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衫漢子道:“丐幫近年可是多災多難,前幾年才弄了一個假幫主,後來被楊小邪那小子給揪出來,不久他們九袋長老馬公石還給人家料撂了,還好寒竹小幫主聰明能幹,硬是將丐幫基業扛了下來,使丐幫步入正軌,昨天聽說他們朱陵老幫主回去了,沒想到今天又傳出來,他被人給殺死的消息,這到底怎麼回事?
小丁一聽,嚇得面無血色,痴傻地坐在那裡。
小邪見狀馬上點了小丁昏穴叫道:“阿四看好!”騰身一躍,已飄向湘黔二虎,他急道:“二位好,我是楊小邪。”
“浪子不歸,飛刀無痕!”湘黔二虎驚惶地站了起來,不知該說些什麼才恰當,他們對小邪這位凶神惡煞之種種神奇傳說,早就有所恐懼,小邪這麼一現身,登時將他們兩個嚇住了。
小邪安靜道:“我只是想問問你們剛才所說丐幫幫主的事,到底是如何?”
兩人聞言才放心下來,他倆雖不是什麼壞人,但也不是什麼好人,偶而也做些虧心事,紫衣漢子栗道:“楊大俠,我……我也是聽人家說的,不知道確不確實?”
小邪道:“沒關係,你就將你所聽到的告訴我就可以。”
紫衣漢子急忙道:“是這樣的,我昨天晚上在湖北聚馬口投店,那時候來了不少丐幫弟子,像是搜查凶手般地搜過客棧,後來店家他說丐幫幫主才回來不到兩天就給人給撂了,好像是仇殺,我只知道如此而已。”
小邪心頭涼了半截,他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黯然道聲謝謝,反身走回原處,拿起酒杯,一杯又一杯地喝著,他好鬱悶,好傷心,望著小丁那熟睡的芙蓉笑靨,他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阿四也聽到這不幸的消息,可是他能幫上什麼忙呢?他只能呆呆坐在椅子上,連酒也不敢喝,他怕喝了以後胡言亂語。
不久小邪嘆口氣道:“阿四你去雇一輛馬車,咱們趕到君山去看看。”
“我這就去。”阿四低聲回答,默然走出酒樓。
小邪扶著小丁身軀,說不盡悵然與關懷,冰冷右手不時輕撫她臉龐,心中直叫道:“小丁你的命好苦,剛剛得到一個爹,又馬上要失去一個爹,你知不知道?這次連我也沒辦法救你爹了,小丁……小丁你要堅強點,要堅強點,我有些後悔救出你爹,否則他也不會這麼早就死去,小丁……為什麼不幸的事情老是落在你頭上呢?”小邪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麼無能,無能到連替小丁分擔痛苦的方法都沒有,他捏著手,咬著牙,瞠著目,強忍著這突然而至的打擊。
不久阿四已走回來,他還是一樣輕輕地道:“小邪,車來了。”
“嗯……”小邪丟下銀子,抱起小丁,不管酒樓有多少道眼光望著他,一步步,沉沉地,慢慢地走出酒樓,輕輕將小丁抱上輕篷裡。
“阿四你駕車直奔君山。”聲音是如此消沉無力。
阿四點頭跨上車轅,馬鞭一揮“喝!”馬匹唏聿聿悲嘶一聲,人立而起,立即奇快無比地往前奔。“咔啦咔啦……”蹄聲急如狂雨打在瓦片上一般,不絕於耳。
馬急,人心更急,連夜不停地奔馳,足足換了三匹馬,花了一天一夜時間才趕到洞庭湖。
小邪一下馬車,已感覺出肅殺之氣,抱著小丁往湖畔走去,立即有三名乞丐迎了上來。
氣丐拱手道:“楊少俠請隨老夫來。”說完他們已走向另一邊湖畔。
小邪也跟了過去,阿四緊跟其後。
三名乞丐很快拉出一條小船,眾人立即騰身上船直放君山。
一個時辰已過,他們已登上君山,乞丐帶路引小邪走到前廳。
只見前廳已佈置成靈堂。
寒竹見小邪來到,苦笑一聲道:“小邪你來了。”
小邪點頭道:“小丁怎麼辦?”他望著懷中小丁。
寒竹嘆道:“事實已經如此,遲早她都會知道的。”
小邪也輕輕嘆口氣道:“好吧,你先抱她回房休息,等她醒了再告訴她。”
寒竹頷首接過小丁往後院走去。
小邪轉向阿四道:“阿四上香去。”
兩人默默走向靈堂,丐幫弟子已點燃六柱香分別交給小邪和阿四。
小邪舉著香過眉輕聲而傷感道:“老乞丐頭,想不到咱們緣盡於此,上次一別卻再也見不到你,如有人殺你,我一定將凶手找出來,以慰你在天之靈。”深深地拜了三下將香插在香爐上,隨後站立靈牌前注視良久,心中感慨萬千。短短幾句話已道出小邪對朱陵之懷念,可惜這懷念將成為永久的回憶了。
阿四也有許多感觸,他覺得朱陵死得甚是冤枉,他也許下諾言要替朱陵伸冤,“他媽的!誰敢動我們小丁的爹,我要剁了他,剁了她,嗚……”阿四還是忍不住心中悲傷而哭了起來。
小邪走過去拍拍他肩頭道;“阿四儘量哭,將不平與悲傷哭出來,困在心裡不大好,知道嗎?”說完眼眶已含滿淚水,只差沒掉下來。
阿四終於嚎陶大哭,淚流滿面,小丁的爹何嘗不是他們的爹呢?
寒竹已走出來,看著阿四哽咽道:“阿四別太傷心,我爹他不會願意看到我們在他靈堂前哭的,你要節哀。”
阿四哭了許久,心情才稍好一些,擦掉眼淚抽咽道:“我……我就是替幫主抱不平,他才回來幾天就……他媽的,我要剁了那個凶手!”
小邪輕聲道:“這還用你說,我也不會放過凶手。”目光移向寒竹,他問道:“寒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寒竹嘆道:“前天晚上三更時分,我爹在寒風樓裡突然慘叫一聲,我聞風趕去,就發現爹面目全非,血濺衣衫死得相當悲慘。”
小邪問道:“我能不能看看他的遺體?”
寒竹答道;“小邪你請,我希望你能從屍體中找到一絲線索。”
兩人走向靈堂後面,小邪往棺木內看去,只見裡面躺著一個面目全非的老人,從衣服體型上依稀可以辨別他就是朱陵。
小邪很仔細看,從頭到腳下不敢漏過一點痕跡。
寒竹問道:“可有所發現?”
小邪點頭道:“你爹臉部是被人用重手法擊中,而且是一掌斃命,在前額留有三個小血凹,看起來是左手打的,其他就沒什麼線索了。”
寒竹問道:“誰有這份功力?難道會是武痴?”
小邪答道:“很有可能,如果這幾天各派掌門人連續不斷死亡的話,那就可能是武痴干的了。”
寒竹咬牙恨道:“這天殺的,丐幫要是不把他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小邪道:“這由我來,遲早我會作了他。”
兩人走回靈堂前,驀地——
“爹——”一聲哀叫聲傳來,小丁已衝到靈堂前,立時昏在地上。
寒竹一驚馬上跑過去將她拍醒。
“哇——”小丁嚎陶大哭起來,有若狂雨三更鳥,寒夜孤雛淚,令人聞之則心碎。
“爹……您死得好慘,您死得好冤……嗚……爹……爹……為什麼您要拋下我呢……爹!我好想您……爹……您醒過來啊……醒醒哪……嗚……爹……嗚……”
音已啞,淚已枯,心已碎,然而悲未去,哀猶在,恨難消,哽咽再哽咽,卻再也挽不回。
小邪望著小丁,他也已快要崩潰,但他不能,他必須讓小丁覺得還有依託,所以他不能崩潰。
山風颼颼,竹葉蕭蕭,竹枝啞啞,似乎在泣主人已西歸。斜陽西垂,彩霞滿天,浩瀚湖面一片金光閃閃爍爍,本是悠遊自得,但此時已顯得孤伶和寂寥。
小丁哭得失去知覺地伏在靈堂上睡著了。
小邪沒走,脫下外衣披在小丁身上,露出又縫又補泛紅觸目之傷痕,讓人覺得這條硬漢現在亦掩不住內心之惻然悲傷。寒竹、阿四也站在靈堂前,一動不動地含憂淒愴,雙目無神,感受這悲哀時刻。
不久小丁又醒了,她無助地望著小邪幽幽道:“我爹死了?”“是的,小丁。”小邪輕聲回答。
“我爹真的死了?”
“是的……小丁你爹真的死了。”
小丁又出眼淚,伏在靈桌上泣聲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