死了,這一輩子也值了!”許多人都發出類似的感慨,對於這些女子來說,實在是沒有什麽比如此盛大的婚禮更讓人羨慕的了。
“可惜像保國公這般重情重義,又願意為心愛之人付出這麽多的男子只有這麽一個啊!”她們完全沉浸在羨慕之中,渾然沒有發覺這一行為有什麽不妥。
“對了,北齋先生今日怎麽沒來?她不是一向和白門交好麽?”有人打量一番大廳中的賓客,發現江南小有名聲的女子差不多都在這間大廳裡了,唯獨少了北齋。
“哦,北齋先生近日偶然風寒,怕壞了婚禮的氣氛,就沒有過來,不過她已經派人送來了禮物。”有人解釋道,眾人這才釋然。
此時,朱國弼正穿著大紅吉服,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從人群中穿過,正往武定橋行去,他滿臉的得意和自豪,這可是他自出生以來最風光的時候啊,帶著笑容不斷向街道兩邊的路人點頭示意,所到之處百姓無不歡呼。
就連金陵城牆上所剩無幾的守軍, 也放棄了自己的職責,忍不住趴在城頭向內看去,嘴裡不停地埋怨著,“為何今日偏生輪到我等輪值,若是能去給保國公打燈籠,不僅有賞錢可拿,還可以看上這麽一場大熱鬧!”
只有少數人表示了擔憂,“陛下前些日子才剛剛警告金陵勳貴要加緊操練,這才過去多久,保國公就如此大張旗鼓地迎娶娼門女子,若是陛下知道了……”
“嗨,你操什麽閑心?這金陵的事情陛下如何能曉得?保國公怕是早就打點好金陵鎮守太監和錦衣衛…….”這人剛把話說道一半兒,就突然定住了,長大嘴巴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只見此時城門外赫然出現了一條長長的火龍,和城中的燈籠長龍相映成趣。
“這是那裡的人馬?怎麽突然就出現在金陵城下了!”只是匆匆掃了一眼,城頭上的守軍就看出這隊人馬的數量絕對超過了萬人,按道理說出現這種情況是要立刻舉火鳴警,然後關閉城門準備作戰的。
奈何金陵守軍實在是太久都沒有遇到過敵人了,一直到城外的軍隊佔據了城門,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
“呵呵,保國公好大的威風啊!竟敢擅動兵馬五千余人!他莫不是想要造反不成?魏國公他們的眼睛都瞎了麽?”進入城門之後,沈隆冷笑道。
啊?是陛下,陛下怎麽回來了!有軍官認出了沈隆,不由得生出一層冷汗,然後下意識想到了剛才自己在城頭所見的紅色長龍,看樣子今日保國公的婚禮要染上血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