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會錯的,要不賊頭目會挨了揍還乖乖地跪在飯館門口?
李悔道:“魚大哥,你們猜我是如何嚇唬住那賊頭目的?”
魚得水道:“猜不出來!”
小熊道:“這一次沒有繃斷褲帶。”
李悔揍了他一拳,道:“我說是李雙喜的女友。”
小郭道:“李雙喜又是什麼人?”
湯堯道:“李雙喜就是李闖的乾兒子。”
小熊道:“李闖沒有兒子?小湯,你什麼都知道。”
魚得水道:“小湯不是你們叫的,至少也該叫一聲湯大哥。”
湯堯道:“李姑娘,我說得對不對?”
李悔道:“對,李闖有個義子叫李雙喜。”
魚得水道:“李雙喜是怎麼樣的人?”
“據說比闖王還嗜殺,外貌不錯,甚得他義父的寵愛。”
“是不是李雙喜很孝順闖王?”
李悔道:“據辯其次李闖被明軍包剿擊潰,部下被沖散,眼看被俘,李闖要自殺,李雙喜勸他打消此念頭,結果二人拚命突圍而去,從此極信任李雙喜。”
魚、湯二人又互視了一眼。
李悔又道:“在襄陽時,李闖想做皇帝,起國號洪基,立李雙喜為義子,築金殿,鑄洪基年錢都不成,金殿建到一半倒塌,金錢鑄成,字認不清,卜卦之下,都不吉利。他生平不知有多少女人,就是未生一個兒子!”
這些話,不是李間身邊的人怎會知道?魚、湯二人又交換了一個神秘的眼神,李悔極不是滋味,因她看得出來。
她一心一意跟著魚得水,她知道魚大哥瞧不起她,她不在乎,因她也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大正派。
雖然行為不正派,卻仍然是冰清玉潔的身子。
李悔道:“魚大哥,湯大哥,借一步說話好嗎?”
魚得水道:“有什麼話不能公開說?”
李悔道:“只怕不太方便!”
魚、湯二人只好和她到後院去,小熊道:“怎麼?有什麼秘密就不能讓我們二人知道?真他媽的!”
到了後院,李悔道:“我相信這話會引起二位的反感,尤其是魚得水,但小妹卻又不能不說說。”
魚得水道:“那你就是快說吧!”
李悔道:“魚大哥,這話你一定要先沉住氣。”
魚得水道:“放心!我的涵養還夠。”
李悔道:“你的岳父白雨亭可能在北京。”
魚得水一怔,道:“他在北京?他不是在江南阮大鋮身邊?”
“魚大哥,他的身份十分複雜,他和吳三桂交好,是弘光的侍衛統領,也是闖王的親信……”
魚得水不太相信,湯堯也知道魚得水不信,道;“白雨亭住在何處?”
“大內。”
魚、湯二人互視一眼,魚得水道:“你怎麼知道?”
“不久自知。”李悔道:“還有一件事只怕魚大哥更不願意聽,可是我已經說了個頭,一定要說出尾來。”
魚得水道:“那就說出來吧!”
“白芝和李雙喜並非泛泛……”魚得水不想再多聽半句,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回屋而去。
李悔攤攤手道:“湯大哥,我知道會有此後果,但是,我說了一點也不後悔。”
三更不到,李悔就睡了,她獨睡一屋,行動較為隱秘。
就在這時,她自後窗悄悄離去。
陷賊的北京,和往昔最大的不同是,夜晚燈火寥落,和過去入夜之後,在西山上下瞰一片燈海是截然不同的。
魚得水和湯堯二人也先後出屋,踩上她的腳印。
二人發現,李悔所去的方向正是紫禁城。
由此,二人更相信白芝的話,李悔是闖王的女兒了。
李闖是賦寇出身,毫無宏圖遠慮。
要想做皇帝,必須獲得民心才行,但他的部下牛金星和李岩等,卻是有點遠見之人,有時行點小仁義,收賣人心,所以有“迎闖王,王納糧”的歌謠。李闖聽二人之言,先在荊襄做皇帝,稱為新順王,買五營二十二將。
當然,賊就是賊,稱帝不成,就到處流竄。闖王行軍不帶輕重,隨搶隨食,吃飽就丟,無糧就吃人肉。
他們往往以人的血肉攪拌飼料餵馬,馬就變成野獸一般,遇了生人就靡牙欲噬,好像要吃人似的。
李悔的輕功使湯、魚二人暗暗叫奇。
二人以前以為她的身手有限,看她的輕功,顯然一流。
須知紫禁城內的屋宇高大矗聳,一座平房即有民間三樓那麼高,普通的牆也有民間一倍或二倍高。
所以武林中人輕易不敢涉足大內。
一來是武林中人不敢招惹皇帝,招惹了就無處可逃,因為皇帝是所謂“家天下”,全天下都是他們的意思。
李悔進人了紫禁城。
她似乎很熟,要是不熟,十之**會為迷失在內,至少也找不到要去的地方。
李悔逕奔靠近紫禁城西牆一帶。
這兒有一排排的平房,正是太監的聚居之所。
大太監住大屋,或一人住數間,小太監數人住一屋。
在這附近一幢巨宅,就是以後的內務府(清廷)。
妙的是在這內務府也就是太監聚居之處附近,豎了一塊石碑,這是清也祖順治的傑作,上面碑文內容大致如此:太監是一個心理不正常的人,工於心計,媚或生存,是不可信任的。當然,這是後話,現在的清軍才剛剛入闖呢!
碑上規定太監不可結交官員,不准談論政事,犯者凌遲處死,這真是十分矛盾而滑稽的事,處處要用太監,卻又不信任太監。
大內的後半部就是後宮,住在後宮較近的人,除了皇上那就是太監了,因為他們不會惹麻煩。
李侮在太監聚居處停下,略一打量,就向一獨立屋了奔去。
大內此刻自然是很亂的,李自成住在皇帝的寢宮內,李雙喜住在太子宮內,另外有幾個大頭目如牛金星、李岩、宋企郊等,也都住在大內。
大內戒備並不太森嚴,紫禁城外就是森嚴了。
“李大叔,你好!”李悔進屋,一個老人披衣倚坐炕上,他似乎在燈下翻閱什麼東西,乍見李悔,頗為意外。
“姑娘這些日子在什麼地方?”
“大叔,我還不是東遊西逛地。”
“令尊也許要登基了,姑娘不該收收心了嗎?”
李岩等於是闖王李自民的軍師,也是心腹,他為人精明,李悔那兩套在他面前是玩不起來的。
他知道李悔恨闖王,從不叫他一聲“爹”
甚至李岩以為,李悔可能會殺李闖,只要有機會。
“姑娘,回來吧!畢竟是血濃於水的。”
“我知道,可是我浪蕩慣了,在家裡待不住。”
“見過主子嗎?”
“還沒有,我想見見李雙喜。”
“你不是對他很討厭?”
“現在不太討厭了!他住在何處!”
“就在坤寧宮後御花園中的樓上。”
“大叔,你該休息了,我不打擾哩!”
李岩正色道:“李悔,自你把原名李婷改為李悔,你爹就知道人的心意,以有賦父為恥,我要勸你,千萬可別再來!”
“大叔,我只是好玩,我能胡來什麼?”
李岩目光炯炯,看了她一眼:“沒有是最好。”
李悔出了這屋子,李岩喃喃地道:“真是不知死活!”立刻拉了一下炕角的綵帶。
來了一個年輕人,在門外躬道:“軍師爺有何派遣?”
李岩叫他走近,耳語一陣,這人立刻疾馳而出。
李岩倚老賣老,卻把李悔低估了。
李悔知道李岩對闖王忠心,自然對李雙喜也關心。
李悔說是要去找李雙喜,卻不是去了那個方向。
她去了相反方向。
不久來到一個大院內,也就是“咸安宮”附近。
所謂“咸安宮”也就是貴族子弟進修之所。
在“成安宮”左側,有個十分小巧的閣樓,這兒住了一位神秘人物,此人的身價比李岩只高不低。似乎這些重要人物在大內都住在不起眼的地方,如李岩和這人都是。
李悔小心翼翼地翻落院內。
魚、湯二人不敢逞自翻人,在外面監視。
李悔一進院,立被閣下人發覺,道:“什麼人?”
李悔不答,此刻她已蒙面,立刻又翻出牆外。
院內追出一人,這人身著奇裝,連頭帶腳全部密封起來,只露出一雙電目,但可看出身材瘦小。
此人的輕功高絕,不久就快要追上李悔。
此刻李悔轉過一道月亮門,突然揚後丟出一物。
這東西飛出的方向,正是魚、湯二人藏身的巨大魚缸之後,魚得水一把接住,是一張紙包了一雙銬子。
紙條上寫了兩行字,很潦草:請速到東邊映壁之後,如有人伸手入龍口內,請在後面銬住其手。
魚、湯二人不由愕然。
湯堯認為,魚得水對李悔的信任仍然堅定。
如果是他,剛才應當敢去接此銬,怕她有詐。
魚、湯二人一交眼色,立刻奔向映壁處之後。
映壁又叫照壁,通常是間隔內外院的一道壁。