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啊,你可算是來了!”驚訝片刻,文他娘馬上抱著沈隆和鮮兒哭了起來,朱傳武和朱傳傑也湊了過來,一家人哭成一團。
“餓了吧?娘給你做飯去,給你攤餅子,炒幾個菜好好吃一頓,這一路上你倆肯定沒少吃苦。”哭過之後,文他娘又開始擔心孩子有沒有餓著了。
“不餓不餓,晌午剛吃過。”沈隆看看天,現在距離吃下午飯還得一會兒呢,“咱還是等會兒再吃吧,傳武、傳傑,來搭把手,幫我把車裡的東西卸下來。”
“你不餓,還有鮮兒呢,鮮兒,你想吃點啥,大娘給你做去!”文他娘才不相信,闖關東到底有多苦,她又不是不知道。
“大娘,俺也不餓,晌午傳文哥打了隻野雞,現在還撐著呢。”鮮兒在打量著院子,以後這兒就是她的新家了。
“哥,這大車和馬是那兒來的,真是好馬啊!”朱傳武上前想要摸馬,卻見那兩匹馬唏律律幾聲,對著他隻噴氣,愣是不讓朱傳武摸。
“路上好心人送的,這馬還有大車以後就是咱家的了,哦,對了,車上還有些山貨皮子,也都是咱們的了。”沈隆笑呵呵說道,這都要感謝好人陳五爺啊,他暫時沒提槍的事兒,把槍藏在了最裡面,怕嚇著家人。
“還有這麽好的人?俺怎遇不到?”這話誰也不信啊,車倒也罷了,大牲口在關東可是很值錢的,就這兩匹好馬,整個放牛溝都找不出一匹來,溝裡最有錢的韓老海家裡,也就只有四匹劣馬而已,四匹馬加起來也沒有這兩匹值錢。
鮮兒抿著嘴忍著笑,從這個角度來看,陳五爺還真是好人,要不然這後半路他們還得一步一步慢慢往北走呢,那有坐大車這麽舒坦。
文他娘倒是看出些端倪來,傳文如今說話神態和在海邊分開的時候已經大不一樣了,有點越來越像朱開山的味道,那麽這大車和馬究竟是從那兒來的也能猜個差不離。
“你不願意跟俺們說就算了,等你爹回來你跟你爹說吧。”文他娘知道這幾個孩子的秉性,都不是乾壞事兒的人,“傳武、傳傑,幫你哥卸車。”
“呦,猴頭蘑,黃花菜,還有這麽好的皮子,這要是拿到春和盛,起碼能換這個數!”朱傳傑鑽到大車裡扒拉一番,探出頭來用手比了個數,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春和盛跟著學生意,春和盛又是專做山貨生意,他對各種山貨的行情門兒清。
“咱不賣,猴頭蘑,黃花菜啥的先吃點嘗嘗鮮,剩下的留著等爹回來了再吃,至於那些皮子就給咱們做衣服好了。”放牛溝這嘎達可是很冷的,沒點厚實暖和的衣服可不行。
“嗨,咱莊戶人家,那用得著這麽好的皮子,傳傑你估摸著啥時候賣合適就拿去賣了,哦對了,還是得留點,你哥和鮮兒姐已經過來了,等你爹回來,就該給他倆辦婚事兒了,結婚沒點好衣服可不行。”文他娘已經開始念叨起婚禮了,“也不知道這關東和俺們山東辦婚事兒有啥不一樣的地方,明兒個我可得出去打聽打聽。”
鮮兒羞紅了臉,裝作幫忙卸東西躲進了大車裡,傳武和傳傑倆人在旁邊起哄,沈隆則笑著說道,“娘,這你可就偏心了,俺結婚有好衣裳,傳武和傳傑結婚的時候也得有兩件兒吧?這樣的話,幾個孩兒都有了,您和俺爹沒有可不行,外人會說咱們不孝的。”
“娘說不過你,你帶回來的東西,你愛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吧!”文他娘聽得心裡高興,也就不說啥了。
三兄弟一起把大車裡的東西卸下來,沈隆扛起了早就包裹嚴實的槍支,準備先暫時在屋裡放著,晚上或者明天再找個機會藏起來。
然後把馬牽到馬廄裡和原來的兩匹兒馬擠一擠,給馬喂了些草料,今天先就這麽將就著,從明天開始再把馬廄擴大些,以後老朱家也是有四頭大牲口的人家了。
朱傳武在馬廄裡轉圈圈,琢磨著過一把騎好馬的癮;朱傳傑則職業性地念叨著,用夏元璋教給他的口訣來計算他大哥這回帶回來的東西值多少錢。
文他娘沒聽沈隆的話,挑了點沈隆帶回來的山貨, 就和鮮兒一起到廚房忙活起來,沒多久,四個菜就做好了,木耳炒雞蛋、大醬蒸豆腐、蘑菇燉小雞、白菜熬粉條,還有一壺高粱燒酒,今兒個沒外人,文他娘和鮮兒也一起圍在桌子上吃飯。
“咱爹那兒去了?”沈隆假裝不知問道。
“你爹去了北邊的老金溝淘金子,剛過完年就去了,說是和以前一起鬧義和團的兄弟商量好了。”一說起這個,文他娘就擔憂起來,“後來有人說他那個兄弟死了,你爹還是要去,這一去到現在才寫封信,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
“要不我過幾天就去找咱爹好了。”沈隆說道,老金溝可是很熱鬧的,能去摻和下也好,說不定還能多帶些金子回來。
“你才剛到家又要走?去老金溝要五百多裡地呢,可不是那麽容易走的。”文他娘有些舍不得,更有些擔心。
“從山東到放牛溝,幾千裡地我都走下來了,還不是好好的?這才五百裡而已,說不定下個月就能回來。”沈隆自信地說道。
看著他的樣子,文他娘若有所思,是了,自家這個孩子和以前已經大不一樣了。
在家裡休息了幾天,熟悉了放牛溝和元寶鎮的環境,沈隆戴上乾糧,揣著鮮兒塞給他的馬牌擼子踏上了前往老金溝的道路,原本這件事兒的傳武的,如今卻被他搶了過來,他肯定不會和傳武一樣迷路到山場子,肯定能找的朱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