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又有一名黑巾殺手栽倒在地,不久另一個殺手也倒在地上。
朱陵見大家都收拾敵人,他心一急,顧不得再和顧見愁拖下去,猛咬牙,掌化千百條幻影,挾著一陣勁風,直掃顧見愁胸口。顧見愁見朱陵來勢洶洶,不敢硬接,一錯步,翻身掠向左後方避開這一掌,隨即出手抓向朱陵肩頭。
“他媽的!”朱陵罵出口,不閃避,右手使出十成功力吼道:“給老夫躺下!”聲音未落,右掌已如萬斤利錐直搗顧見愁胸口。顧見愁設想到朱陵不避自己這一抓,來個硬碰硬,自己又少了一隻手,想換招已是不行。兩人一觸“砰”“哇”只見顧見愁有如斷線風箏往後摔丈餘,口中連吐三口鮮血倒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朱陵左肩已被抓出五道血痕,血流如注,他並不放在心上,“哈哈……”
他已昂頭大笑,似乎想將十數年之怨氣在此笑聲中一次掃盡。
小邪見大敵已除,轉向眾嘍囉道:“各位得救啦!就這麼簡單,現在你們各自回去睡覺,不用站衛兵。”他大吼道:“爽不爽!”眾人被他這一吼,嚇得愣住了,但隨即高興叫起來:“爽!”“嘩……”眾人喜出望外直叫著,也將這幾年所受的怨氣發洩出來,霎時人聲震天,十里之外皆可聞。個個相擁抱地直跳起來。
小邪看他們如此高興,自己亦沾上一點喜氣,走向朱陵,他笑道:“老乞丐頭,寶刀未老嘛!”
“啪!”朱陵揮手打小邪肩頭樂笑道:“小兄弟,有你的!”
“哈哈……”兩人狂笑起來。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傳來,虛元大師也走上來,他慈祥微帶喜意道:“楊施主您果真回來了,老衲以為再也無法看到楊施主,沒想到我佛慈悲,竟將老袖囹圄之身解去桎梏,多謝楊施主。”他躬身一折,以表謝意。
“鵝米豆腐——”小邪也手置前胸施了一個佛禮道:“老和尚頭不必謝啦,下次再陪我捉豬就行了,如何?”他欺身用左肩去碰虛元肩頭,真像把兄弟,哥兒們。
虛元大師苦笑道:“人生如夢,過眼雲煙,老衲早已忘卻此事,小施主恕老衲不能陪你玩了。”
小邪輕嘆道:“也罷!今後我只有自己玩啦!”
朱陵豪邁道:“小兄弟他媽的真有你的!現在咱們已和他們和解,去要點酒喝如何?”
“好哇!”小邪說到酒,興趣就來,他轉向眾掌門人道:“各位掌門人,告別啦!要喝酒的跟我來!”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山下掠去。
“哈哈……”一聲狂笑,朱陵也大步往山下奔去。
在山下。
一陣喧囂吵雜劃破寧靜夜空,眾人心神已沸騰,狂歡又狂舞,有勾肩搭背者,有促膝長談者,有蹦跳雜耍者,有舞槍弄刀者……空中不時有東西在飛,酒瓶、碗筷、毛巾、衣服、鞋子、帽子……有若元宵煙火大會,熱鬧、奔放、輕狂,酒大口大口喝,話大聲大聲談,似乎想將令夜纏入人生記憶中。
“幹!”小邪與朱陵面對面,各捧一罈酒,暢懷無比地猛喝猛灌。
朱陵醉眼眯眯大叫道:“小兄弟他媽有你的!你再晚來幾天,老頭我就翹啦!我敬你!”酒罈一舉“咕嚕……”他喝了一大口:“哈——好酒!”
“哈哈……噢嗚!”小邪本想大笑數聲,但一動真氣,胸前傷口已繃裂流出血來,痛得他語氣中斷,低頭直往傷口看去。
朱陵見狀大驚道:“小兄弟你沒關係吧!”
小邪著看傷口笑道:“黑皮奶奶,傷口發黑,沒想到屍魂人刀上還煨了毒。”反手探出匕首切往身上大小十餘處傷口,像切豬肉一樣的將傷口泛黑處——刮掉。他氣不喘,身不抖,好像刀是刮在別人身上似的,但從他額前流出之豆大汗珠,有如急雨般掉落一地,可知此刮骨割肉是何等劇痛,端的小邪一氣不吭,這種忍耐功夫真叫人驚心動魄直叫寒。
朱陵瞪大雙眼,機伶伶打了一個冷顫,他縱橫江湖數十年,而見到切自身骨肉,氣不喘口不吭者,這可是第一回,難怪他如此吃驚。
不久小邪將傷口爛肉已切除,只見殷紅鮮血已流出傷口,臉才露出笑容道:“好啦!”隨即拿出金針,一針針地縫向胸前那道五、六寸長的傷口,比大閨女縫衣服還自然,也只有他才有這種耐力。不久他終於縫好,啜口酒才往朱陵望去,見到朱陵如此吃驚,他笑道:“乞丐頭你幹嘛?療傷也讓你吃驚?”
朱陵嘆道:“小兄弟你傷口是不是麻痺了?”
“沒有。”
“那你……不感到痛?”
“很痛,我痛得汗都流出來了。”
朱陵不知要說什麼,兩隻眼睛瞪得如牛眼般大地望著小邪,良久他才嘆道:“老弟你真是一條硬漢,昔日三國有位關公,他能割骨看書面不改色,沒想到你竟是自己割骨切肉,不喘不吭怡然自得,這種功夫和關公比起來,可以算是旗鼓相當了。”
小邪笑道:“老乞丐頭,不瞞你說,我這套功夫就是跟關帝爺學的。”
“跟關公學的?”朱陵奇道:“他媽的!這門功夫還要學?怎麼學?”
小邪輕輕一笑道:“以前小時候聽說書講到關公刮骨療傷安閒若定,我也想學學看,回去以後就拿把刀往手背扎,他奶奶的,我可痛得像豬叫,但我就是不相信,多紮了幾次,終於悟出其中奧妙來。”
朱陵好奇道:“什麼奧妙?說來聽聽看。”
小邪點頭笑道:“人體本來就有神經,有神經就一定會痛,我想到關公當時也一定會痛,但他為什麼不叫呢?其中理由我也想通,因為人遭受到痛苦,通常都會以叫聲來發洩減少痛苦,而關公他不是以叫聲來減少痛苦,而是分散痛苦。”
朱陵更是不解道:“痛苦也可以分散?怎麼分散?”
小邪道:“有人說關公刮骨的時候在下棋,有人說他在看書,這就是他分散痛苦的方法,他將受傷的地方放在一邊,儘量不去想它,所以他才會悠閒若定,而我的方法是看著傷口,心中不停的叫著:“很痛,很痛,但馬上就會過去了。我不停地叫著,只是沒像別人一樣叫出口罷了。還有一點,有人受了傷就會拚命的用力去忍耐,例如說他的手受傷,他就不停地將手按得緊緊,或者整隻手臂出全力地去減少痛苦,但我認為如果能練到不用出力去忍耐,那麼這痛苦就更能減少。”
朱陵嘆口氣笑道:“老弟你他媽的真是邪門,連這些道理你都想去嘗試,我真服了你,來,幹了它!”抱起酒罈已仰頭大喝。
“哈哈……”小邪縱聲長笑,拿起酒罈,豪氣萬千地咕嚕咕嚕直往嘴裡灌。
海風依然輕吹,浪濤翻騰不息。
日已西沉,濃霧飄來,籠罩海島,籠罩人群。
火熄了,人醉了,語聲也竭了,而他們的夢是美好甜蜜的。
陽光普照,晴空萬里,海鷗戲浪。
“天亮了……”小邪揉著惺忪醉眼,這才發現他睡在人堆上面,輕笑一聲,他已翻身落地,聳聳雙肩,伸伸懶腰,海風迎面吹來甚是舒服,望著眾人都還在夢鄉,習慣地輕笑幾聲,也不願破壞人家美夢,信步走著,側頭一想,忽而他已往山上奔去。
不久山頂出現一團白煙裊裊上升,原來他是想讓船隻發現白煙而駛向這邊。
燃了木柴,小邪又自奔回原地,這時已有不少人醒過來,尤其是眾掌門可以說全醒了。
小邪見到大家,立即招手奔過來笑道:“各位老前輩你們醒啦!昨天怎麼樣?爽不爽?”
“爽!”朱陵神采奕奕笑道:“小兄弟,他們現在是老前輩,可不能胡言亂語,這句話只有我乞丐來回答啦!呵呵……”
眾掌門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小邪的話,真如朱陵所說,他們已是一派之尊,不能有失風度。
小邪對這些根本不在意,他笑道:“沒關係,我說我的,你們用聽的就可以,現在有船,大家可以搭船回去,也好讓中原武林恢復一些元氣。”
“阿彌陀佛”虛元大師施個佛號道:“老衲感謝少俠再造之恩,來日當啣草結環以報。”
小邪呵呵笑道:“大和尚你也不用啣草結環,捉捉豬就可以啦!”他很喜歡強調這種得意事。
虛元大師笑道:“小施主愛說笑,老衲年事已高,不適合作此遊戲,還請小施主原諒,敢問小施主何時要啟程?”
小邪笑了一下道:“愈快愈好,現在就啟程,不過大和尚你可要留一下。”
“我?”虛元大師吃驚笑道:“老衲不懂楊少俠留下老衲是為何事?”
小邪笑道:“大和尚,你家徒弟將要來接你,總不能你先跑了嘛!”
虛元不解道:“恕老衲愚昧,不解楊少俠所言。”
小邪解釋道:“你家少林和尚開一條船來接你啦!你要是走了,他們接什麼?你生的虛元蛋?”
虛元大師驚道:“沒想到楊少俠還邀了少林弟子,老衲真是感慨萬千。”
不禁他已輕嘆般地施個佛號。
小邪又道:“不只是大和尚,星木子老前輩以及關傲天,太叔無回兩位掌門人也得留下來。”
星木子、關傲天及太叔無回聞言皆拱手向小邪致謝,心中也泛起安慰之感。
小邪笑道:“各位別客氣啦!這樣好了,有人來接應的就留在這裡,沒人接應的就先回去,各位以為如何?”
眾人點頭表示同意。
朱陵乾笑幾聲道:“我也留下來陪陪小老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